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神殿

周墨微笑着说：“这么巧啊，一天之内见到两次。”

“是啊，周老师，您这是去哪儿？”

“哦，刚刚忙完，准备回家。”

“您吃饭了吗？”

“还没，正在想着吃什么呢。”

“我也没吃呢，我知道个地方，我请您。”方芯儿似乎没有给周墨拒绝的机会，拿起包，径直走在了周墨的前面。

周墨本想推辞，却又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只得跟着她从西门走出了校园。不远处，有一家安静的小店，霓虹的招牌在夜里分外明亮，上面写着“天味阁”三个字。

小店虽小，装修的却很精致。看上去生意还算不错，此时店里还有一半座位上有客人。

两个人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方芯儿熟络的跟服务员打了招呼，连菜单也没看，便点了几个招牌菜。

等服务员走开，周墨又严肃的重复了一遍：“说好了，今天我付账。”

方芯儿噘着嘴强调着：“我请，刚才说好的！”

“等你工作后赚了钱，我一定不拦着，可是现在你是学生，还没有收入，不管钱多钱少，我绝对不让学生掏。”

方芯儿略感自豪的说：“这可不是家里给的！是我勤工俭学和写稿子赚的钱。这里就是我周末打工的地方。”

周墨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她对这家店这么熟悉，他严肃的说：“行了，别争了，否则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

方芯儿轻轻抬起头，嘴角微微一扬，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说：“好吧，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过‘幸福感来自给予，罪恶感来自索取’，对于这一点，周老师还是这么吝啬，跟您在一起，幸福感还是来之不易啊！”

周墨听后不由得好奇的看着她，这句话曾经是他的格言，在他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作为他在论坛里的签名。

周墨问：“你也知道这句话？”

“您还记得有个叫龙灵的地方吗？”方芯儿没有回答，反而提出了新的问题。

周墨竟是一愣，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个，于是点点头说：“当然，那是我支教的地方，虽然偏远，但是很美……”

还没等他说完，方芯儿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她直起身，紧紧盯着周墨的眼睛问：“您真的不记得我了？”

周墨被问的一怔，他起头仔细的看着眼前清秀的脸庞和那双大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不……不要过来！”一阵惊呼声，把暗河边所有的人都惊醒了。

如墨渐渐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已半卧在光滑的石板上，而身前的暗河也依然静静的流淌着。

是梦，可方芯儿的面容依然清晰的印在他的眼前，她身上的芬芳香气依然萦绕在身旁。这次的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超过了以往的每一次，以至于她提出的最后那个问题依然在如墨脑中徘徊不散。

她，到底是谁呢？

此时希明辰也被惊醒，他下意识抽出了剑，在洞穴中微弱的火光中定睛一看，见楔子一边喊，一边从半躺着的石台上翻身“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他大概是做噩梦了，刚才的邪灵迷阵的可怖情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沙子闻声一跃而起，警惕的俯下身子，剑护住上身向四周观望着，动作有些滑稽可笑。

苦老头儿见如墨呆呆的出神，便凑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如墨这时才感觉干渴难耐，拧下塞子，昂起头大口的喝着，然后用水浇在自己的头上。

过了好一阵儿，他才确定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了。

希明辰和沙子等人也起身，走过来问：“这里也不是落脚的地方，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墨没有犹豫，斩钉截铁的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万分惊讶的决定：“顺着河水向上游走！”

“什么？”沙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去上游干什么？”

希明辰也奇怪的问：“顺河而下不是就能走出去进入沙漠了吗？为什么要去上游？”

如墨从地上用石头摆出一个简易的地图对众人道：“如果典狱长知道这个洞穴的结构，也许不会冒险进入矿洞搜寻，但却一定会安排人在暗河出口守着，这个时候，暗河出口并不安全。”

沙子问：“这里有水有吃的，等他们以为我们困死在矿洞里再出去不就行了？”

希明辰道：“若是他们真的追过来，怎么办？”

楔子心有余悸的反问道：“可是谁知道河上游有什么？如果再次陷入迷阵怎么办？”

如墨道：“我知道在暗河上游有个地方，能让我们暂时栖身。”

希明辰奇怪的问：“上游？你怎么知道？”

“无需多说，我相信他，你们随意吧。”苦老头儿甩了一句，跟如墨向上游走去。

希明辰踌躇了片刻，盘算了一下口粮，估计还能够支持几天，若是再节约一下，估计还能撑更久些。他重新收拾了一下背囊，快步跟上。

几个科瓦人犹豫了，他们太渴望唾手可得的自由，谁也不愿在地下岩洞里多待一刻。

如墨三人没有片刻迟疑，径直向上游走去。

幽暗的石壁宽窄不一，其中有些地方只能从冰冷的河水下潜行通过。

估计又走了一日，河道渐渐宽阔起来，两边有平整的碎石滩，像是人为铺设的一样。同之前的景色不同，这里的岩洞石壁光滑，像是一个巨大的穹顶走廊。地上有很多的白色沙粒覆盖，像是撒了厚厚的一层盐。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

希明辰无意的向岩洞顶上望去，看到了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如墨突然停住了脚步，低声说：“大家都别动。”

希明辰不解的看着如墨，如墨示意他们慢慢的向后退却，苦老头被他一拉，不禁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声，天上的星星突然全部亮了，闪着绿幽幽的光。整个洞穴上空躁动起来，顺着火光向上一看，原来岩洞上方挂满了嗜血兽，，黑压压的叠在一起，有些已经飞到了空中，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也不知道有多少层。

