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子
薄弱的意识被眼前的一切完全攫取住了，无与伦比的气势压迫之下，唐珂感觉双腿发软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半张着嘴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游戏里主角打开这扇门的一瞬间就迎来hE结局了，并没有出现门后面的场景。
唐珂的视线依次落在那七个王座之上。
从左向右第一个王座被黑暗中滋生的无数蛆虫所蚕食，只余下一顶乌黑破裂的王冠。
第二个王座像是被海水浸泡过一样，显得湿漉漉的，一条条深绿色的触手紧紧吸附在王座上，那顶藤蔓编织的王冠则被它死死掩埋在下面。
第三个王座则是被烈火炙烤过，呈现出暗红的色泽，金色的王冠也被烧成了焦黑，彤红的余烬在其周围如幽灵般游荡。
轮到第四个王座时，那位唯一还在王位上的少女，她的脸始终被一层淡淡的雾所笼罩，根本辨别不清相貌。
似是独自一人、以小小身躯承受着头顶巨型暗环的重量，她身下白色的王座已经龟裂，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完全崩塌吧。
第五、第六、第七个王座同样被白雾所笼罩，看不清具体模样。
只见少女轻抬起一根手指，一束光晕直射入唐珂的体内。
那光温暖至极，让人莫名联想到初春暖阳下，微风拂过绿茵所发出的轻响。
混沌的黑影从唐珂的体内飞出，经由那光的照耀、重塑，最终定型为一个完美的黑色圆环。
与此同时，那个能力为主宰——在魔女濒死时将其收服的【白环】将暗环镶嵌其中，一黑一白、共享一体，立时迷雾中的钟声响彻在唐珂的耳边。
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想要走上前一睹少女姿容的欲望变得强烈无比，这一欲望经由自己的暗环被无限放大。
唐珂的意识顷刻间便顺从了，在暗环的驱使下，他一步一步登上台阶，朝着少女走去。
就在伸手可及，能够拨开笼罩着少女脸庞的白雾时，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魔女之核从睡眠中苏醒，紫色的迷雾肆涌而来，瞬间吞噬了整个身体。
一种无法言述、无从抵抗的暗香钻入鼻腔之中。
是魔女的气味！
唐珂猛地一惊，瞬间取回了全部意识。
但这一气味并不属于修女，即深海之魔女莱娅。
是亵渎之魔女？还是虚妄之魔女？亦或是......
唐珂无从分辨，但比面对修女时更大的恐惧正在支配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本能地想逃跑，逃出这片紫雾。
但一个女人的身影自紫雾中显现，她挡在了王座上的少女面前，妖冶的紫瞳定在了唐珂的身上。
“忘了她。”女人漠然地说。
唐珂只觉呼吸急促，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抓住。
“忘了这段记忆。”
那只无形的手愈发收紧了，心脏就要被捏成碎片，唐珂止不住痛苦地哀号。
视野中的一切模糊了，在即将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听到了近在咫尺、那白色王座上少女发出的一声叹息。
下一刻，紫雾幻化而成的、女人那无比爱慕、进而完全扭曲的声音接踵而至。
“你只属于我，我同样只属于你，犹如硬币的两面，永世不可分割。”
“忘了她。”
“忘了她。”
“忘了她。”
“忘了她。”
......
唐珂倏地睁开眼睛，黑暗的天花板随之映入眼帘。
他冷汗淋漓地挣扎起半身，瞳孔涣散，手捂住额头在不停发抖。
“五分钟！你破了以往所有两仪师的觉醒记录，一般而言，在七子的永恒王殿门前能够坚持一分钟就已经足够了不起了！”
安格鲁教士阖上怀表，一脸惊叹地望过来。
唐珂顶着还在发痛的头颅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没错，自己是奉修女之命来到这座教堂，之后被眼前这位传教士告知自己是暗环持有者，进入这间圣器室进行两仪师的觉醒。
他只记得出现在了一扇金色大门前，再往后的事情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必担忧，初次现身于那扇门前的两仪师总会有着程度不一的后遗症，这种心慌、颤栗的症状一般三天之后便会自行消除。”
轻声安慰的同时，传教士将唐珂从地板上搀扶起来，然后走到圣器室最里面的一座神龛前。
在昏暗煤油灯的照射下，桌上银色的圣器始终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如莹莹灯火，簇拥着那座神龛。
神龛的底座由大小不一的齿轮嵌合而成，在发条的推动下，轴承相互衔接，形如座钟表盘的时轮开始转动，在一到七的数字间不断重复，每个数字背后都对应着不同形态的雕像。
或是一名身披坚甲的战士、或是吟诵咒语的龙骑士，亦或是怀抱圣钟的休憩少女......
唐珂望着那精妙的时轮以及少女雕像，总觉得有些眼熟，想要深度回忆时，猛烈的头痛便会席卷而来。
传教士则在一旁解释道：
“在教会的秘典上，时间是一个有着七根轮辐的轮环，由一条大蛇首尾相衔环绕。每根轮辐是一个纪元，随着轮辐的转动，纪元也就随之更替，在每一个纪元之中，七子的形象也不尽相同。就好比现在的纪元属于蒸汽与机械一样，所以两仪师在呈现暗环时，会有少女敲响圣钟唤来白雾与齿轮。但当它转一周时，上一次的纪元往往早已被人遗忘。不是学者，根本不知道古老纪元的点滴资料，而即便是学者，他们也只知道某些片段。”
他转过脸望向唐珂，意味深长地说：“这只是你接触超凡的第一步，伟大始于渺小，这个世界还隐藏着数不清的知识与真相待我们去发掘。”
唐珂只是盯着那对应数字“七”的少女雕像看，她的脸庞完全隐藏在兜帽之下，身后的时轮上那唯一指针被她像剑一般，握在手中，无数细小精致的齿轮在她脚下延伸。
传教士的话还在继续：“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三天之后的早上七点，我们在这里碰面，届时我将告知教会的两仪师培养课程。”
说完，他在唐珂面前摊开右手。
“什么？”
“这场觉醒仪式所需的费用，不过看在我们如此投缘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好了，只收你10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