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任务
骨爷讲到这里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抓起旁边的汤药罐子一饮而尽,却仍然止不住,最后咳的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气。
我看出来他身体很不舒服,便说道:“骨爷您慢点,身体要紧!”骨爷摆了摆手,示意仍要继续说,只是咳得却更加厉害了!
刚才的他的讲述已经让我悚然心惊,看来这盒子里面的面具恐怕就正是骨爷提到的导致方延宗疯狂而死的罪魁祸首,我心想这方家还的确有些凄惨,只不过还不明白骨爷费尽心力把我们找来说这些故事到底是什么含义。
刚子一直皱着眉头在骨爷身后帮他拍背,一边嘴里嘀咕:“我爷爷当年也咳嗽的厉害,不过倒是没你这么凶…”
骨爷苦笑的摆了摆手,又让侍奉在门口的小姑娘端进来新的汤药罐,随后抿了一口放了下来,那种甜不甜苦不苦的气味让我阵阵发晕。
我问道:“您老之前提到的配冥婚,是说方延宗和小翠还是说方延宗和阿楚,照您这么说这阿楚倒像是个鬼…”
“我现在就正是要把事都说完。”骨爷继续把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们。
方家唯一的独苗方延宗暴毙之后,方家老爷子也是没撑过当年冬天,之后又赶上战乱,方家就彻底破败了。几个外姓的亲戚变卖了剩下的家产,然后就都不知所踪了。
方家二嫂在当天目睹了方延宗死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总说阿楚变成了一个小人,一直穿身绿衣服带着个面具跟着自己,即便是吃饭睡觉之时,也常常一惊一乍的突然起身往桌子下面或床底下看,直到有一天她惊恐无比的指着前方双眼圆瞪而死。
后来方家很多人都说少奶奶也就是蕊春给他们托梦,说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面具,要求把面具葬在自己的墓中,她说方家少爷的魂魄被面具吸走了,她希望能和面具在一起,这样能离丈夫近一些。
方家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只得散尽家财,求人请来了一个寺庙里面的老法师,法师断定阿楚是个恶鬼,她的出现正是为了害死方延宗。而且只要面具还在,死亡就不会停止,然而丢掉更会弄巧成拙…再多的法师就不敢多说了,否则也是立即引火烧身。
方家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只能认栽,绝对没有能力对付恶鬼给少爷和少奶奶报仇了。众人不知所措,可想起法师说过的话,这个面具留在手上总是个不详的祸端,根本没人敢去碰这个面具,更没人敢将它埋在蕊春的墓中。
方家此刻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只好求别人的帮助。帮他们的人是一个洋人教父,给自己取了中国名字叫卫慈仁。他平时除了宣扬天主之外,还表现的乐意帮助别人。他并不相信所谓的托梦,但遵照死者的愿望是一件很仁慈的事情,所以他会找人帮忙把面具放入蕊春的墓中。
方家如临大赦,对卫慈仁千恩万谢。卫慈仁说这都是上帝的旨意,自己不过是遵照他的意思办事罢了。他在处理完面具之后不久便依照教会的安排离开广西去了天津,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广西。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教父身上,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其实并没有按照方家的要求将面具陪葬,而是将面具私自带走了,他的目的当然也无人知晓。
有一个人叫谢二,他曾经在方家做帮手,方家对他有恩,所以谢二仍然在暗中帮衬着方家。方家少奶奶下葬时他也在帮忙,之后他发现卫慈仁找人来挖开蕊春的墓穴却并没有把铁面具放进去,而是放入了一个伪造的赝品。
那伪造的面具样子寻常,一眼就能发现不同,料想倒也不是卫慈仁疏忽,而是他根本就打心眼里瞧不起当时方家那些下人,觉得不过是一群睁眼瞎而已,看见了也发现不了什么。
卫慈仁随后凶相毕露,利用他的势力将方家彻底的打散,连方家的祖宅他都派人烧了,当地官员也是和他沆瀣一气,对此不闻不问。处理完这些事后他就离开了广西,动身前往天津。
谢二发誓要报复卫慈仁,只不过他没钱没势,根本得罪不起有很深地下教会势力背景的教父,只能跟着他到了天津,然后耐心的等待机会。
可出乎意料的是,卫慈仁去到天津后不久就突然暴毙了,这大大出乎了谢二的预料。不过这也了了谢二的一桩心事,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也不必再费力复仇了。
只不过方家少奶奶托梦说要把面具一起陪葬,且不论托梦之事真假,他都有心要完成这个愿望,于是后来多次找机会潜入卫慈仁当年所在的教堂。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都失手了,而且在教堂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不瞒你们说,谢二就是我的爷爷。我本姓谢,鬼市里面知道我姓什么的人建国以后也没几个了。
听骨爷这么说,我没有故作惊讶,从骨爷的叙事中我就知道他和当年方家有很深的渊源,否则怎么可能对近百年前的事情了解的如此详细呢?只不过既然当年谢二爷几次都没能从卫慈仁手上拿走面具,那这面具为何会出现在他孙子的手上呢?
