Chapter59 宫廷政变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明澈默然离开大门紧闭的夏家府邸,策马扬鞭,消失在众人眼前。
如果此生注定要历经沧桑磨难,明澈想痛快迎接,他要为自己和夏绿凝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回想往昔种种,他愈发觉得这世界越来越陌生。他眼前浮现第一次在丛林里遇见人皮的情景。
那个黄昏,疯疯癫癫的老公爵费代里戈预言,明澈将是拯救埃拉城的英雄。如今,老公爵费代里戈又在哪里?他像谜一样出现,又像谜一样再次消失。
如果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也救不了,何以拯救整个埃拉城?明澈想起夏绿凝婆娑的泪眼,心痛得无法言喻。
他曾跋山涉水,踏遍世间崎岖坎坷,他曾逆着时光,只为今生与她邂逅。
对于从小漂泊异国他乡,无亲无故茕茕孑立的明澈而言,夏绿凝是他在这冷漠人间第一次触碰到的温暖。他贪恋这单纯美丽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暖意珍藏心底。
无数个孤独的夜,无数次心灰意冷,他总能拿出这份暖意,让自己的心不至于沉溺水底,不至于被彻骨的绝望所淹没。
她是人间美好。
他怎么能忘记,第一次遇见时,她勇敢地站在铁笼前,张开柔弱的双臂,为他抵挡迎面扔过来的烂菜叶。
“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她说。那声音如同天籁,宛若山泉,瞬间抵达明澈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他多少年来刻意堆砌的坚硬壁垒,在她面前坍塌。她就那样轻盈伶俐地,走进了他的心底。
但愿上苍眷顾,让一颗心与一颗心相印,一只魂与一支魂重叠,流浪就变成了回家,破碎就变成了完整。有她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明澈倾尽全力,不过为了能将她捧在手心,拥入怀里,终生相守,耳鬓厮磨,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享人间快乐。
一想到夏绿凝有可能被送进骄横的赛尔维斯特罗的婚房,明澈就无法不疯狂。
她是他心爱的人啊!
在那初夏姹紫嫣红的花园,他曾亲吻过她绯红的脸颊,拨弄她乌溜溜的柔顺的头发,低语着傻乎乎的情话。
那天,她是他的永远的新娘。
他清楚地记得,茂密的花枝掩映着她娇小的身体,乌云般蓬松的黑发披散在她胸前,她眼神中闪烁着惊喜。
他的嘴唇停留在她甜蜜柔软的唇边,他跌落无边无际的温柔海,快乐紧紧包裹着他,他幸福得几乎眩晕。
午后的花园里静谧极了,蝴蝶展翅飞翔,花瓣悄然飘零,斑鸠的啼叫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样缥缈。
那一日,阳光灿烂,鲜花摇曳,白色鸟群掠过头顶。娇美的她躺在他身边,那么温柔迷人。他愿意沉醉不醒,渴望时间为他稍稍停留片刻。
那一刻,他竟天真地误以为,从此以后,她属于他,谁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她。
只是短短几天而已,残酷的现实就打破了他的美梦。
……
明澈也没有忘记,那些盘旋埃拉城上空的无脸幽灵。安息园之夜那场凶险的恶斗,让他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那股强大邪恶的力量。
一张张空荡荡的人皮出现在他梦里,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就算为了老公爵费代里戈,为了夏绿凝,他也义不容辞。
而他是局外人。他的身份尴尬,如何去做,怎样把握尺度,需要妥善安排。
伯索公爵残暴乖戾,就算他不是披着人皮的狼,他对贫苦大众的死活也漠不关心,指望他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无异于捕风。
狼群攻击埃拉城那晚,领主逃之夭夭,就是明证。如果公爵真像传闻所说,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事情就复杂了。
本来,明澈想借助夏念祖之力来除暴安良,但从夏念祖揭开他太子的身份那刻起,他们之间的裂痕就再难以愈合。
夏念祖也许从未想过,那个身份是明澈心里最深最痛的伤,别说揭开,就算触碰,他也会痛彻心扉。
明澈思绪万千,不知不觉来到伯索公爵的宫殿前。与他同时抵达的,还有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他是来汇报夏念祖吐血倒下的消息的。
“公爵大人,这位王子殿下百般阻挠财政大臣去谈判,并蓄意冒犯,夏大人愤怒中口吐鲜血倒地。
“两百名骑兵等候在玛利亚大教堂前,恳请公爵大人尽快裁决。”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不怀好意地望着明澈,补充道,“以臣之见,先把这东方人抓起来再说。”
伯索公爵犹豫不决地瞥一眼身旁伺候的侏儒。
侏儒立刻会意,他逼视着明澈,冷冷地问道:“你为何阻拦财政大臣谈判?”
