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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再回腴山

半夜三更的,谁理他呀!

李夕桢把手机撂一边,上床翻起了时尚杂志,开篇有一组插图,作者居然是舒婵,真名,连个笔名都懒得起。

桌子上的手机“呜呜”震个不停,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反反复复,在这么下去,电都要被耗光了。李夕桢下床去,准备关机。

“有关程度,必须现在说!!!!”手机屏幕上,句子末尾的感叹号足足打了三排。

如若不是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估计这条信息李夕桢都看不到。

放下手机,李夕桢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洗到第六根手指的时候,他擦干手出卫生间开了门。

知道他没走,没想到开门后的情况有些让人措手不及,门才被一拉,背靠在门上的孙泥克整个人没了支点推着门就往里倒来,情急之下,李夕桢当然双手接住。

哟哟哟哟……

孙泥克一路“哟”到呈75°背后有了依靠,脚下也停稳了,才舒坦地“唉”了一声。

“谢谢你啊,老李!”孙泥克正打算谢完就站直说正事,可是李夕桢突然觉得从孙泥克两个咯吱窝下穿过,抱在他胸前的手指上有些异样的感觉,反应了两秒,头皮上所有鸡皮疙瘩立即全部冒了出来,他带着他的两只手,尤其是某两个手指头“咻”地抽离。

孙泥克正想起身,没想背后陡地空了,往前起来已经不可能,他干脆就着那些违抗不了的力量往后一翻,咦,巧了,刚好落在床边,脚后跟顶着床边沿,空间不够……

真不是有意的!孙泥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也是浴袍!李夕桢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浴袍,再看孙泥克,被这一翻,袒…露…还把大腿叉在外面?

“出去!”李夕桢立马去拉开门。

“哎呀!”孙泥克当然知道他,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把浴袍重新整理一遍,转回来时,要不是两个男人穿着浴袍在房间这场景有些不太美妙,他的形象完全算是正常的了。

“得了!”李夕桢依然拉着门站在门边,孙泥克过去抢过门关上,“我比你更忌讳,这要传出去,以后讨个媳妇,都要被误会成结婚是为了履行职责,跟人怎么说人家都不会相信是因为爱情!”

说这话,孙泥克已经走到了窗边,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孙泥克两只手从两边拉开一条缝,把眯着的一只眼睛对了上去。

“我也是洗澡的时候想到的,没办法,有些事情想到了就得立即去办。”他转过身来对着李夕桢。

“三分钟,请你言简意赅!”李夕桢看了一下腕上的表。

“三十秒”,孙泥克说完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表,“程度死得蹊跷,没有证据,我不敢告诉你我的猜测,请你去查鄢蛰。”

他语速飞快,最多二十秒。

最后十秒他走到门边,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开门出去了。

要筹办婚礼,离开Y市,杨梅就没再跟大家一起。李夕桢给孙泥克发来信息想去一趟程度的家乡,可是除了他借用身份证的那个真正的程度家,李夕桢查不到有关程度的任何东西。他决定就去那个男孩家。

孙泥克说容他想想。

到达腴山附近那天才刚傍晚,刘矣辛找了两家旅馆才让十一个人住下。这镇上也还是有得起十来家旅馆的,只不过一家赛着一家脏乱,被子潮湿散发着霉臭和上一个住的人的体味,千奇百怪的虫子见光就拼了命往房间里钻。

大家都异常勇敢,个个举手劝说刘矣辛可以连夜上山,大不了去跟骈兽拼命,刘矣辛说得等一个时机。

熬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一觉醒来,发现同床一夜,被窝里一堆被压死的虫子。

个个嚷着要赶紧上山,腴山界内吃喝拉撒都极其讲究,可以补个觉再从长计议,虽说路途危险些,但人多势众,没什么好怕的。

刘矣辛说得等中午。

集的人把希望寄托于鄢蛰身上,鄢蛰说听刘矣辛的。

想着去腴山吃好的,年轻的都拒绝吃早点,只等着出发前吃个方便面凑点力气打骈兽。年龄稍长的不好意思表现得那么露骨,也倒是意思了一下。

刘矣辛也不劝,自己干了两大碗面条,明明呕得脸通红才勉强把面吃完,她却依然请店家抓紧时间给她蒸了几大屉馒头,特意强调了要死面馒头,在出发前散了热,装成四大包给她的人背着,然后又是几大壶水让鄢蛰分给集的人带着。