大概是我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骨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又发生了奇怪的事,这个面具…”他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这个面具大概在一年前被送到我这里了…当时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带着一个纸做的面皮,几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嘿嘿冷笑,然后把面具给了鬼市里面的猴老三,让他务必交给我。”
“我仔细想过了,知道我和这副面具渊源的只可能是卫慈仁教父或者他的教会组织,只不过一来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把面具交给我,二来想不明白卫慈仁早就死去几十年了,这桩陈年旧事又是谁翻出来的呢?”
骨爷看我和刚子都没搭话,正色道:“我寻二位来就是来满足我这个心愿,替我把这张面具葬到方家少奶奶也就是蕊春的墓中!这件事不算难也不算简单,做与不做都在你们决定。鬼市立市的规矩就是绝不做强买强卖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存续千年,所以如果你们不想做绝不会有任何不便,我再另寻合适的人物便是,也绝不会影响到秦三老和大家的关系,我们不会再提此事。”
“但反过来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愿意就会收获极大。钱自不必提,许多你们平常见不到的东西鬼市也都能提供,这些以后都有大用处。你们不必急于答复,可以考虑一下。”说罢又咳嗽了起来。
看着他一幅咳嗽气喘的样子,我一时间对这个神秘的骨爷有些同情。只不过他讲话也是不清不楚,我说道:“骨爷,让我们送去的东西,能否过目一下?”
“这有何妨?”骨爷向着黑暗中摆了摆手说道,“拿过来吧!”
一个黑影轻飘飘的走了进来,是个穿黑衣的年轻姑娘,双手捧了一个沉红色木匣,小心翼翼的放在火炕上。随后她快速的看了我和刚子一眼,轻轻走出屋子消失在黑暗中。
我能看出她相貌秀美,似有愁容,不过现在也不是看美女的时候,不知道这个匣子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骨爷把油灯拉过来,颤颤巍巍的打开红木匣,我和刚子都不由得站了起来往前凑过去。
木匣里面又是一个古铜盒子,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烁着柔和的亮光。铜盒表面隐隐可见刻满了文字,我眯起眼睛看了一阵,发现竟然是用红色的墨汁写满了佛家的大金刚咒,看起来是镇邪用的。
骨爷把铜盒捧了出来,拉开盒盖子,拿出被油纸整齐包裹着的一个扁平物件。层层摊开之下,我和刚子看到里面原来是一个黑色的生铁面具,不知道是生锈了还是怎么,面具表面隐隐有一层红褐色,像是染上了斑斑血迹,在油灯下微微泛着红光,看着有些狰狞。
刚子问骨爷:“这就是那个鬼面具么,这稀罕玩意到底是什么?看起来有点邪门。”
骨爷额头上的肉轻轻跳了跳,说道:“东西本来未必邪,不过却是缺染上了一些邪门的东西,如果说是…”话说到一半,突然之间就听到屋子外面有鸡凄厉的鸣叫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声了。
“叶兄弟,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决定,还是那句话,鬼市中没有强买强卖。”
我用眼神向刚子询问了一下意见,刚子看起来便是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只是压着没说。我其实也是有点心痒,一来是这个事情很有挑战性,毕竟他提到了钱和物资,我们两个穷光蛋现在很缺这个。
再退一步讲,其实我和刚子能选的余地不大,毕竟从内蒙千里迢迢来到bJ城投奔一个还不算很了解的秦叔,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又寻不到我那不靠谱的大伯,能暂时有个安身立命的地也是很不错了。
不过这些在黑水里面趟过多年的人都是有十分说三分,很多事情肯定是藏着不说的。但是骨爷看起来虽然病恹恹的,我对他印象倒是不差,我暗下决心,这次不光要做,还要做的漂漂亮亮。
于是我站起身说道:“我和赵旭刚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回去做的决定我现在也能做,又何必故作深沉?我俩年纪虽然不算很小了,但终究是初出茅庐,您老看得起我二人,这件事我们接下了!自古谁无死,人无信不立,我们既然答应了,既不会反悔也不会后退一定努力办到!”我这套说辞虽老,但是胜在语气慷慨激昂。
骨爷赞道:“好小子,有骨气!你没给叶家丢人,秦老三也的确没看错人!”
