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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算心,算人,算天

天洲渡口外的古镇上,秦昊站在陆氏宅邸的大门,双手拢袖目送冷月与白玄的离去。上官硕陪同在秦昊的身侧,双手背负在身后看着那位绝美的女子和性子冷清的男子,脸上的神情淡然。

秦昊看着离去的冷月,手指轻轻扣在古剑寒潭的剑鞘上,脸上的表情与上官硕如出一辙。宗门试炼的机遇对于秦昊来说本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修为低微如何争的过那些大宗子弟。

古渊阁,那个曾经被爷爷秦殇念叨过的顶尖宗门对于秦昊来说太过陌生。即使有一名老祖宗在里面开枝散叶,凭借着秦氏子弟的名头说不定能够混一个入宗的名额。

只是秦昊觉得没必要去热脸去贴冷屁股,差了好几代的辈分,争着抢着去给人当孙子没必要的事。何况自己本身就有爷爷,还要去找个屁的假爷爷。

上官硕看着秦昊摆出的一副不屑的神情,伸手摸摸鼻梁,无所谓秦昊什么想法,反正这趟远游天洲挣了名声又结交了这名不在规矩之内行事的秦氏子弟,足够了!上官硕算算天时,看看身边的秦昊,率先走出宅邸的大门。

秦昊看着身边上官硕的动作,将古剑挂在腰间,双手关上宅邸的大门,转身快步跟上上官硕的脚步,两位青年同时朝着古镇外走去。宅邸的主屋门口,陆方看着轻手轻脚带上大门的秦昊,笑着摇摇头。终究是留不住,只是心里还想再看看那张故人的脸,再听一声那个小家伙喊一声陆先生。

秦昊携同上官硕走出小巷,一路朝着南方奔跑。天色蒙蒙亮的古镇当中,只见一袭青衣和一袭蓝袍化作两道流光一般穿梭在古镇当中。终于,在临近古镇南边界限时,秦昊停下脚步。只见青年肃整衣冠,朝着陆氏宅邸的方向遥遥一拜,一朵气象恢宏的金色莲花自高空绽放,一个金色小人笑着对着陆氏宅邸张了张嘴。

宅邸内,陆方手拿一柄花铲走出主屋打理着一方最近收拾出来的花圃,脸上笑意满满,不知不觉中更是对着南方点点头。金莲普光,不错的好兆头,看来自己疗伤的百年时光可以好好的打造一方荷塘,想来必定是非常赏心悦目。

月潭洲关武国境内,帝都武灵城的朝堂中左右丞相落座在帝王宝座的玉石台阶下,一男一女不停的提笔写着批文,偶有停顿皆是两人商议朝堂大事。大殿内空荡荡,偶有声响只是左右丞相间的谈论,五百文臣武将的身影不见一人。

关武国百年大祭,皇帝率百官前去一洲中岳祭拜,特许左右丞相监国。左丞相谢晨抬头看向大殿外夕阳西下的光景,眼中满是疲倦。右丞相许昕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两人相视一笑。谢晨点点头,朝着许昕微微拱手转身离去,三天两夜没有合眼确实是撑不住了。

许昕起身回礼,朝着身旁的侍从挥挥手,双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湿巾轻轻敷在脸上。兴许是女子的忍耐能耐比之男子更强上几分,许昕稍作休息便重新埋头书案。恰巧两人分别时刻,一只通体青黑的飞禽快若奔雷般冲进大殿当中,双翅扑腾两三下停在龙椅旁的立柱上。

谢晨看着眼前这只寓意着主人皇室身份的珍惜飞禽,转身快步走上玉石台阶。谢晨取下挂在飞禽脖颈的一卷书信,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露处一抹微笑。谢晨朝着台阶下的许昕遥遥了手中的信,“终于,正主马上就到。你我总算是能够喘息片刻。”

许昕一听这个好消息,扔掉手中的朱砂笔,慵懒的趴在书案上休息。谢晨看着台阶下这名名声和才情都是极高的女子,暗想:原来终究是个也会累的人啊!谢晨随即将这个念头丢掉,没想到当年那个状元郎会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没办法,只怪这个女子太优秀由不得谢晨暗暗与她相比较。

谢晨自嘲笑笑,转身从大殿的偏门离开。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今天早就过了休朝的时间,老子要好好休息。许昕继续趴在书案上,手里是那封谢晨取下的书信,面上神色忧虑。太子回朝,皇帝秘密巡视边防,六部官员祭拜天地,三条线不知道能钓出多少的鱼?最好是能让那些沉塘的老鳖上钩才算是不负一番算计。

许昕抬头看着大殿外的黄昏,嘴唇轻启说道“殿下,得罪了。”说罢,起身走到点亮的烛火旁拿着信纸将其点燃,烧成灰烬。

天洲渡口处的飞舟和渡船纷纷启航,百舸争流的景象确实是难得一见。不少的散修发出惊叹之余低头暗自叹息,暗自懊恼自己天资愚钝或是身世飘摇。上官硕身着一身蓝袍布衣站立在渡口目送关武国的飞舟远去,秦昊怀抱古剑站在一旁,一改书生打扮换成一身劲装,远远看去好似独自闯荡的游侠。

半晌后,两人并肩同行走向一处偏僻的角落。此时,一身老农打扮的老人和一名撑船的艄公正站在一叶扁舟上等待着两人的到来。老人望着前来的上官硕,微笑上前扶住抬脚上船的两位青年。目光有意无意的在秦昊腰间的桃木腰牌上扫过,眼底流露出一丝意外。

