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命石板之其七 以凡俗之辈而言

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握手言和，不分高低二者共同执政，

他表示服从英雄王，他戴上了对方亲手编织的花环，

『你我双方仅剩最后一手

若是没有想要守护之物，便也只会落得多躺两具愚蠢的死尸吧』

他对于宫殿的清冷万分不解，初夜的权利当真属于黄金之人？

大臣的身上有母亲的气息，提雅马特的遗孤到底还有多少。

『用掉的那些财宝，不会感到可惜吗？』

『那算什么。若是对手值得我如此，全丢出去也毫无大碍』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的宝物就没有了着落。

把财宝作为武器投掷出去，好像成了盘踞在脑子里的恶癖了』

“天地驱使你践踏女性的尊严，我在你身未见一星半点。

这是表面的虚假，还是努力克制的谎言？”

吉尔伽美什放下卷宗，他回答并非若无其事。

“天地未曾给予我权力，人的善心怎能这样被舍弃，

我的心中自有那一方静好，克制也不过专一的本性。”

绿色之人在他的身边，他的心中包含疑问。

“何等美丽的可入你的神眼？何等美艳的可进你善的心？

何等优雅的感动你的神识？何等尊贵的动摇你的神性？

她必定比宁胡尔萨格美丽，她是众神望不可及的始神，她要比她美丽；

她必定比母神善良，提雅马特神怀有人心忍辱，她要比母亲更懂人心；

她必定比艾蕾什基伽尔高傲，优雅的冷绝不同于他神，她要比她优雅；

她必定比伊什塔尔优越，她的行为举止让人情不自禁，她要比她尊贵。

告诉我啊人王吉尔伽美什，这样的人是否当真的有，何名何姓身处哪里。”

话题是平淡无奇，话句是有气无力。

“不如始神美丽，却感动我的神识；

不比母神善良，却不曾懂过人心；

身处不是冥府，却如同身陷冰窟；

不比金星尊贵，却不禁惹人爱怜。

如此的人当真的有，不知晓这里不懂我心。

如此的人当真的有，但我宁愿对此只字不提。”

绿色之人为他惋惜，天各一方身处异处，

绿色之人为他惋惜，男欢女爱却被别离，

高贵如王也有爱情，退居其次潇潇戚戚。

二者共同整理国家之事，大到经天纬地小到鸡毛蒜皮。

直到神性的引领让他们来到另一处杉木林，他们才知道有芬巴巴的踪迹。

说芬巴巴是第一位怪物也不为过，黎巴嫩森林是她的居住地，

她不知自己的使命，倒不如说她从未收到过命运，

她教未开启灵智的恩奇都与野兽沟通，她教他哪里有山泉野果，

她会教温顺的狼撕咬，她会忍受凶狠的狼撕咬，

她让恩奇都与它们相处，绿色之人是自然的一份子。

『不论是什么原因，她这次站在了错的立场。』

“为什么要决定讨伐芬巴巴呢。

这虽不是神明所下达的命令，但你也应该不是为了乌鲁克的众生。”

“不，就是为了守护”

“我不怕无辜，就怕别人不想无辜。”

“若是不驱逐此间所有的邪恶，子民也会因饥饿而死的。”

“明明以苛政压迫剥削着乌鲁克的众生，使他们苦不堪言，又为什么要关怀子民？”

“看来众神对你的洗脑不是一星半点。”

黄金与绿色之人来到此处，水蛇许德拉与树精串通一气，

它们同仇敌忾，阻止两位英雄的来临。

“这里是拒绝神明来到的新天地，这是天父的极乐之国，

这里没有痛苦只有欢乐，你可以尽情折磨伊苏苏的走狗。

他们的仙女只配给我们端茶送水，我们丝毫不怕那群没有星力的产物。

伊什塔尔被我们所囚禁，不肯乖乖就范的她只能受苦到肯为止。

你们不像是那群家伙的人，不曾想加入抗神的队伍？

金色的那个你眼光不低，我甚至可以将金星女神赠予你。

她会在你的床上卖弄娇吟，你光想一想就觉得……”

吉尔伽美什索性打死了水蛇，他绝不让这不堪入耳的出现他的眼前。

恩奇都眼疾手快帮吉尔伽美什割下了它的头颅，从它的身体中掏出了启示之眼恭敬地给了友人。

“芬巴巴的死期离它不远，我要让她知道身为儿女的即将身处何方。”

吉尔伽美什收下他的眼，他所走向的是芬巴巴的黎巴嫩森林。

“她会为她的行为做出后悔，那种残忍要好比你恩奇都失去了大地。

伊什塔尔她身为我的恩人，她被困，这可比人类在失去天地庇护时一样让我伤心。”