刚子这时也不甘寂寞,很热血的说道:“不管前路多么坎坷,我们也会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骨爷很是高兴,点头笑道:“有英雄少年,何愁大事不成!”他把铁面具放回盒子,郑重的递给我,说道:“鬼市的规矩,订了契约货便立即交付,中间没有模糊可言。”
我明白了骨爷的意思,他可能一来是怕我反悔,二来担心出发前这段时间如果他自己保存面具,那最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到底是谁的责任说不清楚。
我不愿意表现的斤斤计较,于是直接捧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伸手接过的一刹那,我隐隐觉得一股寒意像是细线那样从盒子中透出来。本来在这地下闷热的屋子我已经大汗淋漓了,这股凉意甚至让我打了个寒颤。
骨爷说道:“需要的装备都可以在鬼市拿到,你们这就回旅店吧,三天以后会有人和你们汇合。”话音刚落,外面又听到了今夜的第三声鸡叫。
当我和我和刚子内心激动却又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鬼市时,天已经开始要亮了,出来摆摊的人陆续的散去,没有了这些人影以后周围反而更加荒凉和阴森了。
三轮车师傅把我和刚子送出了西直门,穿过几条羊肠胡同以后,我和刚子住进了一家旅馆。旅馆老板应该也是和骨爷他们有来往,见到我们也不多问,便将我们带入了一间干净的大房间,还告诉我们想吃什么直接和他说就行。
我和刚子谢完他们以后,先谨慎的把面具盒子藏在床底下。虽然一想到马上就要去广西都有点兴奋,但毕竟之前去黑山探大月巫的墓实在是九死一生,又有点忐忑不安。
刚子这时说道:“老叶你也不必愁眉苦脸的,当老师自然也好,但咱们骨子里都是不安分的人,注定闲不住。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得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我心想刚子果然还是够了解我,便笑道:“我们是什么新身份?”
