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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情仇错杂

郑星河发话,随同的两个弟子提起被制住的那对通明教男女欲要离去。

乐铭心看不远处树下闪出两个人影来,又是一男一女,四十来岁年纪,两人身后均负有一长长的白色布囊,乐铭心低声对玄凤道:“那是不是通明教的琴瑟和鸣?”

玄凤回道:“正是。”

“琴瑟和鸣”是通明中一对夫妻的外号,两人中男子名叫解始昭,以一把琴为法宝修炼,女子常玉,以瑟为法宝修炼。这夫妻两人时时并肩共战,丈夫抚琴,妻子鼔瑟,“琴瑟和鸣”这外号不单指这两人夫妻情笃,也指他们对敌时所使的法宝。

郑星河三人见了解始昭和常玉,站定步子不动。

乐铭心侧头对抬棺那八人道:“你们把我师父送进屋去。”

那八人齐声道:“是。”

乐铭心对玄凤道:“听说琴瑟和鸣有两个弟子,也是一男一女,这被抓的两人不知是不是他们的徒弟。”

这时解始昭已走近前来,他听到了乐铭心说话,道:“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子今儿露了丑,让姑娘见笑了。”他话听来虽客气,一双眼睛却充满愤恨,再走近两步,眼神从玄凤身上掠过。

乐铭心微笑道:“阁下是怪我手下方才摔了阁下高足么?”

解始昭不曾想乐铭心会这样直问,微微一愣,随即道:“不敢。”

乐铭心道:“这有什么好不敢的,要是方才钱姑娘来抓我,我会把她摔的更远,只怕阁下要比眼下还有气呢。”她所说的“钱姑娘”,便是解始昭和常玉的女徒弟,这人名叫钱婉,方才她想要抓乐铭心阻敌却反被玄凤摔跌出去。

郑星河三人初时追逐钱婉两人只看出对方是通明教里的人,对其底细还不甚了然,直到听见乐铭心和玄凤两人说话,这才清楚明白所追之人的身份。

常玉沉声道:“婉儿,听见没有,你是不长眼睛撞到了这位姑娘身上,下次可得给我长着记性哪,别惹错了人。”

她话音一落,一个小小黑影射出,乐铭心右手一挥一翻,掌中托起一朵黑蝙蝠花,颜色深黑,花瓣上泛出丝丝黑气,花蕊中探出的黑须轻漾,便宛如是只展翅的蝙蝠。

玄凤见了乐铭心手中的黑蝙蝠花,怒视常玉,郑星河等人同样凝视着常玉,脸上却有惊恐的神色。原来那黑蝙蝠花是常玉所发,乐铭心出言讥刺钱婉,她为护徒儿便想惩戒惩戒乐铭心。通明教中有门法术叫“黑蝙蝠”,施展开来便是呈这“黑蝙蝠花”的形态,黑蝙蝠花如刀似剑,若被击中有如被刀剑砍斫,可致人死命。

玄凤有怒是因常玉假借说话之机出手偷袭乐铭心,郑星河等人则慑于常玉出手迅捷无影,三人自忖以己身修为抵挡不住常玉那“黑蝙蝠”一击。

乐铭心盯着黑蝙蝠花看了一阵,道:“这花还挺好看哪!”说罢手一扬,将那黑蝙蝠花送出,众人只如先前见到那般,黑影星驰电闪,霎时间便袭至钱婉处,众人只见鲜血四溅,黑蝙蝠花化做黑烟消散。定睛再看,却是钱婉右手手臂被黑蝙蝠花割出一条血痕,架住钱婉的陵山弟子一脸茫然,待回过神后向乐铭心看去。

乐铭心蔑笑一声,望着常玉道:“钱姑娘,你师娘说的不错,可别再瞎了眼睛来招惹我,不然下回再有什么东西往我这飞来,那伤的便会是你脑袋了。”