正午最热的时候,出发了。

没把那条粪道走到头呢,刘矣辛在路两边的泥土里寻找起来。

“找与周围泥土不一样的痕迹,类似于才刚缝合的伤口。”刘矣辛吩咐大家一起找。

“你不如把事情说明白,大家理解了才能随机应变。”鄢蛰建议她。

刘矣辛毫不犹豫,直接有求必应,“我们此次去要找一道门,据说那里有腴山搜集的每一代集或雅寻找曩拓的结果,或许那可以给我们提供些线索。”

“那你怎么不早说?”他的人王柏塬问道。

“几千年前的资料属于集、雅和亨共有,我们去查,腴山不好说什么,可是那道门里的是腴山几百年搜集的结果,如果不是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我又怎么会想到这一步呢?”

“说方法吧。”鄢蛰说道。

“有一种骈兽叫犁蚁。”刘矣辛说着看了一眼孙泥克,孙泥克在《骈兽大全》上看到过有关它的介绍,但他只点了一下头,并未打断刘矣辛的话。

“这种骈兽凶猛又个小有肉吃繁殖周期就短,算得上其他大型骈兽的天敌,所以基本上在它的活动范围内,其他骈兽退避三舍。当然这不意味着犁蚁就能横行霸道,任何无底线的得寸进尺都是自取灭亡,一千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之间形成某种平衡,所以在一年当中暑气最盛的那段时间,犁蚁都会出来搬运一种类似于大豆根瘤菌一样的东西,回去囤起来,吃接下来的一整年。它们路过之处,其他骈兽一般都会避着点。”

“因为它们要搬走根瘤菌,所以路上会留下痕迹吗?”元筱勤听得认真,刘矣辛刚说完就赶紧提问。

“不是。”刘矣辛又看了孙泥克一眼,继续说道:“犁蚁因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像缝合的伤口那样的痕迹得名,我看过的记载上说跟着这样的痕迹就能找到那道门。”

“《大全》上确实说犁蚁的名字是这么得来的,但没有记载跟着它能找到门哈!”孙泥克赶紧跟集的人解释道。

“没事。”鄢蛰的长手臂从后面挂在孙泥克脖子上,“找!”

这一片界外森林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十一个人找得叫苦连天,真正找到之后大家才直呼“妙啊”!

眼见为实,犁蚁队经过的地方的确像是一条缝合的伤口,之所以说妙,是因为那蜿蜒爬行在地面的痕迹其实是在一种膝盖高的绿色植物根部,仿佛经微型犁头刚刚松过土,新鲜落叶只落在那种植物上,估计等到下午或傍晚起风的时候,这些叶子就会被吹到别的地方去。也就是说这种植物给犁蚁提供类似于根瘤菌的食物,而犁蚁来收获粮食的时候又顺便把地给耕了。

刘矣辛让大家动静尽量小,一个挨一个排成线,不引起其他骈兽的注意,同时前进速度要快,因为等起风后,那些新鲜的痕迹就会被吹干与别处无异。

她说的没错,越往里那些被翻起来的土壤颜色越浅,那是正在变干燥的迹象。刘矣辛也没有经验,不敢来太早,因为犁蚁也是骈兽,对人也有攻击性,加上又找了半天,所以其实他们晚了些。

越来越深入界外森林的腹地,除了风响,就是大家的脚步声格外聒噪。住在森林深处的,估计都是骈兽界的扛把子,大家都蹑手蹑脚,这时候要是意外地打扰了某一只,那场面可就壮观了!

在犁蚁的路线图结束前,一豁然开朗处率先出现在眼前,洋气地说眼前有楼、有广场、入口处两根石柱子上弯弯扭扭的字体写着“风宿”。

“风没有归处。”

好不容易才辨出那两个鬼画符般的字,舒婵突然这么说,大家都扭头看她。人家建了一个“风宿”,她却说“风没有归处”。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等大家都先后从那两根柱子之间穿过去,孙泥克突然听丁蚁小声朝舒婵问道。

这孙子!孙泥克刚刚就发现他不对劲,老是有意落在最后。

舒婵不发一言,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丁蚁哪经得住这么看呀,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处,灰溜溜站在一旁让舒婵先走。

一直在前面竖着耳朵听的孙泥克差点笑出声来,见舒婵已经走到自己前面去了,赶紧追上去,“你真的不记得他?”

