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诺曼苏醒

一个小时后，夏普呆呆地站在街道上，低头看向面前的东西，一脸的诡异。

就在刚才，一只鸟从自己的头上飞过，紧接着从空中掉下了一件东西，正好落在他面前的街道上。

正是那把被他从沃斯特工坊丢出去的钥匙。

夏普摸着下巴，抬头看天，太阳炫目，碧蓝天空澄澈高远，只有几片白云缓缓浮动。

还真回来了，夏普感觉匪夷所思，自己明明是在王都学院扔掉的，但没想到又被鸟给叼了回来，还正巧掉在他的眼前。

他终于有些相信沃斯特的那句“总会回到持有者的身边。”

夏普弯腰，将古铜钥匙捡了起来，好奇地打量着，但就算是微微解放魔法眼，他也没发现特殊的地方。

摇了摇头，夏普将钥匙塞进了口袋，他没打算和一把无用的钥匙较劲。

现在正是午后，夏普照例在王都学院的大食堂蹭了一顿美味午餐。

接下来的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欧泊街14号，看望炼金术师诺曼，已经是他最近的日常。

没有选择雇佣马车，夏普顺着午后稍显安静的街道，慢慢地向着西北城区的欧泊街晃去。

鉴于最近星魔石的生意差到无人问津，如果诺曼还没清醒，夏普打算去冒险工会看一看，寻找合适的委托。

没过多久，夏普就出现在诺曼庭院的门前。

和前几天一样，整个庭院格外安静，米勒夫人并没有雇佣女佣，最近都是她一个人在细心地照料着诺曼.卢修斯。

夏普没有拘谨，穿过空无一人的庭院，走过空荡荡的客厅，然后又进入一层的卧室正敞开着的房门。

果不其然，米勒夫人和前几次一样，依然坐在床榻的边缘，静静地照看着老炼金术师诺曼。

不过比起前几天，米勒夫人的状态明显变差，眼神也充满了困倦和疲惫。

而与之相比，躺在床上的诺曼反而面色红润，一副安稳沉睡的模样。

“夫人，您应该雇一位佣人。”夏普皱眉，轻轻走到了床前。

听到声音的米勒夫人转过头，然后看到了夏普，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然后说道：

“我担心那些佣人疏于工作。”

夏普无奈地摇摇头，虽然这位夫人对诺曼的感情很深，但是现在似乎有些缺乏理智了。王都的大部分佣人还是比较地敬业，尤其是在为贵族和魔法师服务的时候。

米勒夫人说完一句话，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微急促地说道：

“我刚才似乎看到诺曼了手指动了动。”

夏普又是一阵叹息，这样的话，他每一次来的时候都会听到。

但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否认，反而有些赞同：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想再过不久卢修斯先生就会醒过来了。”

说着，他便走到了诺曼的床边，看向了柜台。

柜台上已经没有那些魔法药丸的踪影，经过几天的诊治，所有前来的魔法医师都束手无策，留下的只是一句“没有生命危险”，而那些药物被确定没有效果之后，便被医师停用。

看到夏普走到面前，米勒夫人从床前站了起来，然后退了两步。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目的炼金术师，夏普伸出双手，手心向下。

“净化。”

话语落下，一道蒙蒙的光晕笼罩了诺曼。

半分钟之后，夏普收起手掌，魔力的光彩消失。

净化，一种辅助治愈的魔法，有清除异种魔力，舒缓神经的作用。安娜小队的莉莉丝就会使用这一种魔法。

虽然这个魔法不一定有用，但对人体来说却没有任何坏处。

这也是他征得米勒夫人同意之后，才对诺曼使用的魔法，尽管他也知道可能没有作用。

“有效果了吗？”米勒夫人从背后问道。

夏普回过头，无奈说道：

“夫人，很抱歉。”

米勒夫人短短停顿，然后微微躬身，道：

“我早就知道了，连大魔法使的治愈都没有作用...”

她的话说道一半，垂目打量着诺曼，

下一瞬间，这位米勒夫人的语气就变得无比激动，“哦，他动了！”

夏普一惊，立刻回头，然后看向了床沿，只见诺曼外露的左手上，中指正在缓缓摆动。

米勒夫人急切地走回床边，看着诺曼的面孔。

不过多久，这位一直沉睡的老炼金术师，眼睛阖动，然后缓缓睁开。

醒了？夏普止不住诧异，因为诺曼的清醒毫无预兆。

米勒夫人紧张地走到床头，伸出手臂，将诺曼慢慢地从床上抬起上身。

这位老炼金术师似乎还在梦中，他机械木然地坐起来，先是扫了一圈卧室，然后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米勒夫人。

