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消失的魔女

走在石板路上，攀附于尖耸建筑上的锈蚀管道正喷出大量蒸汽，即便尚处于白昼，涌动的白雾一如既往蚕食着煤气灯的光芒，令这座城市呈现出一种暖黄色调。

耳边传来路人的欢声笑语，夹杂着主干道上马车疾驰的呼啸声。

唐珂无暇顾及，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教堂那间狭窄的圣器室内。

安格鲁传教士向他展示了超凡职业两仪师，持有暗环与白环便能施展超越认知的奇术，纵使这一切都在修女的安排下发生，但他还是感到了心中蠢蠢欲动的兴奋，那是对未知的探求与渴望。

思绪运转地飞快，他憧憬起未来掌握强大的超凡力量能够在这个世界做出的改变，创造出魔女的劣势并将其逐一收服，也不是空谈。

还没等他醒过神，便已经回到了修道院。

仍旧是出发时那扇紧闭的大门，唐珂调整好呼吸，准备接下来的汇报措辞，这次的出行可谓是收获满满，成功潜入教会，深海魔女也该不会过分刁难才是，他可不想再品尝一次灵魂被吸食的痛苦经历了。

轻轻地扣响门扉，唐珂表现得十足的镇定。

约莫半分钟后，才传来慢腾腾的开门声。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脸。

“先生，请问您找谁？现在还不是祈祷的开放时间。”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修女，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唐珂。

唐珂迅速朝后退了一步，重新察看周围的建筑，地方没走错啊，这条偏僻街区只有这么一个修道院。

他无比困惑地说：“这里不是莱娅修女在管理吗？”

老修女闻言这才平缓紧张的心情，从袍服里取出一封信交到唐珂的手中：“您来晚了一步，莱娅大人在半小时前便离开了这里，前往王国其它省份的教会辖区任职，我是来接替她的，临行前她特意嘱咐过我，若有人找她，便将这封信代为转交。”

说完，不待唐珂回答，老修女便独自关紧大门。

可恨的魔女这又是玩的哪出？唐珂完全摸不清对方的脾性，他可不信残暴的魔女突然善心大发，放过自己，只好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了手中的信。

先是一股幽香从信笺上弥漫开来，紧接着清晰工整的字迹跃入眼帘。

“我独一无二的仆人敬启：

美好的记忆亦如泡影般转瞬即逝，我还记得在那个大雪纷飞的街道上，你独自一人裹着薄毯，蜷缩在脏乱的小巷中，黑色的眼瞳中倒映不出任何事物，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小狗，于是我把你带回了这座修道院，救赎你的同时，得以让我尽享你的灵魂......

我曾对你说过，我有六个宿敌，而现在，她们中的一个已经找到了我，因此我不得不离开你一段时间。还记得我赠予的魔女之核吗？请务必牢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帮我手刃躲在七子教会尽头的那名魔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背叛我，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尽享人间之极乐，我同样可以远程操控那颗魔女之核，让它发芽、开花、结果，不妨想象一下，植物在你体内疯狂生长，大脑如同被打碎的西瓜，红的、黑的搅成一团......

——你独一无二的主人，深海之魔女。”

阅读完最后一个字符时，一簇火苗陡然出现，眨眼的功夫便将信件烧成灰烬，消散于空气中。

在凉风吹拂下，唐珂猛地打了个激灵，也就是说可恨的深海魔女因为仇家找上门，因此不得不把他扔在这里，独自逃命？

唐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忧愁，虽说躲避了今后被魔女吸食灵魂的厄运，但心脏中的那颗所谓的魔女之核果然是定时炸弹，只要不完成深海魔女的约定，便会小命呜呼、惨痛而死。

他莫名感到一丝遗憾，在这样的陌生世界中，除去这位修女爱吸食人的灵魂这唯一缺点，包吃包住还有佳人悉心照顾的美妙体验上哪找去？

可惜这样的包养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收起内心无聊的吐槽，唐珂一脸落魄地离开修道院，走在喧嚣的街道上显得无所适从。口袋里除去被传教士敲诈的10先令外，只剩下7先令外加11便士，应付未来的生活可谓是捉襟见肘，更别提参加教会的两仪师培养课程会有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想到三天之后需要同传教士会合就头大，现在身上可没那么多可供敲诈的资金，在此之前急需找个落脚地方。

他花费1便士从路边摊处买了好几份打折的报纸，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角落寻找附近的租房信息。

然而作为王都的戈尔利亚市的房价简直高得离谱，仅凭身上这点钱根本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况且办理租房手续需要缴纳一笔昂贵的押金。

唐珂不免有些沮丧，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成为桥洞大神吗？

就在他不抱希望地翻阅最后一份报纸时，小拇指般大小的地方正刊登着一则招租广告：

贝伦街301号公寓，过去被抄没大贵族的地产，豪华设施、优等配置，免押金仅需3先令入住！

唐珂当即被吸引住了，秉承着勤俭节约的良好美德，将所有报纸归还给摊位主人，以获得一份最新的《泰晤士河晨报》，转身便前往招租的公寓。

路程并不算太远，徒步仅花费了二十多分钟，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地方通往圣罗尔教堂交通便利。

整栋公寓果然如刊登广告上描述的那样历史悠久，墙壁上深深的苔藓与粗壮的喜阴藤蔓植物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几何图形的彩绘玻璃拥有着很好的采光功能，即便是坐落于白雾之中，所反射出的氤氲光芒仍然使整栋建筑显得瑰丽奇特。

不仅如此，它还有着完善的供暖设施，外露的蒸汽管道和煤气管道显然刚被保养过，显露出崭新的金属光泽。

唯一有些让人在意的地方，便是这条街道上其它公寓门口人头攒动，而一到这栋公寓时便显得门口罗雀，就连过往的路人都不愿过多驻足。

还在庆幸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唐珂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敲响了公寓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