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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封家书

自那天从公社回来以后,我和刚子都不愿意提起“诈尸”那件事,仿佛只要大家都不说,这段黑色的经历就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一样。

有时人最经常去欺骗的人,是自己。

就当我以为生活已经恢复正常的时候,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有一天我刚上完课,学生们非求着我陪他们一起踢球。我正想着怎么回绝的时候,保卫室的小马走进教室递给我一封信,说有老家的人给我写信过来了。

我赶紧把学生们轰走,自己躲在教室查看。

信封很旧,上面粘了一张八分钱的“女老师”邮票,潦草的字迹写了我的老家地址,另外封口处还有三个字:侄亲启。

我老家的亲戚们在分家以后相互之间都不太走动,况且我也没什么远房叔叔,所以这封信只能是我大伯写给我。

也许是最近有些神经敏吧,突然收到家里的来信不免有些紧张不安,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好在看完信以后并没有发现不好的消息,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也并不是什么家书。

信上面内容可以说乱七八糟,仔细看起来竟然是咏诵爱莲池的一篇文章。

我又读了一遍,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信前面引用了周敦颐的《爱莲说》,写了什么“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类的名句,后面又加入了一些常识性的景观介绍,像是那种在地方报纸上经常刊登的游记一样。

历来有一种说法是周敦颐当时写的《爱莲说》正是在我老家写的,所以有时也会当真吸引一些“文人”前来附庸风雅。

不过我一来不是诗人,自然也没什么情怀,大伯突然间寄这么一封信是什么意思呢?我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遍,除了在信纸背面用铅笔描有一个淡淡的“八卦”印记以外,可以说这信上面没一处有用的信息。

我有点摸不到头脑,当天下午就往老家打了电话,从家里的供销社转到了街道,靠着那边的熟人联系上了我爸。

我问父亲家里的情况,他说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挺好,没什么特别的。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有意无意的问大伯最近在忙什么。

老爹告诉我:“你大伯不知道又去哪鬼混了,他端午节也没在家,已经消失好几个月了,你爷爷最近正发脾气呢!”

电话这边的我只好苦笑。

自我有记忆以来,大伯就一直在“失踪”。他天性不安定,又喜欢结交狐朋狗友,家里为此常常操心。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大伯和他认识的一个朋友一起去游玩,连爷爷过寿都没在家,急的家里人满城的找他,可却连人影儿都没见着。

结果将近一个月以后大伯才回来,一问之下是和几个朋友去老君峰“夜观星象”去了,气的爷爷拿着拐棍追着打!我们几个小孩子则在旁边呐喊助威,现在想想这事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

家里这边对于大伯突然消失倒并不见怪,我爸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事。

我就告诉他我收到了大伯的一封信,上面莫名其妙的写了一些风景介绍一样的东西。

老爷子一听笑了:“恐怕他是想带着你出去玩吧!或者是喝酒又喝多了,写了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心想这倒也有可能,大伯玩心很重,喜欢游山玩水的他写这东西也不算太奇怪。于是我和老爹闲聊了几句,嘱咐他注意身体,少抽点烟,照顾好家里人。

老爹说家里好着呢不用你操心,最后挂电话前,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我说:“哦,对了,你大伯好像走之前提起过,让我告诉你,千万别忘了家乡的下弦月!”

我心里微微一惊,问我爸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爸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我带着疑问回到宿舍,心里却一直反复掂量着大伯交代的话:千万别忘了家乡的下弦月!我相信他说这些话肯定是有目的的。

难道大伯是想提醒我月是故乡明?让我常回家看看?这不可能啊,他自己都常年在外面鬼混,根本没资格说我啊!

想来想去也搞不懂也找不到头绪,索性把信放在了一边。

第二天我刚在食堂吃完酸菜馅包子刚回到宿舍,刚子就推开屋门,他嫌我放他那屋的一堆书碍事,给我搬了过来。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老叶你就是装蒜,搞了这么一大堆封建迷信书刊,一点都不注意影响!”

我自顾自躺在床上自己想事,刚子就在我旁边一直唠唠叨叨,一会说帮了我这么多忙让我请他吃饭补偿他的损失,一会又说打算再组织一次上山野游,又说最近他和小苗老师看的那个电影《保密局的枪声》真是惊险刺激,有机会再去看一次。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听到刚子说的“保密”二字,突然心中一动:“你刚才说什么?”

刚子回答:“《保密局的枪声》啊,前几天去看的。这都没听过?真老土。”

说着他一挥手学着电影里面的台词:“说不说?不说就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我头脑中一些奇怪的想法开始若隐若现,随后我在纷乱中理出一些头绪,突然灵光一闪:“我操,我好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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