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答案
许久，掌声渐渐平息。
柳凝烟挽了个万福礼，眼中有着回忆之色：“这首曲子是凝烟近日有感而创，今日亦是凝烟第一次在外界弹奏此曲。”
“若是有人能够读懂凝烟曲中之意，无论任何人，凝烟都愿与其彻夜长谈，绝不食言！”
这句话点燃了众人的欲望，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迫切，争先恐后地出声，生怕被别人抢先回答出来。
柳凝烟扫视着下方众人，秀手轻轻一指，一位相貌年轻，脸色虚浮的年轻人便被选中：“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凝烟您的答案？”
她的声音轻柔，似山泉流淌，沁人心脾，被她选中的年轻男子更是一脸兴奋，在周围人嫉恨的注视下，昂然起身，自信说道：
“凝烟姑娘此曲悠扬婉转，好似黄莺出谷，我仿佛能够看见漫山的花丛，一只无忧无虑的蝴蝶流连忘返，忘情肆意。”
“我料想……凝烟姑娘是想借此曲，表达自己无拘无束，肆意人间的心情！”
虽然这名年轻男子的表情很欠，但周围的绝大多数人听到他的分析，都不由地点了点，他们也是类似的想法。
柳凝烟笑了。
笑声似清铃，挑逗人心，年轻男子听见她的笑声，脸上顿时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双手抱拳，就要说上一句“抱歉”……
“抱歉，这位公子答错了！”
男子脸上表情僵住，身体僵硬，嘴角抽搐，心中早已骂街。
感受到周围无数双眼睛中的戏谑与嘲笑，他又羞又怒，最终竟是夺门而出，直接逃离了凝香斋。
若无意外，这件事将伴随男子成为他一生的黑料……
对于他的离去，众人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换成是他们，大抵也是待不下去的，毕竟这实在是太过丢人了。
“刚才那位公子答错了，那凝烟就继续了。”柳凝烟嘴角含笑，纤细手指好似抽奖，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来回晃动。
接下来，柳凝烟连续点出数人，但遗憾的是，这些人的答案都被她一一否认。
众人的气势也从一开始的热情激动，转化为一片沉寂失落，有的人甚至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所谓的正确答案。
凝香斋内，楼下寂静一片，柳凝烟也不再点人，只是眼角含笑地看着。
兀然，一道轻笑声响起，人群之中，一位众星拱月的邪魅男子缓缓走出，他手持一把折扇，嘴角带笑，整个人端的是自信无比。
“是傅炎公子！”
“傅公子！”
“……”
看的出来，这男子很是有名，在他走动时，周围的人群自动让开，给他腾出一条过道，让他得以直面高处的柳凝烟。
角落处，王腾“呸”的一声，道：“真是个骚包。”
“怎么，你认识？”顾清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作为一个专业吃瓜人，他很是满足。
“认识？哼。”王腾得意一笑，显然对他很是不屑：“他爹是当朝延尉，九卿之一，权力极大。”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家伙却完全是一个赔钱货，连虎父犬子都算不上。”
“平日里总是游手好闲，沉迷美色甚至有时还会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惹出了许多的篓子。”
“若不是因为他爹的缘故，这家伙早让人埋了！”
在他说到游手好闲，沉迷美色时，顾清的眼神不知何时已是落在王腾身上，上下打量。
王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摆手狡辩道：“顾兄，你可别这样看我。”
“虽然我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我可干不出调戏良家妇女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况且我这些都是些个人小爱好，惹不起什么篓子的。”
老墨和老银在一旁听得心中直无语，感情你小子就比对方少一个惹事的能力就沾沾自喜了？
顾清倒是觉得王腾说得挺中肯的。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对于富二代而言，只要不乱搞事情，吃喝嫖赌也花不了多少钱。
这样的人反而更能保住自家的资产。
而被王腾鄙夷的傅炎，虽然亲爹是九卿之一，但也架不住一个会不断惹事的坑爹儿子。
一旦那一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或事，他估计就要后悔不已了。
不过，这些都不管顾清的事，惹也惹不到他头上，他现在只想安心吃瓜。
在众人注视下，傅炎故作神秘，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是开口道：“凝烟姑娘的曲子虽然初听时如高山流水，让人心旷神怡，好似世间最美好的景色就在眼前。”
“但是在这美景之中，我又能感受到一丝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他“啪”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动起来，接着道：“我刚才苦思冥想，终于领悟了凝烟姑娘弹奏所弹奏曲子的真正意思！”
他神秘一笑，停顿不语，周围人心中发痒，恨不得掰开他的嘴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在，他没继续吊人胃口，揭晓了最终答案：“凝烟姑娘真正想表达的，是自己困居凝香斋，好似笼中鸟，虽然能够见识世间美好，但却也失去了自由与尊严的哀愁心理！”
“嘶！”
他的话如同黄吕大钟，一下子便将众人震醒，是的，好像的确如此！
“难怪每一次见凝烟姑娘，她都一副柔弱哀愁的模样……”
“凝烟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我一定要将她救出水火之中！”
“你个老东西太自作多情，凭你？也配？”
“凝烟姑娘令人怜惜，我决定了——以后每周多来一次凝香斋，看望凝烟姑娘！”
“我呸！你那是来看望凝烟姑娘么……”
“……”
周围人群喧闹一片，但大部分人都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柳凝烟，恨不得此刻站出来，大喊一声：“凝烟姑娘莫怕，我来赎你自由！”
但他们也只是心中想一想，多少还是有着自知之明在的。
凝香斋可不是一般的场所，就凭他们的财力，在这里怕是连赎个普通女子都要大出血，更别提柳凝烟这个绝对的头号招牌了。
人群的喧嚣没有影响到傅炎，他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柳凝烟，心中已经将对方视囊中之物。
他自信自己的答案绝不会出错，要说为何，那是因为……这是他花费大价钱买通了服侍柳凝烟的贴身侍女得来的标准答案！
柳凝烟眸光微颤，凝视着傅炎，沉默了许久，就在傅炎嘴角逐渐上扬，心中大笑之际，柳凝烟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抱歉，傅公子，答案……错了！”
“这不可能！”傅炎愕然，瞪大了眼睛，心中怒火升腾：“这绝对不可能！”
“这是……”他咬牙切齿，却是不敢将事情的真相说出，但心中却是分外不甘，这明明是他买通了柳凝烟贴身侍女得来的答案，怎么会错，怎么敢错！
但此时此刻，众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事实，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柳凝烟没有理会暴怒的傅炎，声音再度响起：“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位，若是这位贵客还答错的话，那凝烟也没有办法了，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话音落下，众人心中又起了最后一丝希冀。
柳凝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将视线逐渐移至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停留在那道木雕面具掩容的身影上，声音幽幽：
“这位公子，你能给凝烟想要的答案么？”
她玉指落下，对准的，赫然是悠悠然正举杯小酌的……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