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灵宗相助
耀流天道:“回禀父王,是儿臣轻敌了,原本担心大军到时战机已失,以为能够突袭后迫使安然城投降……”
耀流师马上近前道:“父王,儿臣以为,六弟这次出兵急迫。他仅率一千轻刃军便让圣国举国震动,为前方战事争取了时间,六弟是有功无过。”
“还有功?”科瓦王冷笑一声。
他盯着耀流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记住,在战场上,没有王子,只有军人!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方能取胜,如果连你都不听从号令,将来还有那个军人肯服从命令?”
“我知错了,请父王责罚!”耀流天跪倒行大礼。
“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在南疆带兵的!”科瓦王低声呵斥道,然后他抬抬手,示意让他起身道:“幸亏你没能真的攻打城池,给圣族翻脸的理由。我们在海前城总算是稳住了阵脚,现在天下暂时出现了均势,从现在起,我们的任何举措都要反复斟酌,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你要谨记!”
耀流天再次跪倒行礼道:“儿臣谨记!”
“好了,起来说话,这次出使,你怎么看?”科瓦王问道。
耀流天起身道:“此次圣族主动提出修好,自然是被父王海前城下军威震慑。我一定不辱使命,争取与圣族缔结长久盟约,为父王剪除后顾之忧。”
“还有呢?”科瓦王一边问,一边凝视着耀流天。
“还有?”耀流天一愣。
科瓦王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看着他道:“天下之势如今系于你一身,你却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国使?”
耀流天疑惑的看着耀流师,耀流师也微笑着摇摇头道:“六弟平日在外征战,自然不知道各国局势,父王也莫怪他。”
科瓦王轻轻靠在王座上,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耀流师跟他说明白。耀流天被父王和兄长的哑谜弄得有些尴尬,只好低下头,静静的听着。
“六弟出使,修好是假,联姻是真,你不想想,如果仅仅是修好,何必让你这个堂堂一国王子出使?”
耀流天道:“难道不是因为要参加天子寿诞,才遣王族出使的吗?”
耀流师笑道:“这才是关键,圣皇只有这么一个公主,如今她已经到了嫁娶之年,他以此为由,邀请各国派遣使臣,一来可以试探天下各国态度,二来可以为公主择婿。进退都可换取主动,无论未来的驸马是谁,圣国上下都将倾力支持。如今天下大势,圣族站在谁一边,谁就有了绝对的优势,你知道这次出使责任之重了吗?”
耀流天表情沉重,低头不语,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被这句话压得抬不起头来,看来自己注定要卷入天下乱局漩涡中不得自由之身了,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宿命。曾经纵马狂歌,笑卧沙场的日子注定一去不复返了。
耀流天再次跪倒道:“国家重担,儿臣不敢怠慢,一定尽力而为。”
科瓦王道:“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要成功!此次出使,不但要取得圣皇信任,更要得到公主垂青。如果我们能与圣族联姻,苦族必然停战议和,我们前方将有无数生命得以保全,我们在谈判中将获得主动,相反……绝对不能有第二种结果!这几日你们要好好筹划,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有什么需要就找你二哥。”然后他侧身问身边的内廷监道:“坚冰来了吗?”
内廷监是伺候大王日常起居的,须臾不离大王左右,他马上上前答道:“早已经在殿外等候,只等召见。”
科瓦王道:“叫他进来。”
很快,一个身材瘦弱却气宇不凡的中年人阔步上前,他行至大殿门口,高声道:“下臣,内廷司礼大臣坚冰见王上驾!”
耀流天远远的看着这个奇怪的人,虽然在多年前,科瓦王已经下令国内上下向圣国学礼,移风易俗,但是这些年来,粗犷的游牧遗风一直没能从根本上改变,就拿见驾礼仪来说,耀流天和耀流师都是大大咧咧的直接进门,从不通报自己的管职和姓名,谁知道这位坚冰大人却对这些“虚礼”执行的丝毫不差,耀流天和耀流师相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不通报就直接进门失了礼数,颇有些难为情。
科瓦王道:“爱卿,不必拘礼,快些进来!”