“我又没失忆!”舒婵接过他递过来的瓶子猛喝了一口,又递还回去。

孙泥克伸手接瓶子的时候,舒婵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孙泥克拉了两下没拉过来,凑过去一看,她有些神情恍惚。

嘿——

孙泥克伸手到舒婵眼前晃了两下,没反应。

“舒婵!”孙泥克也没一惊一乍,蚊子似地哼了一声,舒婵回过神来,但似乎并不是孙泥克的功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面色变得凝重,手又往孙泥克那边递了一下,同时人也往前走出去了。

一眼就能看个遍的地方,西北方向有楼,但更像是过街楼,有些历史,外观给人的直觉和界内的飞光宅差不多时期。

“不是说界外森林吗,怎么还整出楼来?”在坝子中央,大家十分有默契地停下并聚拢来,先到达的一批人中权嵘说道。

“这地方铲屎的时候我来过,没什么过街楼和坝子!”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孙泥克就觉得奇怪,因为丁蚁出乎意料的举动才打断了他的思路。

“铲屎?”尤洋洋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但场景却是不好想象。

“对于他来说,那是一段‘峥嵘岁月’。”既然孙泥克要提铲屎,那舒婵就不得不联想到那天晚上他被骈兽追得屁滚尿流。

然而她说完,两人都不由得想起了程度,不经意的开怀变成挥之不去的黯然神伤。当然,如果李夕桢在的话,他也懂。

“他曾经在这里拉过粪。”元筱勤说完后,大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丁蚁暗中用手肘拐了一下元筱勤,元筱勤在这种事情上总是缺根筋,她没明白过来,反倒弄得丁蚁有些尴尬。

“如果你一直当御兽苑的苑长助理到现在,你就会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你都不用拉粪。”刘矣辛朝孙泥克说道。

界外森林的骈兽种类繁多,孙泥克是见识过一日不铲屎的后果的,如果这一个月都是御兽苑苑长助理的休息时间,也就意味着另有人拉粪,那么这个人必定是腴山的自己人,这段时间又是犁蚁活动最频繁的时期……

“你是说这些只会在这段时间出现?”孙泥克将眼前的场景扫视一圈问道。

“猜测”,刘矣辛故作淡定的表情遮不住她神秘的眼神,她微笑着看了一眼孙泥克又看了一眼舒婵,“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她是说飞光宅。的确!

“猜测?”讲半天,田柒合得到的居然是这两个字,他显然颇为失望,“有什么意义呢,直接进去看呗!”

这个莽夫!权嵘暗自笑起来,难怪跟着刘矣辛那么多年还只是跟着。

“若是险境,当下为首要。”鄢蛰朝自己的人说道,大家都懂,团结对外再说曩拓的事。

刘矣辛没再说话,借着鄢蛰渲染的气氛,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所有人,大家都纷纷点头表态。

小心得呼吸都减半,但事实是直到过街楼下都风平浪静。

走到过街楼下,前左右都不知从哪里卷来一股陈旧的凉风,三股风绞在一起,乱得人眼都睁不开,“看不见”这种状态总是让人觉得身边布满危险,大家都抱头抵抗着风一直往前。

风“呼”地收住,重新展现在眼前的世界已经是过街楼外,如同无人的旧街巷,和过街楼外完全是两个样子。

十一人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下面一层,上面两边都是旧街铺,一眼望不到头,就更别提什么森林了,这分明就是旧时的繁华帝都一隅嘛!

“这……”

“小心些!”鄢蛰的嘱咐声及时扑灭元筱勤八卦的小火苗。

安安静静、奇奇怪怪。每一个人既好奇,又怕自己太好奇而不注意防范。

“没有一丝灰尘啊!”路过一个街心拱桥时,权嵘顺手摸了一把石扶手。

“有没有注意到一点?”尤洋洋倒退着走了几步,又面向左边,他恐怕是全场最紧张的那个。

“没有太阳没有阳光”

鄢蛰刚回答完,立觉周遭形势变幻,四周几道白光闪动,在顶空合为一股凌厉之气兜头劈来。

“闪!”