刚子喝了口沏好的茶水,美滋滋的说道:“现在不都在改革么,我们也得盘活思路。我们现在就属于福尔摩斯小说里面的那种赏金猎人,都是为了钱干活了,只不过我们良心未泯,不去做坏事也就是了。”
我说道:“你小子读了两年译制小说就飘得找不着北了,净弄这西洋景。不过你说得倒也在理,只要我们不做违法昧良心的事,一切朝钱看也没什么不好。况且现在还不知道我那个不着边际的大伯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我隐约觉得鬼市的骨爷似乎知道什么,咱们初来乍到我刚才不便直接问,等时机成熟了就应该能得到很多信息。再退一步讲,咱们我们想在bJ立足,这里倒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刚子道:“就是这么个话,索性咱们吃饱睡足,等着出发就是了。”我们现在身上带着需要安置的面具,虽然说旅店老板再三保证他也是鬼市中人,没人会在这里偷东西,但我们也不敢太过大意。
我们把面放在背包中藏在床垫地下,如果不是特意找便不容易找得到。之后又闲聊几句,一晚上没睡已经不胜疲惫,便都倒在床上睡了。
我和刚子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傍晚,起来直接吃晚饭,我俩也老不客气的直接点了老bJ涮肉加四个菜,又每人干了半斤二锅头,毕竟有正事在身不敢多喝,晚上我俩逛了逛夜市,买了几身合身的衣服。
我们都深深的感叹bJ果然不同凡响,比我们之前住的县城要繁华得多。之后我俩又买了烤串喝啤酒,吃个痛快回去睡觉。
就这么在bJ吃了睡睡了吃玩了两天,之前我们在胡同老宅子遇到的老者来见我们了,同行的车夫给我们送来了很多优质装备,像特种绳索,军用刀具和一些复杂的照明装备我还认得,剩下很多东西估计都是军用设备了,还有不少带着外文,很可能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存货,市面上不可能买得到。我和刚子之前见都没见过,要研究以后才知道怎么用。
那老者也不多说话,扔下一些钱然后简单客套几句,就颇为不屑的走了。刚子冷笑道:“估计他觉得咱俩是个乡巴佬,所以也不想和我们多说什么。咱们也不必和他一般见识,给东西咱就要,给钱咱就拿着,跟地主豪绅还客气什么!”
我劝刚子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这些装备倒是很不错,虽然不知道来路正不正,但也只能先用了再说,毕竟我估计这一趟行程也不会太平。
送走他们以后,我和刚子又吃饱喝足开始逛bJ。西直门我早有耳闻,是和正阳门齐名的老bJ着名的古城门,我和刚子轻装出发,先是逛了高梁桥,然后雇了个马车风风火火的进城,然后终于见到了梦寐已久的天安门,随后吃了烤鸭和涮羊肉以后才打道回府,到了旅馆已经晚上9点多了。
没想到刚上楼梯,就发现我俩的房间门竟然是半开着的,里面还亮着灯!我脑袋嗡的一下,该不会有人进屋偷东西吧?难道是来偷面具的?
我俩慌忙抢进房门,发现屋子里面端坐着两个人,正是那老者和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有些面熟,我才想起来我在鬼市骨爷的住处见过她一次,正是照顾骨爷的那个姑娘。
刚子赶紧趁机挤兑,笑道:“您老爷子还当真不客气,进别人屋子也不说知会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贼了呢。”他故意把“贼”这个字拉得老长,显然是有意讽刺。
那老者一副木然脸孔,说道:“我姓陈,叫陈辉,痴长你们几岁,你们叫我陈叔也就是了,叫名字也行。她是薛菱,骨爷的干闺女,这次我俩和你们一起去广西,你们把东西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就出发。”
我和刚子都是一愣,没想到骨爷竟然安排他和我们一起去广西!刚子说道:“老爷子,您这也六十好几的人了吧,咱们又不是旅游,要我说您还是别去了。这位大妹子看着很机灵,不过和我俩大老爷们一起走也很不方便,要我说还是我们哥俩自己去就妥。我们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了的事就一定得办成,你们放心就是!”
陈叔冷笑道:“重要的东西放在外人手上,不看着点可不行。”说完也不等我们回话起身便走,那个叫薛菱的姑娘略有歉意的冲我们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我反锁了门,赶紧检查了藏在垫子下面的面具,还好没出什么意外。刚子气呼呼的说道:“老叶,这老头怎么他妈这么讨厌呢,要不是看他岁数大了,眼珠子给他抠出来当泡踩!”
