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数字
“要跟我睡吗?”
“不要。”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一个臭男人睡?”
“香着呢”,孙泥克说着上手就去邀杨亦晨的脖子,“我很爱干净的!”
“喏……”杨亦晨朝前面抬起下巴,只见舒婵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权嵘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男生,又朝舒婵暧昧地扬了一下眉毛,推开门进自己屋去了。
“不用克制但要节制!”杨亦晨拍着孙泥克的胸脯,抽动左面颊在口中打了个闷声的响舌,也赶紧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你,等我?”孙泥克不敢相信地指着舒婵又指着自己。
“嗯,是啊。”舒婵抻起靠在墙上的背。
她的门敞开着,孙泥克歪斜过身体看了一眼,回正后,“不太好吧,我可是冰清玉洁的!”
“装什么装,进来吧!”
舒婵说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推了进去,反脚勾住门,“哐”一声门沉沉地撞上了。
孙泥克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扭扭捏捏走进房间,唯唯诺诺坐到桌子前。
“别演了,一堆穿帮动作尴不尴尬?”舒婵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过一个另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喂,姑娘,我可是个男人,深更半夜你这么淡定地跟我共处一室,对我是一种伤害,你知道吗?”孙泥克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已经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倒起了白开水。
“除了产生爱情的那一个异性,其他的不都该是以姐妹或兄弟的身份相处?”舒婵说着已经从随身画夹里取出了一张卷成筒的水粉画。
“所以我是……?”舒婵这个可怕的想法都令孙泥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搞不好百年修得一身,今天就要折在这里。
“兄弟。”
一口喝进嘴里的水终于放心地咽了下去。
“叫你来,是让你看幅画。”舒婵把台灯灯光又调亮了一些。
孙泥克斜眼一瞟,“这不是那幅壁画吗?”
舒婵惊奇地看着孙泥克。
“怎么了?不是?”
“你怎么知道?”舒婵一脸惊喜。
“这个和那墙上的画得一模一样嘛。你上次跟我说过,你按比例画了一幅缩小版的。”
舒婵脸色忽地暗淡下去,她还以为孙泥克也发现了。
“这是那天你跟我回去,我顺手带过来的,你仔细看,然后再看看这个。”舒婵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上面是一张手机照,不过拍的内容是另一张照片。
“哟,元筱勤爸爸这遗传基因够强大的嘛?”孙泥克露着几个光洁发亮的牙齿,连眉毛都是笑的。
“请你看重点!”舒婵提高了音量。
“好好好,别着急嘛”舒婵急了,孙泥克赶紧收回不务正业的样子,用手指指着照片上的每一处,“元筱勤的父母也是L大的?”
照片上,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一排红色矮平房门口羞涩又欢喜。
“前两天元筱勤转给我的,说是她父母恋爱29周年纪念发在朋友圈的。”
“和壁画的角度不太一样,可都能看到同一家门口”,孙泥克手指着画,眼睛不时回到手机里的照片,“不同时期,也不能看出……等一下……”
孙泥克仰头看着舒婵,拼命眨巴着眼睛,“姑娘,你走弯路了,不用照片也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同。”
舒婵眉眼浅笑看着他。
“晾衣绳上有件衣服?”
“是的”,舒婵答道:“这幅画我看了很多遍,连上去现场看壁画的次数,至少在十遍以上,次次都以一个美术生的角度去看,直到元筱勤发照片给我,她让我看她父母,这件晾衣绳上我看了十几遍却忽视了十几遍的衣服才突然引起我的注意。”
“这么小的细节,说实话我倒是一直忽视的,不是你让我找不同的话,我可能还是会直接跳过它。”
“我记得我跟你讲过这副壁画,它通篇层次丰富的红,我一直以为这件构图中位置微妙的绿色衣服是为了撕破这让人窒息的红,让人在画内就可以找到呼吸感得到舒缓。”
“但你也跟我说过,这幅画贵在绝对写实,包括心境的写实。”
“所以想查查吗?”舒婵凑近孙泥克。
孙泥克懂她的意思,这太疯狂了!