明澈敏锐的目光迅速掠过侏儒蓝侬的左手。他清楚地记得,断头台街的强盗砍断了侏儒的左手大拇指。
眼前这个人的大拇指却完好无损。明澈心中暗自断定,此人是披着人皮的狼。
但他不想节外生枝,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从未阻拦财政大臣西行谈判,我只是恳请他留下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说清楚!”侏儒蓝侬的眉毛突突地跳了跳。
“正是夏绿凝小姐。”明澈坦率地说。
“公爵已把夏绿凝小姐许配给自己的侄子,他们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情!”雇佣兵队长在旁边插嘴,“财政大臣就是被这事气得吐血了。”
“我来这里,想恳请公爵允许夏绿凝留下,我愿意奔赴西部,帮助公爵平定叛乱,以后唯公爵马首是瞻。”明澈诚恳地对伯索公爵摊牌。
“公爵不想骚扰黎民百姓,你难道看不出来?”侏儒蓝侬质问。
“公爵爱民如子,这是老百姓的福祉,只不过,换取和平这样的大事,恐怕是夏绿凝一个小女子无法解决的难题。”明澈嘴角泛起一丝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嘲讽。
“夏绿凝必须去西部跟赛尔维斯特罗结婚!这也是谈判的重要筹码!谁都知道,赛尔维斯特罗心仪夏绿凝小姐很久了吗!”侏儒厉声驳斥。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夏绿凝,她是我的女人!”明澈眉宇之间蹿出一股可怕的寒气,他目光凛冽地逼视着侏儒蓝侬。
侏儒蓝侬来来回回瞟了好几眼明澈,似乎这件事引起他浓厚的兴趣:“那女人对你很重要?”
“比我的命还重要!”明澈眼睛里闪着光。
“如果,用你的命换她的自由,你可愿意?”侏儒蓝侬阴阳怪气地说。
“我的命只能换来她的悲伤,被悲伤困住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自由!你体会过阴阳两隔的滋味吗?
“那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绝望,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你不可能懂得!所以,只有我活着,夏绿凝才能自由幸福!”
明澈情绪激动了,他想起被烈火吞噬的母亲,想起生死未卜的弟弟,不觉悲从中来。十八岁的明澈眼圈红了。
“你怎知我没有体验过?你怎知我不懂?”明澈的悲伤触动了侏儒蓝侬,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身体却微微发抖,整个人像魔怔了,“这种滋味没有人比我更懂……”
伯索公爵紧张从宝座上站起来,他紧紧盯着侏儒蓝侬的脸,喉咙里发出怪异的丝丝的响声,冲着侏儒蓝侬挥舞着双手,好像要制止他。
侏儒蓝侬陷入奇怪的情绪之中,眼神忽然黯淡无光,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他,也绝不过分。
克拉丽丝的出现打破了大厅里的局面。她身后跟着一个全副武装的魁梧的士兵,宫廷管家泰巴多尔也紧随其后。
“父王,我特来向您汇报财政大臣病重之事。”克拉丽丝急匆匆地走上大殿,也许是走得过于急促,她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伯索公爵重新在王座上坐下来,目光依旧迟疑地朝侏儒蓝侬望了望。
侏儒蓝侬显然还没有从恍惚中恢复过来,他愣愣地望着意外出现的克拉丽丝,脸上露出谜之微笑。
只见他张开双臂,迎着克拉丽丝走上去,嘴里还喃喃地念着:“史黛娜……史黛娜……”
尽管侏儒蓝侬的声音小得几乎是咕哝出来的,但伯索公爵听了却如同五雷轰顶。
他嚯得站起身来,愕然地望了望侏儒蓝侬,再望望迷惑不解的克拉丽丝,又一屁股跌坐在镶嵌着珠玉宝石的王座里,如同芒刺在背。
克拉丽丝跑上去从背后扶住了伯索公爵,同时,她的手按在王座隐秘的机关上。
稳稳的王座突然堕落下去,一个大坑洞王座原来的位置下方。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克拉丽丝带来的那位身材彪悍的士兵早已跳入深坑里。
转眼之间,伯索公爵被用剑抵着脖子,气喘吁吁地从坑洞里爬上来了。
“你竟然用剑威胁公爵,是活腻了吗?”伯索公爵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难听,喉咙里还伴随着诡异的嘶嘶声,像是气流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哼!冒牌货,难怪假装失声,人的声音不容易模仿!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狼?”
克拉丽丝上前一步,她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王座上的机关可以开启逃跑的暗道,只有真正的公爵和我才知道!”
“你想怎么样?”冒牌伯索公爵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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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你!”克拉丽丝回答得很干脆。
“杀就杀,何必多问!”