“轰”的一声将不知谁的这一声掩埋其中,碎石横飞,烟尘弥漫,十一人犹如爆炸中的碎片零落于各处。

“我去,这是玩真格的?”那看上去造价不菲的街心石拱桥转眼化为一堆石砾,腴山外的岁月静好让让尤洋洋很难产生战斗代入感。

不料他话音刚落,就觉头顶有些嗖嗖凉,茂密的头发如同置身于机翼底下,只“啪”地往下一沉,一人一刀自他身后的楼顶照着他那圆润头颅的中心线劈来。

哐当一声,尽管尤洋洋左肩前侧被人狠狠给了一掌,在他最大程度的机敏反应和极力控制下,他整个人转了360°差1°,可一把环手刀还是毫不客气地顺着他鼻梁正中前的那条线一路坠落,一瞬间他脚沉重得挪不动。

谢天谢地,只差一头发丝的距离,他可是打算要在婚礼当晚加几把劲,誓死要生个蜜月宝宝的人啊!

“洋仔,真刀真枪!”鄢蛰一脚跺在被他反手扣住的人身上,弯腰把那把环手刀抛了过去。

尤洋洋白滋滋伸过去的手接了个寂寞,舒婵当空跳出一手挽过刀,“当”的一声脆响正好跟另外一把刀碰个火星四射。

“我喜欢,你另找!”舒婵抛下一句话,双手持刀,已经格挡下照着尤洋洋劈刺而来的刀刀剑剑。

“柿子专拣软的捏!”好歹自己也是会几招的人,舒婵这样的高手都是自己去找对手,他就站着不动,偏偏还不少人寻上来。

刚被激怒,丁蚁拳头顶着一人从正前方石头般投射过来,直接将其擂在墙上,那人刚要还击,一条腿在眼前一劈,持剑的手被腿咚他的尤洋洋踩在墙上,剑在落地的途中被尤洋洋接住。

“谢了,小丁蚁!”

小丁蚁?

丁蚁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叫他,尤洋洋已上身一旋,脚往那人手腕一踮,一声惨叫,一串“嘎吱”声,送尤洋洋进入了他的首战。

“蛰蛰,我就问,可以往死了打吗?”在尤洋洋一剑刺向对手喉咙,却又中途剑锋一错,改为人随剑走,擦肩时极为不顺手地给对方右肩一个不痛不痒的左掌时,他问道。

“如果你敢的话。”回答前的鄢蛰右手三个指头以穿石之势到达,在触碰到肌肤时,十分力改为半分的半分扣住对手喉咙,唬住对手后,左胯外掀,身体鬼魅般一闪即到对手身后,从对方喉咙抽出不过半秒时间的右手立即以肘击打对方肩胛骨处,同样只用两分力还避开了脊柱。

一眼扫过的尤洋洋秒懂,鄢蛰都不敢。

刚刚才从被动挨打中找到些控场的感觉,左右两边的上层街道立即涌出一堆人,争先恐后朝着下层街跳下来。

元筱勤、尤洋洋和孙泥克这几个三分钟前还刚好够打的人,现在双拳难敌四手,已经个个挨了拳脚。

不仅如此,善于祸水东引的元筱勤被打过程中不小心瞅见了隔壁一堆人中打得英姿飒爽,还有余力凹造型的权嵘,索性几个后仰翻带着她的对手直接“杀”入权嵘的阵营。

几人一见都是自己人在围着一个漂亮女人打,哪还管混入边边角角的元筱勤,手中的棍棒刀叉照着权嵘就是一阵乱挥乱戳。

刚才还不屑于刀枪棍棒的权嵘没有出手的空隙,这种被罩着打相当于关起来打,十分掣肘,她不得不后退三步,高跟一路上墙,也不过是三四步,任凭是壁虎也驾驭不住这倒冲的恨天高,最后一步时她奋力一个仰翻……

此时的“战靴”,但凡有退路,她都不敢如此冒险,可还是一试,果然失手,她整个人垮着落下来,枪头、棍棒、刀剑全都在50分左右的位置下等着她,挣扎无用,可在距离2分的时候她依然在挣扎……

大腿后侧“咔嚓”的声音伴着一阵生疼,可皮肉还挂在一个带钩的东西上,所有等待的兵器往下折了半分,鄢蛰一只腿跪了上去,恰恰避开那些锋利的刀刃剑锋,可膝盖上方一处还是被一把长枪的枪头末端勾住,持枪的人着急收抢占着机会攻击正单手抱住权嵘的鄢蛰,所以鄢蛰腿上立即被撕掉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