“查什么?”孙泥克的眼珠纹丝不动盯死了舒婵。
“查作者是在什么情况下画这幅壁画的。”
“你在玩火,姑娘!窥探,本身就是件迷人又危险的事情。”
“如果你说不……”
“查!”
孙泥克大刀阔斧、斩钉截铁。
舒婵咧嘴一笑。
“有思路吗?”言归正传,“查”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孙泥克极为认真地看向舒婵。
舒婵摇摇头。
“或许可以试一下这个”,孙泥克把椅子挪到和舒婵并排的位置,手指在画上画了一个圈。
“69?”舒婵再次确认晾衣绳上那件绿色衣服上的数字确实是69,而不是96。
“前提是你没有画错。”
“那是必须的,基本功。”舒婵无比坚定后又一脸狐疑看向孙泥克:“一个数字,有什么特别?”
“只是试试,也不一定就真管用”,完全投入到画中的孙泥克面露难色,“比如篮球队服上的数字,当然这个不是。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数字不是服装生产商随便印上去的。”
孙泥克的建议给了舒婵一个不知是对还是错的方向,她开始琢磨什么服装上会印数字。
“其实还有一点,你说过这个作者所有的壁画你都很喜欢,为什么不从作者本人入手?”
“嚎!”舒婵无奈地把双腿盘到椅子上,“在c市上大学的四年,他仅仅只有过3幅壁画作品,就连我老师都没有途径打听到作者是谁,这一幅是第四幅。”
“你们怎么判断是同一个作者,他可是不署名的。”
“嗷……”舒婵似乎想起什么,翻开桌子上的一本《散文集》,中间有几张照片,“你看”,舒婵随便抽了一张递给孙泥克。
一串数字。
孙泥克抬头看着舒婵,表示没看懂。
“再看这下边”,舒婵指着照片上的另一处,跟上一处一样,即便打印出来的照片已经是放大了的局部,可没有七窍玲珑心依然不易发现那么小那么不明显的字,且是用铅笔写的,在那么大幅的壁画中,估计作者都没想到会有人发现吧。
“再看这里”,都不用论证,舒婵知道要让孙泥克自己发现这其中的奥秘,还得再多看些。
“这里”
“这里”,舒婵继续指。
“不用了”,孙泥克仰起头来,“年月日时分,时间。”
“聪明啊!”
舒婵竖起大拇指。
孙泥克沾沾自喜。
“每个人的习惯不同,这个作者喜欢在每一天收工的时候留下当时的时间。我那时画画水平还在很臭,超级喜欢他的配色,所以用数码相机分区块把他的画拍回去专门用来做调色练习,于是就……”舒婵摊手耸肩。
“很刻苦嘛,小姑娘!”
舒婵做了一个很丑的表情包。
“行了,来日方长,这个可以等到曩拓这件事结束后慢慢再说,我有另外一样东西给你看。”
“等等!”孙泥克按住舒婵拉抽屉的手,“‘等曩拓事件结束后再说’,你不会是现在就故意埋个伏笔好以后三天两头找我吧?”孙泥克自以为是又贼兮兮地看着舒婵。
“我?”舒婵认真反思,“我这么有心机吗?”
“这种心机,你完全有必要再往深了发展!”
“油腻!”舒婵瞅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有些发黄发黑发旧且磨损严重的白色烟盒,上面一盆兰花都快磨得看不出来了,“这是程度的烟盒?”
“按那天晚上元筱勤说的,是。”舒婵看着孙泥克,“不过在此之前它在杨亦晨那里。”
“那现在?”
“晚上回来,我发现它在我的工具包里。”
“杨亦晨放的?”