“说,你们狼族什么时候杀死了真正的公爵?”克拉丽丝最想知道的是,公爵什么时候被狼替代了。
“公爵的私生子和臣仆亲手杀了他,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这件事!”冒牌公爵傲然地说。
“胡说,我们杀死的是披着人皮的狼!”拿剑抵着冒牌公爵的士兵忍不住辩解道,他戴着头盔,竟没人认出来。
他就是克拉丽丝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亚历山德罗——伯索公爵的私生子。
“哼!信不信由你,你亲手杀死的,正是你父亲!”冒牌公爵冷笑着说。
“危言耸听!你少诓我!”亚历山德罗愤怒地说。
“杀了他!”克拉丽丝的声音划破了大殿。
亚历山德罗手起刀落,冒牌伯索公爵人头落地,一张伪装的脸皮从原来那张脸上脱落下来。
一个肿眼泡男人的脸显露在众人眼前。
“肿眼泡?”明澈一愣,他心想,“这不是我在丛林里遇到的那个人吗?莫非,他是操控无脸幽灵的巫师?”
“嗯?”克拉丽丝惊讶地望着地上的人头,命令亚历山德罗脱掉尸体的衣服,揭开他身上的人皮。
克拉丽丝满心以为,冒充公爵的也是披着人皮的狼,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他是谁?为何要冒充公爵呢?”宫廷管家泰巴多尔奇怪地问,“我从来没在宫里见过此人啊!”
“侏儒蓝侬肯定知道,我去抓他回来。”亚历山德罗说。
“不急,你杀了冒牌公爵,功不可没,先喝一杯再说!”克拉丽丝走到亚历山德罗背后,冲着宫廷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大人,把你携带的美酒给大英雄倒一杯!”
宫廷管家泰巴多尔犹豫了那么一秒,从腰间解下了装酒的皮囊,又顺手从公爵的桌上拿来镀金的杯子,倒了一杯血红的葡萄酒。
亚历山德罗盯着杯酒,似乎有些迟疑。就在他伸手去接酒杯时,一把匕首出其不意地划破了亚历山德罗的脖子。
亚历山德罗见势不妙,反手扭住了克拉丽丝紧握着匕首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克拉丽丝制服了。
“我是你哥!刚刚才帮你扫清了障碍!你这么着急要置我于死地?”亚历山德罗大惊失色。
他知道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与克拉丽丝素来不和,便不加戒备。
他痛心疾首地对宫廷管家泰巴多尔倾诉:“这该死的家族被诅咒了,每个人都跟豺狼一般!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跑进监牢苦苦哀求我帮她,事情刚结束就要杀我!”
他转头对着克拉丽丝,眼睛冒火:“摸摸胸口,看看你有没有人心?你跟那披着人皮的恶狼有何区别!
“我的妹妹,权利蒙蔽了你的心,也弄瞎了你的眼!”亚历山德罗越说越气愤。
“如果踩踏着他人的尸体爬上高位,像公爵本人,即使坐在王位上,也坐不稳!”亚历山德罗的话音未落,一把剑从背后刺中了他。
亚历山德罗像一座大山轰然倒地,他极其不甘心地抬起头,艰难问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为什么?”
“她答应嫁给我,我当然愿意帮助她。”加莱阿佐得意地回答。
明澈和宫廷管家泰巴多尔同时把惊愕的目光投向克拉丽丝,而克拉丽丝若无其事地对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下达命令:
“下令玛利亚大教堂附近的伏兵动手,把广场上那些和谈派统统关进监牢,永生永世也别想获得自由!”
