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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觅鬼之期余五日

也不知道是哪儿有问题……

顾良从白塔回到灵安观,一路琢磨着该怎么寻鬼。

沈观主看似是个正常的,但这观内就数他最不该没问题;藏书阁就算有问题,顾良连其中书册都看不懂几本,根本无从下手;去往藏书阁路上的那座别院,院子未必有问题,屋内那晃动的人影倒透着些古怪,让顾良颇为在意。

先在观内转转再说。顾良从大门走进灵安观,瞥见三两个道士与沈观主正从南房里搬出一卷卷草席,把它们晒在院里。那些草席已破败得不成样子,边缘已发着卷翘起,顾良驻足看了一会儿,疑惑道:“这是在做什么?”

“柰河发了大水,今年汛情格外严重,估计会来不少灾民。”沈观主弯腰轻拍打着刚铺下的几张席子,没怎么用力,仍有几根枯草掉下,“先将这些席子晒晒,到时候直接拿出来就能用,用不上也能防止这些席子发霉。”

顾良犹豫片刻,也进南房帮忙搬着席子。他力气不小,但是臂展和身高不够,一次只能抱两张草席。顾良走在沈观主身边,问道:“年年都有灾民吗?”

刚问完,顾良不小心吸入一口草灰,呛得连打几个喷嚏,慌忙屏息不语。

“柰河年年都发水。”沈观主叹了口气,“汛情不重时,灾民聚在巡城、云城那一片,今年先是大旱再是大涝,怕是连宛城附近都会有流民聚集。”

顾良将草席放在院中,掩着口鼻拍打几下,疑问:“年年发水,官府不治理吗?”

沈观主摇摇头,没说话。顾良还欲再问,一旁帮忙的道士嘲讽道:“怎么治理?柰河流经十几个县镇,光是其中官员拉扯就要数个月,之后又要联合士绅、招匠筹钱、征徭募役。县官一任才几年?来一任,立着治理的名头刮一次钱,拿着钱走了,遂没了下文。便是把柰河治理好了,这么劳民伤财的事,哪有世家大族一封颂德信来的有用。治理柰河?治理柰河算什么功绩!”

“合明——”

沈观主轻声劝告一句,摇摇头,让道士不要太过火。

“那都是些狗官!”

一个声音突然加入了谈话,顾良回头,看见住在对门的刘秀才。刘秀才站在院边走廊上,他看着阳光下的几人,扶着阴影中的栏杆,骂道:“残民逞其私欲,还求什么功名。便是登上第、致青云,也不过一时侥幸,往后必被治罪下狱,死后也得受罚!我若做了县官,自当团结乡民、轻徭薄赋,平日安民生息,灾年则开仓平抑粮价。”

周围几个道士朝刘秀才拱拱手,继续从南房搬席。顾良只当没看见刘秀才,希望刘秀才不要注意到自己。而那刘秀才却赖着没走,一直等到顾良往房中走,还跟在顾良身后,撺掇着顾良念书科举,“既有才情,便该志于朝廷。百姓只能上书请愿,官员却能召集士绅。为什么狗官多?就是因为好官太少,狗官才多。若是你我走入朝堂、致身青云,把那些狗官都赶下来,造福百姓,岂不美哉?”

…………

自遇见顾良搬席开始,刘秀才便跟了顾良一路,不停地在顾良耳边嘀咕着科举、功名、做官。顾良不情愿地应付刘秀才,好不容易熬到回房,慌忙躲进房中,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还能在门后听见刘秀才不死心的念叨。

耳朵都磨出茧子了!顾良生气地朝房门的方向剜了一眼。考得功名做好官,功名是那么好考的吗?

房中的桑秋尊者眼中带几分玩味,见顾良回房,笑问一句:“如何?”