芬巴巴在黄金与绿色之人的叫喊下现身。

她没有像恩奇都那样的神智，也因此她的神性更为纯正，

她比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都高数倍，她手指弯曲便可轻松握住神之手斧的厚度，

她比之绿色之人更加有野性，她是神性扭曲的绿源之子。

“人王，你让我失望。

你与舍弃天帝父母神力的叛徒站在一起，你也不与我们亲近之感。

你收到好的命运束缚，你收到坏的命运束缚。

你是天地的直系子孙，但你出生在不好的时候。

你是英雄与英雄的世孙，但你的父母先后夭折。

你不是孤独一人活着，你要饱受神的不耻和蔑视。

你从一开始便站在人与神的交界面，你不得不站在神的对立面。

你是神的力量人的寿命，你有神的叛逆人的使命。

你是众星拱月，你是天煞孤星。

你会先得到应奉，随后众叛亲离。”

“芬巴巴，好一个成精的地母之子，

你绑架月神的女儿，你与许德拉同流合污，

你不给生灵留下栖息地，妄图将生机挥霍一空，

你不要灵智，让妄想钻入了你的空，

你不该想策反我，哪怕我是天父的儿子，

你藐视神格，你愧对天地，

杉树精胡恩巴巴哟，你的大言不惭走到尽头。”

吉尔伽美什打开了宝库，巴比伦的利器向她展出，

这利器的比世界上最锋利的要锋利，这奇异的比天地间最诡异的更诡异，

这闪耀的比世界上最耀眼的更耀眼，这上古的比天地间最古老的要古老，

恩奇都唤来了他的锁啊，阿普苏的武器向她进攻，

这锋利的如吉尔伽美什的一样锋利，这奇异的如吉尔伽美什的一样诡异，

这闪耀的如吉尔伽美什的一样耀眼，这上古的如吉尔伽美什的一样古老，

芬巴巴叫出了他的力量，天父母的堡垒予以回击，

她的斧可比吉尔伽美什的还要逊色，她的棍要弱于恩奇都有灵智的圆滑，

她的矛不如控制自己身体般的灵活，她的武器可无法一声号令倾巢而出，

芬巴巴自有他的弱势，他败在黄绿之人的手上。

芬巴巴的枝干被武器所销毁，他的手掌被天锁所束缚，

她的眼睛因天雷而失明，她的腿被砍断从而无法站起，

她根本不曾想保护树林，她的念想支配她杀死这两者，

她的生机在被不断夺取，她的大地不想给予更多庇护，

她的生命之火已经被艾蕾什基伽尔所熄灭，冥府之国不会给她带有希望的明天，

“芬巴巴哟，接受命运。”冥府之主的枪悄无声息的出现。

杉树精倒在杉树丛中，杉树从未受伤害但芬巴巴遍体鳞伤，

讽刺。

英雄王编织了花环，盖在芬巴巴的墓上。

『为什么她也会戴着那顶花冠呢。』

恩奇都不由得低声道。

曾经与之战斗过的怪物。

直到开战之前还是朋友的怪物。

比地面上的谁都要——连恩奇都都——远远胜过的，

长着锐利爪子可怕的怪物。

然而，在它的头上，有着曾是恩奇都在杉之森种下的花。

浅色的小花。

为了那头有着少女心的怪物，而扭曲了地之理所展示的花园。

『无垢的心灵，正因为这样的一串饰物才会喜悦吧。』

立于恩奇都身旁的男人这样说后回到都市，

留下了赠予友人的第二顶花冠。

爱之女神伊什塔尔，金星女神伊什塔尔，

在巨大的杉树内部，此时此刻的她束手无策，

高傲的神性让她不可屈服，她却又不敢向天父求救，

她的音讯被两只妖怪把握的死死，她几乎放弃了希望奢求，

想去求救又踌躇反侧，“我实在无法承受杜木兹的爱护。”

巨大的敲击声在周围盘旋，是神明在寻找她的踪迹，

“伊什塔尔？”“伊什塔尔？”

一句话让她死灰复燃，此时的声音多么美好，

她笃定就她的无论是谁，人类的英雄还是平淡无奇的神明，

打败了妖精并想救出她的是何人，都不会比天的高度差，

『若是平淡的凡人我会嫁给他，若是无奇的神明我会嫁给他。』

她又怕神谕会诅咒她的命中注定，她立刻改了计划：

如果他接受我的求婚我要装作失落，如果他拒绝我的求婚我要装作愤怒，

哪怕我会因这前者和后者欣喜若狂，哪怕他会恨我也要不让他受到诅咒，

『若是平淡的凡人会槁木死灰，若是无奇的神明便慢慢陨落。』

我不要让爱我的死去，我不要让救我的死去，

我要承担一切的责任，我要背负一切的后果。

当黄金之人再次呼唤时，金星女神给予了回应。

他缓慢地将树壳剥落，杉树中的见到了杉树外的。

『让我可恨又可爱的英雄王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请拥有你的自由吧，被剥夺自由之神。”

