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计问题

悬挂式门铃发出尖锐响声，镶嵌着玻璃窗的门扉被拉开一角，接着一个老妇人的头颅探了出来，让唐珂吓了一跳。

她快速地望了一眼唐珂，然后熟稔地说：“如果是传教还请到别处，谢谢！”

在大门即将关闭之时，唐珂连忙表明来意：“我是来租房的。”

“原来是客人呢！”老妇人立刻喜出望外，敞开门热情招待着唐珂，与之前嫌弃冷漠的态度判若两然。

将高礼帽摘下递到老妇人手中，唐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稀疏的发丝早已变得银白，被梳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但面色红润，妆容得体，显然日常十分注重保养。

身穿浅绿色的连袖款长裙，巨大的裙撑却丝毫不妨碍她敏捷的行动力，利索地踏上环形楼梯，将唐珂带到三楼的最末尾空房间。

一路上，老妇人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一样，喋喋不休：“您真是找对了地方，整个戈尔利亚市寸土如金，却只有这里出租最为低廉的住处，来为外地人追逐梦想提供基石，这一切都出自多萝西大小姐的伟大善举！”

“哦，对了，忘了向您介绍了，这栋301公寓的产权所有者乃是多萝西大小姐，我不过是她雇佣的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梅洛夫人，大小姐就居住在公寓的最顶层，即第七层，这就要介绍本公寓的第一条规定了，任何租客都禁止踏入七楼，日常的租房问题来咨询我即可。”

每当提到多萝西小姐时，梅洛夫人的脸上总是掩饰不住强烈的自豪感，丝毫不吝啬世上所有的夸赞之语。

唐珂却一点也不关心这位神秘房东，他在意的唯有一点。

“请问房租是否为报纸上刊登的那样？”

“当然！本公寓经营向来童叟无欺，每月仅需支付3先令即可入住，且无需任何押金。”梅洛夫人干脆利落地回道。

唐珂环顾了一圈房间，装饰雅致，家具齐全，墙壁上展示着各种莫名的小动物标本，单就舒适度而言简直无可挑剔。

他当即决定签下合同以防后来者抢先，然而梅洛夫人却补充了一条：“我们的合同属于长期，必须住满一年以上，中途如有违约，您将支付十倍的违约金，这一点务必请您仔细考虑清楚。”

唐珂想了一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跟随梅洛夫人办理租房手续。

等一切处理完毕，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心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然后凝视着贴有时钟表盘壁纸的天花板。

晚风夹杂着街道上的喧嚣之音吹入窗内，帘幔随之慵懒地晃动，与之而来的，总少不了这座城市的煤渣气味。

唐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再没有初次醒来时的忐忑与恐惧。

虽然有了临时落脚点，但重要的收入来源还没有解决，需要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一份工作来支持日后的开销，他总觉得那名传教士是个黑心商人，以后同他打交道还是要放得精明点。

除此之外，便是要继续潜伏在教堂，伺机找出那位躲在暗处的魔女，不然修女植根在他心脏内的那颗魔女之核，指不定什么时候发芽开花，从而撑破这具身体。

就在他还在推测修女想要找的是游戏中哪一个魔女时，剧烈的爆炸声猛然响彻耳廓，公寓强烈晃动，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仰躺在地毯上数着昏睡的星星。

“地......地震了？”

唐珂就地打滚，跑到窗户边刚想跳下去逃命，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了梅洛夫人的咆哮声。

“多萝西大小姐，您是不是又在做那些危险的实验了？一月以来第七次！您是要把整栋公寓全部炸毁才甘心吗！”

唐珂听得心惊胆战，他这下终于明白为何这家公寓出租的屋子如此便宜了，有一个头脑不太正常的房东小姐热衷于爆炸艺术，租客稍有不慎很可能提前告别这个世界，胆子小的人就是白送钱给他也不敢入住。

唐珂试图让自己冷静，这鬼地方还是趁早开溜为妙，至于毁约要支付的高昂费用，反正这座城市又没有户籍制度，躲到茫茫人海中她上哪找去？

打定主意，唐珂从窗户上下来，哪知刚拧开房门，管家梅洛夫人便叉腰恭候在门前。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房间里有些闷，我......打算去外面透透风。”唐珂尴尬地笑了笑。

梅洛夫人故作放松地说：“这就好，我还以为您是要违约搬离这里呢。”

“哪会，我一向注重契约精神。”唐珂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从梅洛夫人旁边绕过，然后越走越快，直奔公寓大门。

这时，身后传来了管家软绵绵的声音：“上一个中途违约，企图逃单的兽医，他的尸首如今正冷藏在波利亚学院供炼金系的学生研究制作人偶呢，没办法，城内声名鹊起的债务处理机构——骷髅商会，一向与本公寓有着长远亲密合作。”

半只脚已经踏出公寓的唐珂突然愣了一下，僵硬地扭过头去，正好看见梅洛夫人那张笑吟吟的脸，微眯的眼睛缝却如同刽子手般冷酷无情。

悬挂的门铃再次响起，唐珂已经身处于喧闹的街道之上，耳边却回荡着老妇人异常热情的嗓门。

“早去早回！”

修女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唐珂忽然有一种直觉，这栋公寓将来带来的恐惧丝毫不亚于那座修道院。

而为今之计，便是赚足资金能够支付该死的违约金，尽快搬出这里！

话虽这么说，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找到生财之道也绝非易事。

唐珂漫无目的行走着，不远处的港口内一艘艘黑色轮船正发出巨大的蒸汽声响，不断向天空倾吐浓浓黑烟。

街道变得拥挤起来，下工的码头苦力个个神情疲倦，胡乱用搭在脖颈上的脏毛巾擦拭着脸上的煤渣，争先恐后地扎堆在路旁小吃摊位上。

热气腾腾的蔬菜浓汤，散发香气的栗子糕，以及油腻的大杂烩成为热销商品，为苦力们提供必要的能量。

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唐珂心里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可是已经把【厨艺】属性点到了九十，在这里支个摊位赚波快钱岂不是手到擒来？

既然消费群体是劳动苦力，就给他们整个卤煮大肠好了！反正这些猪下水在这个世界里都是要扔掉的废料，这样一来可以大大节约成本。

唐珂立马掉头去购买必要的香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