“十有八九,我这个工具包谁都可以碰。”
孙泥克把烟盒反过来倒过去。
“你得这么看”,舒婵接过烟盒,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文物般轻轻拆开一个口子,而孙泥克之所以除了在手里翻来覆去再不敢有多余动作,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这是程度的东西,磨得那么旧都不丢,说明他很宝贝它。
舒婵把本来就拆开又小心折起来的口子打开后,让那个口子对着太灯光的方向。
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孙泥克神情凝重,“可以再拆开一些吗?”
“这本来就是写好了又重新粘在一起的”,舒婵从另外一个抽梯里拿出吹风机对着烟盒一阵轻吹,摸到烟盒已经热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烟盒拆成一整张。
上面的字用铅笔写成,歪七八扭,还不如别人左手写的字。
“这是程度写的?”孙泥克问道。
“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程度写的字。”
“这内容记的是鄢蛰告诉我们有关曩拓在陈芸黄家乡出现的事,根据这个他做了去找陈芸黄的决定。”
“鄢蛰确实跟我们说过那个消息是从程度的遗物中知道的,我们那个时候也怀疑过程度是不是在将明未明得到过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冥冥中事情早已朝着比想象中复杂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杨亦晨要把这个给你?”
“因为他料到类似于今晚的事情会发生。”舒婵开始恢复烟盒原来的样子。
“你?”舒婵怎么知道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孙泥克一下子高兴起来,“你跟踪我?”
“没那嗜好,我跟踪的是权嵘。”
其实,就是因为孙泥克出去了,她刚回房又听到权嵘开门出去,不放心孙泥克的三脚猫功夫才跟出去的。
“对了,她动手的时候,我隔得远,只是觉得像杨亦晨而已,你后赶到,是怎么知道的?”舒婵向孙泥克问道。
“……”
“相信你,就凭你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去帮忙打,而是点亮手机电筒,就知道你是上去确认,可是你明明不知道,但还是叫了一声‘摆摆’,随口一问,说不说都不打紧。”对于敏感地觉着自己被怀疑了的孙泥克,舒婵赶紧补充说明。
“我约他走那条小巷子的,说从这头过去跟他碰面接他一程,但走着走着尿急,所以……你懂的。”
“哦”。
“毋庸置疑,这个烟盒和程度有关,可烟盒、程度、鄢蛰的消息、权嵘,这些之间是靠什么扯到一起的,还是我们太过刻意,程度明明是个简单纯粹的孩子啊!”
“如果你说的这些之间有联系,那么只有一种假设,程度知道了鄢蛰的那个消息,并把它偷偷记录在烟盒上……”
孙泥克一把抓起桌上的速写本挡住了舒婵的嘴。
“你知道你的假设有多可怕吗?”孙泥克十分小心地说道,他轻轻移开速写本,“我来说,鄢蛰知道后杀了程度。”
太过震惊,以致于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等待对方先笑场,以证明刚才都是演的。
然而……
“你说权嵘会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背叛雅吗?”舒婵临时开了小差。
笑场无望。
“如果换作是你呢?”孙泥克反问。
与初衷相去甚远。
“鄢蛰那样的男人,少有女人能把持得住吧!”
唉!孙泥克失望地抹了一把脸。
“设想只能是设想,舒婵,你只需要好好画画就行了。”孙泥克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不需要找杨亦晨问清楚吗?”舒婵同样站起来。
“他采取这种方式,而不是方便自保公开给,这其中已经暗含他的态度了。”
舒婵觉得自己似懂非懂,但没准备求说明白,她想这恐怕和孙泥克对杨亦晨是同一个道理吧!
事先没有和舒婵通过气,在某一顿午饭时,孙泥克跟鄢蛰提出想去程度家乡看看的想法,他的理由是那时正值程度的百日祭。
大家都能够理解,毕竟程度出事的时候他不在。
尤洋洋筹办婚礼去了,李夕桢不在,集的人就剩下杨亦晨、舒婵、孙泥克和鄢蛰,杨亦晨当下表态他也想去,舒婵一贯沉默,刘矣辛找了一个合适的契机表态说去陈家村的事情等他们从家乡回来再一起去,没有后顾之忧,鄢蛰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