四人乘船离去,矮小的船舱内,老人和艄公看着上官硕纳头便拜“奴才拜见太子殿下。”“臣龚宇拜见太子殿下。”说罢,两人抬头看着上官硕,上官硕点点头示意两人起身。片刻后,上官硕指指身边的秦昊说道“本宫的朋友。”老人和艄公这才对着秦昊拱手问礼。

秦昊默默回礼,视线扫过出身宫墙内的老人和自称龚宇的中年男子。暗自惊叹眼前两人竟有不输武道大师的浑厚气息,心想“这小子的母族倒是底蕴深厚,一名武道七重实力的大师竟是这般随便派出。”太子身为皇后亲子,龚氏家族受皇家扶持自然是有指使一名武道大师的资格。

秦昊暗自将秦家和龚氏两相比较,最终自然还是秦家更胜一筹。只是秦昊心里并不感到一丝欢愉,反倒是觉得有些如履薄冰。秦家树大招风不假,如今彻底的封无可封堵死了皇室对秦家的优待。封王一举虽是边关四大姓一同享受皇恩,但却唯独将秦家推到宗室的对立面。

朝堂内的老狐狸早就看得清楚,那些朝廷新贵在各自门客提醒或是自家身居高位的座师指点下也是知道了皇室打算压制秦家的意思。宗室规定藩王不得拥兵自重,亲兵护卫不得多过一郡州城守军。秦氏把持关武国西部六十万兵权,执掌远超关武国一半的兵权。封王一举是要拿秦家兵权。

秦昊扭头看着身旁的上官硕,眼中有疑问。上官硕抬手轻轻向下一压,示意秦昊稍安勿躁。心语传音“秦家势大,在你我未出世时,不少的流言蜚语谣传秦氏千年称帝,上官氏养虎为患。老人是宫内的司礼监大太监,侍奉先帝二十年,更在父皇身边将近三十年,最是看重臣子对皇室的忠心。”

“龚宇出身我母族,其实本身便是我舅舅,于情于理不算出格。两人的武道修行一阴一阳,刚柔并济。武道修为更是直指武道七重真武境第八层,比之秦老将军确实强上几分。两人不过是奉命前来,无需多虑。”

秦昊点点头,低头思考爷爷秦殇一手的安排。一手不停撩拨腰间的腰牌,一手则是藏在腰间拿出一枚黑色甲丸。

关武国西部边境的秦军大营内,皇帝看着西北一地特有的大漠风光,眼角余光看着身边陪伴的秦氏长孙秦鼎。良久,皇帝上官云崇开口说道“边疆劳苦不比帝都风光,你父如今封王,你军功卓越。皇后出宫往返间常与朕说秦家长子青年俊杰,如今将望而立之年,可有心怡女子?”

自关武国清算一统月潭洲,秦鼎便替秦殇、秦明镇守边关。一来远离皇城是非,二来证明秦家子弟武艺。二十八年岁的秦鼎蹉跎多年,与一般达官显贵的子女早早嫁娶不同,如今竟是尚未婚配。秦鼎听着皇帝的问话,躬身说道“边陲军事严重不敢谈及儿女私情。”

皇帝望向驻扎延绵百里的大军营帐,看着这般‘绝户’大营,开口笑道“是不敢还是不能?啊?!”一旁的几位将领看着脸色涨红的秦鼎,不禁笑出声。秦鼎只是低头不语,脸色通红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挥挥手示意秦鼎起身,没想到这个秦家的后生这么不禁逗趣,这脸皮比他老爹薄的多。君臣一众三十人一起站在城墙看着大漠风光,上官云崇抬头望天,心里默念“心算,自然是人心计较,只是不知道先生定下的计策是否奏效?人算,暂且算是驭人之术。硕儿一趟远游想必能够学到一些,只是那个小子有些麻烦。”

皇帝走下城头,脸上一抹狠辣的神色一闪而过“天算,确实有些难以定夺。筹谋多年终究是挡不住大势,尽人事罢了。实在不行便反了这天!”一色金色的光影在皇帝的眼中闪过,那一刻帝王的威势恐怖。

藤城内的一座江湖门派的府邸中,一名剜去双眼的道士坐在一方圆桌上与人下着围棋。道士抬头“望望”天色,对着身前的人说道“天色将暗,这盘棋明日再下吧。”对立而坐的那个人开口说了个好字,独自起身收拾好身边物品转身离去,留下道士低头喃喃自语道“天算?人定胜天,我这一手棋竟敢吃下去,自然是要你不好受。夺嫡事变由不得皇帝你左右权衡,你猜下一步秦家死还是不死?!”

云海宗的一座灵秀山峰上,一名锦衣玉冠的青年站立在山巅抵抗着天地威能。苏维广有些紧张看着山巅的动向,一名手持玉牌的男子说道“师父,不过是破镜一事,您老没必要如此。”苏维广看着身旁的大弟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你懂个屁!”下一刻,天地威能散去。青年自云雾中飞掠而出,一身气势犹如奔腾大江滚滚奔流。

苏维广开心笑道“不错不错,天地间又出一个灵铭境。”秦平看着一旁无奈的大师兄,秦平说道“老头乐个屁,又不是突破皇境。”苏维广虽是被这个小弟子呛了一口,倒也是不恼怒。云海宗最年轻的灵铭境,二十岁的灵铭境!老子教出来的徒弟,那些老东西还不得羡慕死?!

秦平无奈一笑,没办法这个得意忘形的臭毛病确实是改不了。当初那个阎罗殿的王境高手的表情确实是讲出了秦平的心声——心态浮躁,这老鬼是怎么修炼出王境恒古不惊的平恒心境?

良久,苏维广目光看向山下的一间茅庐,神色突然严肃的看着北边。心神推演之间,微微叹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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