常玉知乐铭心指桑骂槐,越发气怒,前行两步便要动手,解始昭一把拉住她,转头对郑星河三人道:“郑姑娘不愧是名门之后大宗之徒,一出手便轻易拿住我这两个徒儿,姑娘回去代我向你祖父和师父问安。”

他言辞甚恭,郑星河倒不好再冷言相对了,当下作揖道:“阴少侠和钱少侠不言因由便取走了我们辛苦降服的蛇妖,晚辈师兄妹三人这才想请两位少侠回去问个明白,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郑星河所说的“阴少侠”便是解始昭的男弟子阴怀,这人也是解始昭的大弟子,比郑星河还大了十一岁,解始昭自认为阴怀修为不弱,但想不到竟敌不过陵山这些个年轻弟子,这会儿心中对陵山是又恨又惧,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解始昭目视阴怀道:“阿怀、婉儿,可有此事?”他教徒甚为严苛,阴怀、钱婉对师父极是畏惧,他们此次抢夺蛇妖又是瞒着师父师母行事,这下出了差错被人追拿,颜面尽失不说还遇上师父,自然怕被师父训斥惩罚。阴怀一思过后,见还有退路,便决意以谎言交代,咬咬牙道:“师父,他们冤枉人!”

郑星河脸色转为急怒,道:“你说什么!”

钱婉一向听师兄主张,见师兄矢口抵赖,也跟着道:“是啊,师父师娘,咱们没拿他们东西。”

郑星河旁侧的一男弟子道:“哼,好不要脸,你们夺了我郑师姐收妖用的“碧霞螺”,口口声声说里面既装有蛇妖那便归你们了,在阳微观大闹一场夺走了我师姐的碧霞螺,阳微观人人亲眼所见,还想狡辩。”

阴怀道:“阳微观里都是你们的师兄弟,自然为你们说话,我和钱师妹是外人,怎样你们都要推到我们身上来的。”

乐铭心一想通明教中的详情辅之今日所见便明白了这两拨人的争端,通明教中最厉害的一门法术叫“擒龙”,擒龙法术要以巨蟒等身长体庞之物来练手方能练成,而修为有成的蛇妖更是练“擒龙”术的上佳之物,想来是阴怀、钱婉两人知郑星河收服了一只蛇妖在碧霞螺中,他师兄妹二人想用那蛇妖来练功,便夺了过来。

乐铭心见陵山弟子和阴怀仍在争论不休,心道:“陵山弟子素来恪守门规,向来没听说过他们的弟子在外胡乱生事的,多半不会冤枉人。倒是钱婉不顾惜人命想掷我出去为她挡住敌人,她师娘又暗施偷袭,个个使见不得光的手段,这事多半是阴怀和钱婉扯谎了。可他们怎如此大胆,不怕陵山弟子搜身么?是了,他敢明目张胆扯谎,只怕是在路上已将那什么碧霞螺藏起来了,郑星河他们没知觉。”她念头转完,对玄凤道:“你在这盯着,别让他们乱进来,我去看看师父。”

玄凤颔首答应,乐铭心转身走进门内的院子,小狸从停放华山雪的堂屋中出来,问道:“外面怎么了?”

乐铭心道:“过会和你说。”她看玄凰还在堂屋内,拉着小狸进屋,道:“小狸,你鼻子灵,能不能闻得出红绡的气味。”

小狸道:“能啊。”

乐铭心道:“这就好了。你见没见方才郑星河他们来的那条道。”

小狸道:“我在门边见到了,怎么?”

乐铭心道:“郑星河他们抓了只蛇妖,不知是不是红绡。那蛇妖被收进一只碧霞螺里,兴许被藏在路上了,你若能分清红绡的气味,去找找看,若找到碧霞螺,看里面收的蛇妖是不是红绡,真是红绡的话便将她放了,碧霞螺放在原处就行。”

小狸道:“好。”

乐铭心看向玄凰,道:“玄凰,你和小狸同去,相互照应。”她料想小狸修为难以应对蛇妖,便遣玄凰一起去。

玄凰得了吩咐便和小狸绕到后门出去寻妖,乐铭心派人守卫师父灵柩自己出正门去看门外情状。

这时,陵山两个男弟子正在搜阴怀的身,郑星河则搜钱婉身上,过不久三人似搜寻不到,退离阴、钱二人几步,面有惊疑之色。

阴怀没好气道:“怎样,找到没有?”