“烦都烦死了!”顾良没好气地抱怨着,“念书、科举、功名,这秀才脑子里也就这些东西了!手下那么多胥吏,想做好官便能做成吗?这人竟能念叨一路来劝我念书,还不如继续用前几日的理由呢!至少贫寒书生考得功名后确实能回报父母,尽尽孝道。”

“哦?”桑秋尊者眯了眯眼。

“我倒不是想去考功名。”顾良怕桑秋尊者多想,忙解释道,“科举哪有修仙来得好?只是做好官不如尽孝道能打动我。前几日他说父母生养不易,考功名能让父母颐养天年时,我还只是烦;现在则是厌,考上功名就一定能做好官了?一心想做好官就能做得好官了?浅薄!”

桑秋尊者伸手招来远处桌上的茶杯,声音清冷,“我是问你寻鬼的事如何了。”

顾良打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跑偏题了。他嘿嘿一笑掩饰尴尬,遂将外出时的猜测与发现全部说了,最后道:“藏书阁里就算有什么古怪我也找不出来,索性不找;沈观主那儿要再观望一阵,我总觉得他不该没关系;还有那座路上的别院,当时我没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附近似乎有些阴寒。就是不知道一个举人地位有多重,等院内无人时我溜进去看看。”

桑秋尊者微微颔首,叮嘱道:“平日修炼也不能懈怠。”

“我晓得。”顾良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宗主,你跟我透个底,沈观主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哦?”

“我总觉得他不像坏人……”顾良小声嘀咕。

桑秋尊者反问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我自然是知道好坏是要以标准与立场评判的。”顾良连忙摆手,阻止桑秋尊者开始说教,才道,“沈观主悟经文、救灾民,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在观内养鬼的人。可他是观主,我又总忍不住怀疑。”

“他说自己救灾民,你便相信了?”桑秋尊者“呵”地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是过得太好,如此轻易就交出了信任。”

顾良一脸不可置信,“难道是假的?”

“那倒不是,他确实救济灾民。”

“那你还这么说?”

桑秋尊者摇摇头,“不管结果真假,都不可轻信于人。我得找机会让你吃个大亏,涨涨记性。”

“我哪儿轻信了,他分明有搬旧草席,旁边道士也是证人……”顾良嘀咕一句,忙拉回话题,“别说这么多,宗主你就告诉我,沈观主是不是坏人?”

“你若是想问他是好是坏,我还能与你说道说道。可你想问他与这观中阴魂有没有关系——”桑秋尊者嗤笑一声,“我自然不会告诉你。你若真想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便自己去把答案找出来。”

“不说就不说呗,还扯这么多干什么……”

“虽说如此——”桑秋尊者忽然拔高了声音,正色道,“留给你优哉游哉地寻鬼时间却不多了。你现在困于局中倒是无妨,但再过五六日,那阴魂便要受不住阳气化作煞鬼了。你若三日后还没找到那阴魂真身,我便教你破局之法。届时你自可选择,是要我教你智法破局还是教你力法破局。”

“怎么只剩五日了?”顾良有些懊恼,“先前说好住一月寻鬼,突然变这么短了!”

“世事向来无常,哪能件件都如你所愿的?”桑秋尊者摇摇头,说教道,“静心!想做事,先动脑。与在那里其怨天尤人,不如静下来早作打算。”

顾良深吸一口气,劝说自己放松下来,又问道:“智法怎么说,力法又怎么说?”

“智法、不需你动用任何真气灵力,只我点出观内其他人的举动,便能得到阴魂所在的线索;力法、我便教你如何以真气找出阴魂所在。”说到这里,桑秋尊者佯装嗟叹一句,揶揄道,“唉!分明都是极简单的法子,谁知你竟愚笨到如此地步,三天过去还是一无所获。此前我还以为你与我只是差若云泥,现在重新审视,我就好比那天上皓月,而你则是将亡的萤火,根本比不上我哪怕千分之一。”

萤火好歹是自己发光,而月亮不过是反射日光,有什么好得意的!顾良暗自窝火,又确实没找出阴魂踪迹,此刻只能咬牙暗怒,恨不得立刻将那阴魂抓出来挫一挫桑秋尊者的威风。这时,又听桑秋尊者道:“你此番初次寻鬼,保不准会出些岔子,我许你三次出手机会,寻鬼间闯了什么祸,我帮你将其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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