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荠麦
月光照在麦田上,像打了一层白银银的霜。明知荠麦青时还时还尚早,还要傻傻的去等。当年求学时一心都在玩笑,错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美景,不知道错过了多少人,等了不知道多少次,可荠麦太野太青,只想一心等它成熟了,可这一等,却是三十年。
三十年的光景,变却了太多。我常常会回忆。家乡的土墙还热吗或是已经被工业的机器推到了;倭瓜还青吗或是或是菜地都已经不见了;大向日葵还向着太阳或是已经成熟枯萎了;小蝴蝶,蜜蜂,都还在吗?还会继续采蜜吗?或者连花儿都已经不见了。这些记忆都在氤氲的雾气中藏了起来,隐隐约约像风一样。
当年空手离乡,没想过要衣锦还乡。只是有意无意的远离,远离那个待过太久太久的地方,厌倦了的地方。
而今已过了三十年,三十年的光景。看了不知多少回的月亮,多少回的夕阳,可真正有光的时候又有多久呢?当年的一些人已经不在了,可家乡依然还是那个家乡。那个无数次留恋的地方,无数次的想要逃离的地方。家乡的风景还剩多少呢?有荠麦,只有荠麦了,也只剩了荠麦。野蛮生长,在贫瘠的家乡野蛮生长着。
二伯走了,三姑也走了。家里人为此抽了好多支烟,见到他们时手都已泛黄了。家乡的水缸去年也换成了水龙头。老水井封了,代替他的是抽水机。变的都已经变了。像星星一样的,都变了。
在地垅上走着。时不时数数头上的星星。月光皎洁撒下来,秋天的麦田像一片的星海,波光粼粼的泛起一阵阵光——麦浪。把光披在身上,把光搂在怀里。安稳的回家睡去吧,不要想的太多。我也对自己说了许多次。可每次回乡总有想不完的事,总有说不出的话。总有些傻事,连做也不想做。
今夜,将光搂在怀里的傻孩子啊。也许会在某个大雨的午夜在街上奔跑。也许会像荠麦一样把根深深扎在泥土里,也许会悄无声息地隐入人世当中,也许也会像鹰一样在天空中飞翔,时不时望一望云下的麦田——种着荠麦的麦田。
荠麦也许是就是一条根,一条能恒久留下的根,一条不曾变动的根,由着这样的美景在心中保留了。不断的发酵着,冒着酒香。荠麦不丑,只不过太小,它不曾见过大麦,也不曾去过打麦场。留给的记忆更是稀少了。但它有本性,有野心。它虽不能移动,但却看到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却看到了九千六百万的前行的人。他们手拿镰刀,披荆斩棘。斩尽荒蛮的野草留下青黄的麦穗。
看见一个个孤独的前行的人,看见照了五千多年的月亮,看不见荠麦的成熟,人们的劳作。心中有些悲伤却又有些欣喜。土地从未缺少过荠麦,他们自然而然的生长着。不论多久过去依然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