疼入骨髓,但鄢蛰根本管不了那许多,另一只手上的长剑往身后一挥,逼退几个人的同时,右手上往前侧一抬一搡,刚刚落入鄢蛰怀中的权嵘被一把推了出去。

这点力对于权嵘来说足够了,起身时她身体首尾往中间蜷缩,越过那些乱挥的兵器时才猛地舒展开,双腿往旁一抻,一双高跟跟尖钉住两人肩膀时,她奋力往旁的柱子上合抱过去,然而脚下的两人倒得有点快,脚下的力被撤,她脸上一惊,咬住牙巴骨,往前伸长了手指,要掉……

手指勾住,手掌扶上,臂弯勾住……在柱子上逆时针转了半圈,权嵘才稳住自己。

往下一看,临近的田柒合已经过来帮忙,收拾了边角的元筱勤也重新卷入鄢蛰身边的那一群人,权嵘放开柱子,纵入人群中,落在鄢蛰身旁,一把揪住刚刚崭剑出去的鄢蛰,鄢蛰一愣,以为是敌人,回头见是她,犀利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剑回旋的同时,刺伤权嵘身后一人,权嵘也不管身前身后是什么了,弯腰下去,手上一方丝绢在鄢蛰流血的大腿上缠绕,利落地打了个结。

就在她蹲下去时,几柄刀叉已经朝着背上刺过来,顾前顾不了后的鄢蛰选择顾后保全权嵘,他身前失守,一堆人抓住时机猛扑过来。

明知道,他也不去甩开权嵘,剑锋带着一滴血擦着皮肤遗憾地错过,几道刀刃在他上身带走衣服的片段,孙泥克惊心动魄地为鄢蛰的血肉之躯多抢出那么一点点一丝丝与刀剑之间的距离。

以为失败,在权嵘站起来,鄢蛰扭头看向他那一瞬,孙泥克蹦到舌根处的心总算是掉了回去。

“二位,几十岁的人,别任性了,‘血脉喷张谈恋爱’不是这么操作的!”

刚刚吓瘫的孙泥克只能瘫个意思,教训完没事人似的两人,立即迎来了他的下一批对手。

“结打得不错啊,美女!”一脚踹散面前刚聚拢来的四五个人,鄢蛰迫不及待大声夸赞,其实并不知道权嵘现在在哪方哪个战壕。

“帅哥专属!”一腿过头顶,倒踢后方偷袭人员的权嵘对空妩媚一笑。

“鄢老板,原地贪战赢了也是亏,有什么好的建议?”自从尤洋洋得了一把顺手的武器,捅马蜂窝的霉运就过给了刘矣辛,围住她的人倒了一波又来一波。这不,此刻拖了一大串人退至鄢蛰隔壁,前后兼顾,干脆抽空撂翻几个围住鄢蛰的人。

两伙并作一伙打,鄢蛰和刘矣辛被困中间,那些举着刀剑暂时没了目标的人灵机一动,纷纷围拢过来,就是这么爱凑热闹,再说人多好遮挡,减少被灭的风险。

鄢蛰助刘矣辛一臂之力,暂且稳住跟着她来的那一串人,岂料他左后侧的人得了时间空子,一哄而上,鄢蛰要撤手回来已经不可能,刘矣辛以劈波斩浪之势,两招给自己留出换口气的时间,手中长剑屈身点地,人侧翻回来时,鄢蛰甚有默契借出左胳膊肘1秒,刘矣辛一把摁上其屈着的手肘,右手撤剑,趁着前一招残留的剑气,反手一剑横扫而去,这一招貌似吓人,实则没什么用,但还是逼退那几个鄢蛰来不及修理的人。

“校长,你是故意的吧?”

“鄢老板,我刚刚才救了你!”

短暂的调侃中,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密集的刀剑像削土豆似的一层接一层,攻击方式一层压一层,层层叠叠,形成一个运动中的蜂窝状,俯瞰,只见最中间的鄢蛰和刘矣辛被围得密不透风,令观者头皮发麻,不知事态为什么就发展成这样,更不知如何解!

