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返校
我赶紧追出门去,发现“死尸”已然不见了!老杨则躺在地下一动不动,我大惊,他不会死了吧?
这时刚子也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老杨的心跳,吁一口气:“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我看着地下的猎枪,知道多半是老杨听到我刚才的求救声,所以拿着枪出来看看情况,也因此救了我们一命。
我们连忙把老杨抬回了他的值班室,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刚子一直在给老杨掐人中,我则换了身老杨的衣服,然后给他搓脚心,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算是还了阳,猛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我和刚子异口同声道:“醒了!”
老杨转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忽然蹬腿起身叫道:“唉呀妈呀!诈尸啦!”说着起身就要往屋子外面跑。
我心想不好,这人刚受了伤,再受惊怕是不妙,而且这事如果闹大了对我和刚子怕是也有麻烦,就赶忙拉住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诈尸,你说话可不能不负责任啊!”
老杨被我一喝果然还是虚了,说道:“我亲眼看到白天抬过来的死尸掐你脖子,而且中了我一枪还能跑,活人干不出这事啊!”说完他又害怕了起来,整个人打着哆嗦。
刚子看出老杨有些动摇,便紧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可不是诈尸啊,老杨,如果我和叶同志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或许压根一开始就没死,很可能是故意装的,说不定是来偷东西的…”
老杨不信任的看了看我俩,挠了挠头:“不可能啊,值白班的同志把人抬过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那分明是个死人啊?再说这么多年以来这里还没来过贼…”
我微笑摇了摇头:“如果谁都可以看出来,那还要公安干什么呢?你放心吧,我们两个去公安报案,你快查查丢没丢什么东西!你这一枪打伤了他,估计还能得个嘉奖什么的…”
老杨挠了挠头:“可我明明打中了他……”
“子弹只是蹭破了一层皮,又不是直接打中了,所以只是皮外伤!”刚子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这个值班的老杨看起来没啥文化,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听我这么一说就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刚才故意提醒他开枪的人是他,毕竟这种事,真追究起来谁开枪谁就有责任。到明天肯定有人会问他为什么开枪,而且尸体为什么没了,他根本没法解释。
如果解释说诈尸了,他开枪是去打奔跑的尸体,那估计怎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和刚子继续说这人绝对是贼没错,一直说的我嘴冒白沫,到最后我自己都有点相信我说的话了,老杨也终于点头答应回到值班室清点丢没丢东西,另外还得做一些报案的准备,毕竟丢了一具“尸体”也不算小事。
等我们做完善后,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两点了。
刚子说道:“要不你先回学校,我再去找找那尸体,虽然这事不怪咱俩,可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在外面跑着吧。”
我说不行,现在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更何况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上哪找去,还是等天亮了赶紧先回去算了,明天白天公安来了他们自然会处理。
刚子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对我说道:“老叶,以前我是不信邪的,可这回咱们真是见鬼了。”
我无话可说,感觉说什么都很无力,原来的世界观简直都快被颠覆了。
但我心中一直存了个疑团,这个“死尸”总给我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和我所见的所有尸体都不太一样。
按照老人们的说法,无论是诈尸、僵尸还是什么其它的,都绝对没有这么灵活的身手。
我对刚子把我的想法说了,刚子对我说:“我其实也觉得他不是诈尸这么简单,刚才我和他一交手就觉得不对,那种灵活绝对不是死尸能做到的。他显然是会功夫,招式进退有度。我怀疑那人其实根本就是个活人,一直在装死糊弄我们呢。我听爷爷说过,有一门闭气的功夫,如果修炼成了火候就能让人处于假死的状态...”