我笑道:“你可别扣他眼珠子,咱们接了骨爷的活,还指着这单买卖在天桥下立足呢。这老头姓什么来着,陈是吧,老陈头好像跟骨爷关系不一般,咱们成大事不拘小节,忍一忍也就是了。”
我和刚子本来做好了二人去的准备,谁想到竟然还要带个老头和姑娘,这两个人要是有个闪失的话我们这趟活就算完成,成色也差了不少。不过事已至此,撂挑子不干也来不及了。我和刚子细细整理了装备,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刚亮,陈叔已经带着薛菱来找我们,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矮壮汉子叫大孙,人看起来有些憨厚,估计多半给二人背行李的。
我们几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简单寒暄几句就开始了这场极其尴尬的行程。从bJ到广西的车票其实并不好买,不过看起来这些人也确实有些本事,提前买好了从bJ到南宁的卧铺票。
那时候的治安还是相对较差,越是偏远就越不安全。南宁这种地界还好,但是到了偏远山区的话外地人会遇到什么就不好说了。
我和刚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方家祖宅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们守口如瓶一点风都不透,就只是让我二人一路跟着。
火车走走停停咣当了将近快两天一夜,到了南宁我才知道接下来是要去玉林。刚子忍不住抱怨道:“我说老爷子,人家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骨爷让我俩办事,还有很多事都没交代清楚,这可真是…”
那个叫薛菱的姑娘安慰道:“叶哥和赵哥先不用急,骨爷非常相信二位,不然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们。方家老宅就在玉林周边,荒弃了好久,所以准确的位置骨爷也只是口述告诉我们,很多情况也只有到地方以后才知道,还请稍安勿躁。”
我笑道:“也是我们有些急了,薛菱妹子既然这么说了,我俩跟着走就是。”薛菱说道:“骨爷和二位鬼市虽然见过一面,但当时他透露自己还有一个大劫要过,要早做准备,所以也就没时间说太多,等到这事结束,骨爷还说要再好好说说他和叶家的渊源。陈叔,这是骨爷的原话吧?”
我察觉到陈叔的脸上微微变色,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后恢复平静,但也只是“嗯”了一声。
刚子笑道:“反正咱们五个是下定决心齐力完成骨爷安排的活儿,有什么事也都不用藏着掖着。比如我现在就很想去玉林尝尝狗肉,再吃他几斤荔枝!”
沉默寡言的大孙已经很麻利的雇到了一个运货的货车,我们坐在了运甘蔗的货箱上一路朝玉林前进。
快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我们才从运输路开进入YL市区,然后又到了容县,带来的几只馒头烧鸡都吃完了,刚子吵着说自己又饿了,不吃走不动。
行李里面再有就是存储的干粮了,是要防止遇到紧急情况时拿出来吃的,是不能动的“储备粮”,所以我们五个人又挑了个农家小馆子吃点东西解解乏。
我和刚子心想反正也是陈叔他们掏钱,就没客气直接点了八个菜,敞开肚子吃喝起来。肚子里有了食,只觉得精神一振,我问陈叔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先找地方住还是怎么着?毕竟现在天已经几乎全黑了,倒也不至于连夜赶路这么急吧。
我这个提议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本以为会得到大家的赞成,哪知道陈叔却说道:“本来也可以等到明天,但是咱们别忽略日子。因为埋葬面具要动土,所以时辰也很重要,你们也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吧?”
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说道:“什么日子啊?”这时刚子和薛菱异口同声说道:“哎呦,七月半!”
我一愣,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已经好久没有特意的去注意日期了,仔细一算还真是到了七月十四。七月十四正是鬼节,无论大江南北都是祀亡魂、焚纸锭的节日,我小时候这天大人们都是忙来忙去,各种主持白礼的生意也在集中这几天,对这天倒也不觉得有多特别。
于是我问道:“鬼月这我自然也知道,只是还不太明白和我们此行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方家老宅当中还真有恶鬼会在鬼节中出来不成?我说陈叔,您老可别吓唬我们。”
我本以为他还是会摆个死人脸的样子,却没想到他似乎拿出了一些耐心,和我说道:“鬼神一说,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不提也罢。可不重鬼神,却不能不重阴阳。鬼月阴气最重,咱们去的是凶宅,又带着极阴的物件,阴气大盛之时往往就也会出幺蛾子。咱们今天到方家祖宅,之后安葬好这副面具,就能赶在七月十四之前返回。”
我一听他这意思,似乎是要我们连夜赶路。我是不太想走夜路的,但看薛菱似乎完全听从陈叔安排,俩正主都要趁黑赶路,我和刚子打工的也不好执意不从。
于是我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来一次夜行军,直捣黄龙打到敌人的老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