郑星河道:“明明是被你们拿了,我和师弟一路追来的。”跟随郑星河的一男弟子道:“是啊。”

钱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郑姑娘,我和师兄真没拿你的东西。”

郑星河强忍住怒气,道:“阴怀、钱婉,你们亲手从我身上抢去的东西,我会不知道么?阳微观里可不全是陵山弟子,咱们要找旁的人作证那也没什么难的。”

解始昭夫妇深知两个徒儿心性,见郑星河三人一腔愤懑不像作假,心下其实已明白真是自己两个徒儿拿了人家东西,但二人护短,在人前更是不肯让两个徒弟吃亏,便没多问,只想寻个时机将徒儿带走。

常玉道:“郑姑娘,你们说阿怀和婉儿拿了你们东西,这你们也搜过了,东西真是不在他们身上,这可是误会吧。”

郑星河怒道:“我们亲眼所见怎会是误会!”

乐铭心插口道:“郑姑娘,听说碧霞螺是郑家祖上传下来的收妖法宝,见过这法宝的人也不少,姑娘只需散出消息去,说碧霞螺为人所盗,那些想与祁州郑家和陵山相交的人士必会为姑娘寻回法宝。至于法宝是何人所盗,自会有人帮姑娘去查。”

各人知乐铭心所言不虚,郑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大族,郑家族人更是出了名的齐心,多年来积攒下的名望真不是假的,想与郑家结交的人,受郑家恩惠的人遍布天下,别说是郑星河这个族长妹妹的东西丢了,换了是旁的郑家人也会有人设法给他寻回。

常玉对乐铭心早已不满,听她给郑星河出了这样不利于徒儿的主意更是有气,斥道:“这干你何事?”

乐铭心道:“你们在我家门前争闹,我没法子清净才出了这个主意,助各位早一刻了事,我早一刻得清净。”

郑星河断定碧霞螺便是被阴怀和钱婉拿了去,不想因这小事劳动天下英豪,还想要逼问阴、钱二人。她身后那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弟子道:“师姐,那位姑娘说的不错,咱们先回去禀报师尊和师兄,再散消息出去让人帮着找寻碧霞螺,到时也可重金悬赏,这东西定是能找得回的。”

说话这人是顾灵夫的第九弟子薛临矫,这人入门虽迟年纪却长,今已二十八岁,比郑星河更沉得住气。见情形有变,已知是阴怀和钱婉先一步做了手脚,便欲先悄悄退去再跟踪阴怀等人。郑星河回头看了薛临矫一眼,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薛临矫走上前两步到了解始昭和常玉身前,拱手道:“解前辈、常前辈,今日是晚辈三人失礼了。”郑星河听他如此低声下气简直气破了肚子。

解始昭道:“少侠言重了,不知如何称呼。”

薛临矫道:“晚辈姓薛。”

解始昭道:“原来是薛少侠。”

薛临矫道:“不知解前辈、常前辈和阴少侠、钱少侠在何处落脚,晚辈改日再来拜访。”

常玉挑眉道:“怎么?在这闹还不够,还要上门来闹么!”

薛临矫道:“不敢。”

郑星河道:“在阳微观我们陵山弟子也是客,阴少侠和钱少侠大闹人家道观,只怕这烂摊子还要两位前辈去收拾。”说毕扬长而去,薛临矫和另一陵山弟子与解始昭夫妇相辞。薛临矫辞毕解始昭四人,上前来与乐铭心拱手相谢,道:“多谢姑娘指点。”

乐铭心依礼辞谢,薛临矫与那陵山弟子这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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