我摇了摇头:“那我还是宁可相信诈尸吧!你说的那个我也听说书的说过,不过白天你也看到了,咱们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皮肤是铁青色,还散发着水臭味,哪门功夫装死也不能这么像啊。”
说完我俩沉默了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继续睡也是不太可能了,我估计自己一躺下就得做恶梦。
好不容易熬到三点多,鸡也叫了三遍,天要开始亮了。
我对刚子说:“咱俩还是回到县里看看有没有事情发生。这‘尸体’逃脱了,我心里总是很不踏实。”于是我俩和老杨借了自行车,摸黑骑回了县城学校里。
刚回到学校,我就发现门口摸黑站着好几个住宿的老师,一开始我以为我俩的事被他们知道了呢,结果打更的老杜头告诉我:我的屋子被盗了!
刚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哎,像你这么穷的人竟然也有贼惦记...”
我哭笑不得,因为我的宿舍除了几本书和一些教案以外,最值钱的就只有一个暖壶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马上回宿舍查看。结果我回到屋子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屋子哪是被盗啊,简直就像一枚榴弹在我屋子里面爆炸了!
我的被子都被一寸一寸完全割开,里面的棉花四处分散;摆在桌子上的书与笔记残破不堪,衣柜里面的旧衣服也被撕成了碎片……
甚至墙上都被用刀密密麻麻的划了许多道子,像一张满是伤疤的脸。至于其他的物件,也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老杜头问我丢没丢什么东西,我摇摇头:“我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数,又没啥值钱的东西,就几件破衣服还穿了好几年。对了老杜,你最近看没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学校?”我问这话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指望他能知道谁偷了东西。
谁知老杜头一拍脑门说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有一个满脸黑痣的人连续好几天在校门口不怀好意的转来转去的了,你这屋子里的东西多半是他偷的!”
我和刚子同时惊呼:“满脸黑痣?”
老杜头被吓了一跳:“对…对啊,满脸黑痣?怎么…怎么了,你们难道认识?”
我脑袋嗡的一下炸了,连忙问老杜头这人是什么样的。
老杜头回忆了一下,然后说这人除了满脸黑痣以外他的脸色还很白,像是刚从牢里面放出来似的,其他的就没看清。
我心里一阵恶寒,曾经有过满脸黑痣的人来过学校?这人该不会是白天淹死的那个吧?
我和老杜头又反复确认了几次,老杜头一口咬定那人的确连续好几天在校门口转悠,看来明天有必要和公安汇报一下。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老杜所说这个人和我遇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真是的话,难道他生前就盯上我了?那么这次宿舍进贼其实是这个人“诈尸”以后,从公社逃跑然后直奔我的宿舍了?
想到可能有一个“诈尸”的人盯上了我,我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等他们走了以后,我和刚子开始商议此事,都觉得这事如果说是巧合很难让人相信。
但如果是往邪门的方向去想又有点太过了。说不定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罢了,毕竟脸上长痣又不是多稀奇的事,况且进我宿舍偷东西未必就是“黑痣人”,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杞人忧天而已。
我盘点了一下宿舍的东西,也确实没什么可丢的。前几天屋子漏雨发潮,大部分书和教案我都扔到刚子他屋了,这下因祸得福连明天上课都不会影响了,我和刚子简单收拾收拾,我就索性住在他那屋了。
第二天一早我立即去了趟派出所报案被盗,公安问了一些情况,又问我得没得罪过什么人。
我说我一外地人能得罪谁啊,除了学校的老师,我都不认识谁。他们问了大概一个小时,最后记了些笔录,说有问题会再来调查。
我心想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多半是没办法破的,于是顺便打听了一下爪子河那边溺死人的情况。
可奇怪的是,公安这边竟然不知道我说的事,根本没人报案有人溺水。
我忧心忡忡回了学校,又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然后托朋友打听了几次公社那边丢尸体的事。
结果说是丢尸体的事好像因为没有证据已经没法处理了,毕竟小镇上没有一家报过失踪人口。公社这边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压了下来。
周遭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以后也没听说哪家死过什么人,一切平静如昔。
这让我有时都会怀疑:那一夜恐怖的经历会不会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不过后来证明,一切发生之事定然有其来历,也必然会有个结果,当时我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深究这些事件背后的细节和恶意,否则就不得不提前面对我注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