“蛰哥,带过来!”混乱中已经全凭肌肉自行反应,眼睛看不清,脑筋也反应不过来,全身的肌肉分崩离析至各方各守各自,身在圈外,孙泥克还是懂得圈中鄢蛰和刘矣辛的情况,所以当他喊这句话的时候,他人在旁边一排作坊的门框上,扯着一张酒旗使劲挥。

不懂他要干什么也依然想照他说的做,可是鄢蛰和刘矣辛巴不得把自己逼出七十二个分身来都难以抵挡时时刻刻不停在被挨揍。

“去帮他们!”远处的几人竭力阻止新的人再流向鄢蛰他们那边,同时抽出舒婵和丁蚁支援。

即便远处的人不再来,但还是不停有人从顶层街道跳下来。

“我去,这里是驻扎着军队吗?”孙泥克一边解决附近顶上跳下来的人,一边大声嚷嚷。

丁蚁和舒婵很快赶到,鄢蛰和刘矣辛的压力得到缓解,有了思考的余地。

“除了我们这边,你们以撤为主,不要怕被追,跑!”鄢蛰朝尤洋洋他们喊道。

那边立即响应,而这边已经蓄势待发,赶至孙泥克打开大门的作坊前,孙泥克借助墙的力量一把抱住柱子,几步攀到上层街,几乎与孙泥克同步,刘矣辛等四人加快速度又保持胶着,佯装节节败退被逼至房内,进屋后,几人迅速拉开距离,或跳或跃或滚,转眼从后门退了出去。

几人还在那头街道尚未停下,门已经哐啷啷关成一片,有幸出来的几人早被杨亦晨劈头盖脸打得晕头转向。

而前门门前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一些装着沙土的大口袋从上层街道掉下来,该进去的进去了并被堵在了里面,不该进去的少数,要么被砸,要么另辟蹊径想要追到上层街去。

谁会等着他们上来再打过呢?当然是跑。

孙泥克刚跑没两步,后方刘矣辛他们就追了上来。

“我就纳闷了,我记得我带去的没那么多人啊?”刘矣辛自己都想不通她的一念之差造成的后果这么不同凡响。

“校长,擒贼先擒王听过没?”孙泥克边防着身后咬得很紧的几个人边跟刘矣辛说道。

“怎么了?”

“两个头儿自动合体,被围一处。”孙泥克说完赶紧跑。

这一体会,头儿们的智商堪忧,反应过来的鄢蛰不禁一笑,平时都没有太把自己当头儿看。

“小子,你几个意思?”反射弧更长些的刘矣辛明白过来时,大家都已经懂了。

被人下死手搞,而尤洋洋他们想要放翻对手,击晕已经是最大程度,“掌握分寸”这件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所以“逃”才是上上策。

逃,又不认怂!必要时还是得给对手点颜色看看。表明,“我”,此处需要大拇指45°指向自己的鼻尖,只是不想跟你上纲上线而已。

所以十一个人以一身傲骨被追出丧家之犬的气质,抱着精尽人亡的决心,一路被打游击,累得快吐血,在什么形象气质统统要不起的时候,终于看见前方一处建设得古色古香又颇具工业风的开阔处,这个开阔处看似已经是“风宿”的尽头。

本以为得救了,没想到后面本来也累得好不到哪里去的那些人突然像大烟上头,一个个焕发生机,眼冒精光,“突突突”兔子一般狂追上来。

“情况不对!”鄢蛰殿后,一眼发现异常,“兄弟们,卯一把劲儿冲进这一片试试!”

“得令!”这时候,恐怕也只有杨亦晨这样的小伙子还有力气吐两个字了。

话说完,带头冲在前面的孙泥克、杨亦晨和丁蚁一步快迈出一米五的样子,流星一般朝着前方飞蹿出去。

跑时的“勇”,三人旗鼓相当。必须得有人尽快冲进那里,去验证鄢蛰的猜想。

就在三人齐齐迈出跨进那开阔处边界的第一步时,根本就只是腿抬到最高处,忽尔飞沙走石,做梦般的一瞬,大家只是猛地侧头一避,一切就过去了。

一股强大又诡秘的气场,让人不得不第一时间调集所有的精力去注意它。

“滚!”

谁都没看清眼前的是个什么货色,就听得一声炸裂般的怒斥。脚踩边界落在开阔处外面的孙泥克三人都以为是吼自己呢,却听见后面原本饿狼扑食般疯追而来的人如同潮水退去,疾且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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