伊什塔尔的心中汹涌澎湃，她快被自己的思虑万千所打败。

『这是可爱的人儿，这是位于凡间的人王，这是神与英雄的儿子，这是可以撼动神之力量的所在，

他让他的祖先受苦，他让我的祖先受苦，因为他所以造了宝库，因为宝库让我一手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但他是多么可爱，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爱憎分明，他是英俊也是暴君，但暴君一词我却觉得无伤大雅。

啊我是怎么啦，怎么可以在一介凡人身上停留眼光这般许久，我是优雅高贵的，但在他的面前我却忘了这些，

多么想平易近人啊，他此刻定觉得我并不高贵了罢，我未在他面前装作高傲，却又多么想放下担子与他相处。

英雄王啊，你让我思虑万千，黄金之人啊，你让我踌躇不前。』

她强作镇定，她向他求婚：

“高贵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啊，这里是性爱，狩猎，财富与金星女神向你发问，

你是我眼中最为不平凡的人子，你用前所未有的将任何神都无法触及的神树砍倒，

你杀死了许德拉，你除掉了芬巴巴，我的伯父——军神尼努尔塔还不及你的神力，

你比杜木兹更有责任感，你就好像向天神埃阿一样优秀，我曾一如既往的爱他，

而如今又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你，告诉我吉尔伽美什，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我会让你获得世界上最多的财宝，它们会是我原先的而如今变为你现在的，

你会被无上的幸运所关注，你将成为真正的神，拥有无尽的寿命，神的力量神的风光，

接受我的求爱吧，你再有多少情人我都不会在乎，哪怕是低贱的奴隶武士的情妇，

天地的父母会为我们作证，不论现在的还是过去的，我会让你拥有最大的权力，

天上的神权也好人间的控制也罢，告诉我吉尔伽美什，你会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请允许我拒绝啊，高贵的伊什塔尔。”

黄金之人做出了回答。

“你是高贵的神明啊高高在上，我是非凡的英雄却在人间奔忙，我只不过报器物之恩，你却让我成为你的情人，

你爱上的是一位凡人，你应爱上的却该是一位神明，你这高贵的毕竟会回到天上，而我却不会对人们进行远离，

你不会想沾上污泥，你下不去口吃人的食品，你对于人的情爱之事不加以管理，你的弓腐朽至今，

你住惯了仙宫天庭，你喝够了琼浆玉露，食尽了山珍海味，你又会怎么评价人们那神明眼中所谓的陋习？

神的习性我了解的一清二楚，你的如意算盘我看的棱廓分明，

你要我的财宝和力量，去夺得更高的神性地位和权利，对于你的爱我真是受宠若惊，

你这身就算再美貌也无用，你这财宝再多也无用，你这神性再高也无用，你这地位再高有何用，

我有你所没有的，我又比你拥有得更多，我有你有且没有的，我要这再多的也无用，

对于你的求爱啊，我虽然欢喜，对于你的回答啊，我予以拒绝。”

这委婉的拒绝让伊什塔尔大为感慨，

『心里有我却毅然不说，我在他眼里并非不堪，而是我自己造就的让我与她远离，

多么聪明的人啊，多么明智的人，你的拒绝让我无比欢喜，亦让我无比失落，

欢喜于你的拒绝让我有嗔怒之始，失落于你的言辞让我无比自疑。』

她的胸膛瞬间被无名的怒火所充满。

“你不会得到饶恕，你的言辞十分清楚的触动了我的心，但你却将我视为玩物，这不可饶恕，

你是无耻的，你藐视神明，你会为此得到你应有的惩罚，

伟大的他会卷起千丈狂澜，而我会让其冲毁堤坝，

你的城墙注定会崩塌，我要将死亡布满你的天下，

你的臣民将被伟大的践踏，你的庄稼要颗粒无收，

我要你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要你终有一天沉眠于这地下。”

金星女神伊什塔尔被这一团怒火冲昏了头，她的嗓音如同狮子无比狂躁且暴怒。

她驾驶着马安娜冲入了天空，她在云层中清醒过来思路万千。

“我真是奇怪，还未思索对他的答复便已经来到回去的路途，既不优雅也不礼貌。”

她刚想回去寻找吉尔伽美什的身影，神谕便在她的脑海里炸响：

美貌的伊什塔尔，贪婪的伊什塔尔，你已经赢得了埃阿的爱，却还嫌害得他不够惨么？

他的陨落和你脱不了关系，你的新欢也不会与你脱得了关系，

杜木兹未像在我下达的旨意一样受苦，他的姐姐格什廷安娜也一样，

你又有了新欢，恭喜你，你马上就要为他守寡！

你的愤怒让你直言不讳的说出对你新情人的惩罚，你到时好好看看他那孤苦伶仃失去斗志的惨样。

神谕放肆的大笑，随后让她回忆了她的说词，金星女神陷入了难以接受的景象。

一段声音不断盘绕在她的脑海，『想要他活就按照这些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