坚冰这才大步前行,在大殿门前跪倒行礼。
耀流师道:“坚冰大人何苦跪得这么远,近前来吧。”
坚冰低头道:“回禀监国,下臣为文职,司礼仪诸事,不敢怠慢,按照礼典,仅能在此次听宣,无王命不敢造次。”
科瓦王高兴的说道:“坚冰执掌全国之礼,能够严格执行礼仪诸事,本王非常欣慰,起来,到近前来,有事相商。”
“遵王命!”坚冰这才站起身,走到科瓦王身边。
耀流天和耀流师以为可以谈正事儿了,就冲着这位大人点头微笑,刚要说话,谁知这位内廷司礼大臣又施礼道:“见过监国!”耀流师赶忙回礼道:“大人客气了。”
坚冰又施礼道:“见过牧蛮将军!”耀流天也躬身回礼,对他来讲,让他习惯这些宫廷繁冗礼仪,真真比在战场上厮杀痛苦千万倍。
科瓦王指着坚冰微笑道:“天儿在南疆,可能不熟悉,坚冰执掌内廷礼仪诸事多年,经验丰富,自今日起你要在府中研习国使外交礼仪、圣族大典规程等,一应事宜皆由他安排。”
“儿臣遵命!”耀流天低声道。
科瓦王又交代了些细节之事,考虑到耀流天旅途劳苦,便让他先行告退,回府休息。
耀流天同几个随从来到皇宫外,为了享受他最后的一点儿自由时间,他没有走最近的路回府,而是骑着战马绕道王城大道。
科瓦王城迁至此处不久,建城之时参考了天下各大族的王城形制,皇宫内城参照帝都,高大巍峨,气势雄浑。外城则参照苦族王城,布局合理,建筑精巧,别具一格。
王城大道用各国进贡的奇异草木,隔离出宽阔的大路,各国商旅穿梭不绝,路边的高大酒楼里飘出各族丝竹音乐伴着歌女浅诵低吟和阵阵酒香,耀流天看着这些繁荣景象,心情不由得舒展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在大路旁看到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站在离自己府门不远的巷口。
耀流天突然觉得这个身影非常熟悉,但是又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不由得策马向前,走的近了,只见青衣少年躬身施礼,耀流天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那个安然城中出手相助自己的青衣少年吗?
他立刻翻身下马,对少年道:“多谢小兄弟在安然城中出手相助,还不知尊姓大名?”
少年深施一礼道:“能为殿下效劳,荣幸之至。”
耀流天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不知道能否同我回府一叙?”
少年道:“殿下相邀,在下不敢推辞。”
牧蛮将军府建在王城的偏僻巷子里,这里本是一座无主的荒园,耀流天命人简单修整了一下,就住了进来。
在所有的王子府邸中,是最不起眼和简陋的一座。
府门窄小,连廊也未上颜色,极为简朴。二人穿过正堂大厅,来到后庭,这里是种着各种花草,一片绿意盎然。花园中唯一一座建筑,是院中心处的长亭,这里是府中最幽静的所在。
自从府邸整修完毕,耀流天便领兵在外征战,除了偶尔回宫参加年庆观礼,几乎没有在府中住过,实在是辜负了这一片美景。
耀流天一边吩咐管家准备酒宴,一边请少年在长亭中落座,耀流天道:“那日在安然城中情势危急,若不是小先生出手,估计已经命丧当场!”说罢再次起身行礼。
少年起身回礼道:“殿下是王家贵胄,在下不敢当。”
耀流天看这个少年也就18岁上下,却举止稳重,有长者之风,不由得心生好感。他请少年坐下,亲自为他斟满一杯酒水道:“还不知恩人大名?现居于何处?”
少年道:“在下灵如墨,居于灵宗。”
耀流天惊讶的重复道:“灵宗?”
“正是,在下灵宗弟子。”
“怪不得!灵宗教义我在南疆就有耳闻,虽然被圣教枢视为异端,但是在平民和奴隶中却极有威望。”
灵如墨道:“常常闻听南蛮奴隶称赞殿下为‘南疆仁君’。统兵时从不虐杀俘虏,也不掳掠蛮族百姓为奴,与百姓秋毫无犯,南蛮叛军败于殿下之手,却自称虽败犹荣,甘心俯首称臣,多年不曾复叛。灵宗上下无不敬重殿下的勇武仁义,理应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