希明辰瞬间明白了，地上的白色沙粒其实是这些东西的粪便！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嗜血幽灵的恐怖传说，这种东西虽然不大，但是成千只群居在一起，嗜血兽能够感猎物的体温，有灵敏的听觉和嗅觉这些东西极为嗜血，闻到血腥后会不顾一切的疯狂撕咬。

据说它们能吃掉任何活动的东西，无论是高大的大齿兽还是凶残的锯齿兽。它们都照吃不误。一旦锁定目标，嗜血兽会全部飞起，瞬间遮蔽天空，形成一个旋转的漏斗状的圆圈，在天空盘旋，中心对准猎物。被围住的动物无论如何奔逃，都难免被渐渐合围。虽然每只仅仅咬食一点儿血肉，但经不住它们数量太多，猎物瞬间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之前因为好奇，希明辰特别喜欢听人讲这些奇闻异事，如今真的见到，他的腿瞬间就软了，感觉全身的血液倒流到了头顶。他立刻开始诵经，安定心神，但是他发现这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他不停的重复着，可是越是这样，他的手脚就越不听使唤，随之全身流出的冷汗就越多，这些气味似乎刺激了嗜血兽，它们开始狂躁不安起来。

如墨马上示意大家跳到河水里，半蹲下，这样可以减少嗜血兽的攻击范围。嗜血兽已经被全部惊醒，矿洞空间有限，它们没有成群盘旋，而是一拥而上，纷纷如流星般冲向三人，希明辰听到了四周嗜血兽俯冲时发出的呼啸声和它们犀利的尖叫声。

如墨抽出了剑，把苦老头儿护在中间，大喊道：“相互照应，向前冲！”

希明辰被喊声一惊，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抽出手中长剑，发疯似的用剑抽打着，最先冲过来的几只嗜血兽瞬间变成了两半，将死之时依然还在发出嘶嘶尖声哀鸣，差点儿胀破三人耳膜。

希明辰挥舞了一阵儿，体力不支，速度放缓，一只嗜血兽看准了时机，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顿时左手虎口间被咬了一个肉洞，血流不止。

希明辰大喊一声，右手紧紧抓摁住伤口处，长剑失手掉入暗河中，他刚要去捡，一阵激流将他冲倒，冰冷的河水呛进了气管儿里，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希明辰用尽气力挣扎着，心中默念：“心如星海，万千光明！”

他勉强将头抬出水面，却感觉四周的尖叫声渐渐变小了，他慢慢睁开眼睛，见如墨身形如影，剑速如风，像是用剑在他们的头顶搭起了一个无形的保护伞，遮挡着致命血腥的狂风暴雨。他们身边已经堆满了嗜血兽的残肢，怪异的气味儿令人作呕。

嗜血兽闻到了同伴的血腥味，变得更加狂躁，他们全部飞向洞顶，蓄势待发，准备第二轮攻击。希明辰立刻伸手从水中捞起长剑，他现在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拉起苦老头儿快速涉水前行，他一边走一边问如墨：“你还撑得住吗？”

如墨道：“之前在迷阵中，我几乎用尽了体力，但也许是被逼的，我灵力的极限得到了很大的扩展，专注力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估计这些畜生得不了什么好处还死伤惨重，会很快飞走的！”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鸣，嗜血兽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它们不顾一切向下俯冲，如墨见状，让二人潜在水里，自己用剑快速的拨打着如同暴雨般的进攻。

希明辰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后瞬间感觉四周凄厉的叫声变小了，他知道此时宁可溺水而死，也绝不能抬头。

在几乎失去知觉时，二人才被如墨拉了起来，他们看到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嗜血兽残肢堆在他们周围，其他的纷纷向四周飞去，它们最终放弃了。

希明辰不停的干呕起来，苦老头则咳嗽不已，如墨精疲力尽，他们踉踉跄跄的向前奔去。

只见河滩一侧的岩层上，有非常平整的红色岩壁，石壁的尽头竟然有一座大门。三人立刻向着大门走去，见大门两边竟然镶着石柱，足足有近十人高，大门轻轻向外倾斜，露出了一个半人宽的缝隙。

还没等希明辰和苦老头儿反应过来，如墨已经顺着大门的缝隙，侧身钻了进去。二人回头看了一眼，咬咬牙，也跟在后面进了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甬道，跟地下自然形成的岩洞不同，这里墙壁光滑，应该是人工修葺的。这让希明辰十分诧异，在地下深处，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人工洞穴呢？

他们用角兽灯照射在石壁上，只见在光滑的石壁上，出现了许多奇特图案。这些图案似乎有连贯性，像是文字或者是符号。

希明辰仔细的观察着，这些符号似乎非常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正在疑惑之时，如墨却兴奋的用手抚摸着这些符号，一边喃喃自语道：“找到了，这竟然是真的……”

他声音越来越大，忘情的大笑着，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危机四伏的地下洞穴中。一边说，眼泪一边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直到他泣不能言。

最后他耗尽了最后一点儿体力，脸色苍白，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流泪，眼睛失神的看着洞穴深处无尽的黑暗。

希明辰和苦老头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墨如此激动，都不知所措的站在他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安慰他。

过了很久，希明辰见如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便凑上前，拿了水囊，递给他。如墨接过去，大口喝了几口水。希明辰问：“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那些嗜血兽跟过来没有？”

如墨此时心态已经平复，他低声道：“这里没有灵魂发出的杀气，我们安全了。”

他站起身，一边摸索看着墙壁，一边喃喃自语，苦老头儿和希明辰已经习惯于眼前少年的奇异举动，便随着他走向洞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