“珍妮特...”诺曼缓缓开口，语气有些茫然。

“哦，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米勒夫人低呼，眼眶瞬间通红。

诺曼又扫视了眼前，然后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夏普。

“好久不见，卢修斯先生。”夏普说道，由衷地为米勒夫人感到开心。

几秒钟的沉默，这位从沉睡状态苏醒的老炼金术师似乎在整理记忆。

夏普在一旁忍不住嘀咕，不会还是昏迷之前的状态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诺曼猛地掀开被子，眼睛中瞬间充斥着焦急，他喊道：

“伦恩！伦恩在什么地方？！”

听到“伦恩”两个字的这一刻，夏普就知道自己的预测成真，诺曼的昏迷和伦恩有着严密的关系。

但这个时候的诺曼无疑不够冷静，于是夏普说道：

“请您稍微冷静，卢修斯先生，您已经昏迷了一周有余。”

诺曼一怔，喃喃自语：“一周？”

他看向了米勒夫人，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这位妻子面色憔悴，眉宇间还残留着忧愁。

“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珍妮特。

“还有夏普，我能感受到是你的魔法让我更快地醒过来。”

伦恩靠回床上，慢慢地对两人道歉与感谢。

这个时候，米勒夫人站了起来，她转身朝卧室的门口走去，语气不复忧愁，“我替你们准备茶。”

夏普看着米勒夫人离开卧室，从柜子旁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了床前，对着诺曼问道：

“卢修斯先生，难道是伦恩让你昏迷？”

坐在床上的诺曼看向窗外，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伦恩...直到今天，我才能肯定他跟随我学习炼金术的原因。”

夏普回想着关于伦恩的所有信息，包括窃贼洛克的信息，以及自己知道的对方的家庭环境，他皱眉问道：

“是为了生命炼成？”

听到这句的诺曼微微一滞，继续开口：

“为了复活他的弟弟。”

原来真是这样，这和夏普先前的猜测大差不差。现在得知结果，夏普反而感到不真实，就好像费尽力气地解题，最后得出来一个极其简单的结论。

“以前我就担心他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一直遵照我的叮嘱，从来没有接触生命炼成的想法，也从未在这一方面表现出好奇。

“现在看来，他一直瞒着我这位老师。”

夏普皱起眉头，因为无论是老魔术师罗德里克还是沃斯特教授，都对生命炼成表达了否定。而全能魔法之眼中同样没有记录。

“可是，卢修斯先生，难道生命炼成不是无法实现的禁忌？”

老炼金术师缓缓看向他的眼睛，严肃地说道：

“不，生命炼成是有可能实现的。”

夏普顿在凳子上，这可不符合他的认知，全能魔法眼难道会出错。不过诺曼说的是“有可能”而非“一定”，其中就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地方。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求学的时候。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

“说到底，炼金术的本质也是一种转化的魔法。既然如此，那生命之间为什么不能相互转化。”

夏普张着嘴，震惊地看向诺曼。物质的转化和生命的转化能一样？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抵达深渊的魔法，它可以将施法者在短暂时间内彻底转变成另一人”

在这个世界，魔法师统一认为，魔法道路存在着终点。

这个“终点”被魔法师称为“顶点”或者“深渊”。

而魔法师根据魔力属性或者魔法威力的不同，也会对魔法进行不同的分类。在所有的魔法中，有一类魔法是被所有魔法师渴求并向往的存在。

这些魔法被统一称为“深渊的魔法”。

而诺曼口中的“彻底转变成另一个人”的深渊的魔法，夏普自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他还用过。

就在混乱夜的时候，他就用这一魔法变成了“唐恩.阿里克”。

它与普通的伪装魔法不同，一旦使用，施法者就会彻彻底底转变成另一个人，包括身体，人格，以及几乎全部的记忆。

这个深渊的魔法极其诡异，它不仅需要以被转换者的灵魂为代价进行发动，而且在使用这个魔法之后，大部分施法者都会因为人格与记忆的彻底转变，而忘记自身的存在，彻底成为被转变者，不可逆转。

要么是“短暂转变”，要么是“永久成为”。

如果那晚换个魔法师来对唐恩.阿里克来使用这个魔法，那么之后，世界上有极大的可能同时存在两位唐恩.阿里克。

难道这种魔法和生命炼成有着严密的关系？

“生命炼成正是基于这种深渊的魔法。”炼金术师诺曼继续说道：“生命炼成说简单一点，就是把一个人转变成另一个人。”

夏普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开口：

“炼金术难道不是等价交换？”

诺曼一顿，然后坐在床上侧眼看向夏普，问道：

“交换？向谁交换？”

这位老炼金术师默默思考，打量着夏普，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这位年轻人难道是觉得炼金过程是和某种存在的交易，献上一种东西，然后换来另一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