“遵命!”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领命,迅速跑出大厅,消失在走廊尽头。
明澈亲眼目睹一场可怕的宫廷政变,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轻易走出去,于是警惕地握紧了剑柄,随时准备拼杀。
“我不杀你,我还需要你为我带兵平叛!”克拉丽丝看出明澈眼中的敌意。
“我可以带兵平叛,但绝不是为你。”明澈冷冷地回答。
“我知道,只要你肯平定叛乱,我就以女公爵的身份将夏绿凝许配给你,如何?”克拉丽丝得意扬扬地说。
“空口无凭。”明澈说。
“你倒是很谨慎!”克拉丽丝当即命令泰巴多尔,“就给他立个字据,盖上大印。”
“财政大臣身体怎样?”明澈忍不住问克拉丽丝,夏家的大门对他关闭了,他实在无处可打听。
“据夏青染说无大恙。”克拉丽丝面无表情地说,她表现出来的冷漠令明澈心生反感。
“赶紧传令敲钟!宣布登基大事!广场那边打起来了!”宫廷管家泰巴多尔接到了士兵的消息,焦急地提醒克拉丽丝。
“敲响全城的大钟,宣布女公爵继位的消息!把这个冒充公爵的恶贼首级悬挂在城墙上示众!”克拉丽丝喜形于色,对及时赶来的亲信们宣布命令。
“鬼!女鬼!”走廊里忽然传来杀猪般的尖叫。
“怎么回事?”克拉丽丝怒气冲冲地喊道。
“女鬼!密室里有鬼!”一个侍从惊恐失色地跑来禀报。
“废物!肯定是那侏儒蓝侬搞的鬼!我正要抓他呢!”克拉丽丝一脚踢开侍从,带领众人来到伯索公爵的密室。
密室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金丝绒圈椅,一个衣着华美的女人直挺挺地坐在缀着流苏的椅子里。她毫无血色的脸微微后仰,眼神凄切,竟然是个死人。
“谁把死人放在这里的?”克拉丽丝严厉地质问。
“密室的钥匙只有公爵才能动……”一个士兵小声说。
“快把这鬼玩意儿扔进魔鬼坑!晦气!”克拉丽丝命令士兵赶紧去做,她怀疑地望向密室里,“我记得收回来的金子堆在里面,怎么都不见了?”
宫廷管家泰巴多尔表示自己丝毫不知情:“公爵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何况里面还有那女人。”
时间倒退到两个小时前。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正为公爵派人奔赴西部谈判的事情忧虑,以伯索公爵以往的做派,达成善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步履匆匆地闯进来,告知克里斯托弗大主教一件诡异的事:
在审讯玛利亚大教堂总执事巴蒂斯塔被谋杀的案件中,他意外发现,凶手竟然是此前从埃拉广场上逃跑的一个红发女巫。
当晚哑巴被披着人皮的狼杀死时,他带领大家匆匆忙忙去埃拉广场查看,女巫已经逃走了。
“能从插入身体的尖木桩上逃走,绝对不是一般角色,也许她能知道埃拉城中潜藏着的魔鬼?”宗教审判官安德里安试探着分析。
听到这里,克里斯托弗大主教不假思索地说道:“立刻审讯这个女巫!越快越好!”
审讯女巫吉安的结果是失败的。无论审判团如何威逼利诱,并不惜动用最残酷的刑具,红发女巫就是不肯透露半个字。
就在众人沮丧地准备收工时,妓女沙尔达走进教堂里。
原来沙尔达花痴的老毛病又犯了,竟然想要勾引埃拉广场上聚集的那些威武英俊的皇家年轻骑兵,结果被大伙儿用嘲弄和皮鞭赶走了。
她没好气地走进玛利亚大教堂,一眼就看到了曾经女扮男装,向她打听消息的漂亮女人,便心生一股恶气。
她指着女巫吉安大声嚷道:“这女人我见过,她曾装扮成绅士跑来勾引我,还拐弯抹角地向我打听杀死哑巴的那条狼的消息。
“我敢说,她心怀鬼胎,要不,干嘛要装扮成男人!”
听闻此言,审判官们当即判定,此女巫与埃拉城的邪恶巫师或者魔鬼必然有牵连,审讯继续进行。
就在对女巫的审讯没完没了,总也无法突破之时,广场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有人受伤的惨叫声。
教堂外传来一片喊叫声:“抓住这些叛徒!克拉丽丝女公爵万岁!”
“女公爵命令,抓住这些和谈派!把他们统统关起来!”
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正在惊诧,公爵的传御官带领着一帮侍从匆匆走进玛利亚大教堂,宣布克拉丽丝女公爵继位的消息,并命令教堂敲钟庆祝。
“公爵改变主意了?”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悄悄地问传御官。
“流言只对了一半,公爵果然是个冒牌货——披着公爵的人皮,但不是狼,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传御官一惊一乍地把宫里这事兜了个底朝天。
“大主教先生,他死了!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肿眼泡,他死了!他脑袋被挂在城墙上!”屠夫马丁的妻子慌里慌张地从教堂外跑进来。
“什么?”克里斯托弗大主教惊诧地问。
“他就是冒充公爵的家伙,你说的肿眼泡!”公爵的传御官解释道。
埃拉广场一片狼藉。雇佣兵队长加莱阿佐带领一千多名心狠手辣的佩鲁贾雇佣兵逮捕了所有被委派和谈的官员和士兵。
方才用皮鞭驱赶妓女沙尔达的帅气骑兵们,被凶狠的佩鲁贾雇佣兵驱赶着,像一群无辜的绵羊。
一大群被血腥味吸引的乌鸦“呱呱”叫着,盘旋在广场上空,任凭人们怎么驱赶也不肯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