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星辰虽小,难掩其明（4k）
宴会毕，杜预也没有了见荀子的欲望，他在想怎么挖人的事情。
李斯似乎有问题问荀子去了。
“兄台不是要找我叔父吗？怎么不一同前去？”荀彧问道。
“还是算了，和我预想中的有些出入......”杜预眼神复杂，荀子的理论和韩非的理论有很大的差异，尽管荀子是韩非的老师。
只是说完，杜预感觉一道目光注视着他，很强烈，不是并不是荀彧的。
郭嘉说道：“天色不早了，杜兄要不要去在下家中一趟呢？”
是郭嘉的目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注视着他，杜预看向郭嘉，“既然天色不早了，为什么还要去你家一趟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不过我想和杜兄彻夜长谈。”郭嘉直白道。
“......”杜预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同时觉得这剧本好熟悉，他前些天不是才和韩非、张良彻夜长谈的吗？
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彻夜长谈吗？
“放心，不会吃你的。”郭嘉平静地说道，“是给我兄长找一条退路。”
“敢问你的兄长是？”杜预问道。
“郭开，目前只是一个中大夫。”
嗯？郭开？是我知道的那个郭开吗？杜预心中暗道。
“你既然名叫杜预，那么想必是现在苴王的宗室吧！”郭嘉肯定地说道。
杜预点头示意，“嗯。”
郭嘉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杜兄前来是为苴国寻求人才的吧！”
这语气相当的肯定，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错。”
“那我可以告诉你，李斯心仪效忠的国家是秦国，你不用多想了。”郭嘉打断了杜预的一种念想。
“怎么看出来的？”荀彧问道。
“边走边说。”郭嘉道。
“因为秦国强大？”杜预问道。
“不是。”郭嘉走着，“因为当今天下，应该无所不用其极，而秦国就是这么一个国家。”
“秦国的力量来源于生存压力，不战斗就会死，最终被山东各国锁死在函谷关，李斯极为务实，从来不讲究任何没有用的东西，而秦国也一样。”
“秦国如果去做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下场就是被灭国，换句话来说，只有秦国能有他李斯施展的余地，其他国家都不行。”
“燕韩需要施行仁政来笼络人心，齐国需要时间来修养生息，赵魏两国都在比拼发展，吴楚越苴四国都在备战，也只有秦是他的归属。”
郭嘉分析道，“李斯不善军事，南方四国就不需要考虑。”
“为什么四国都在备战？”杜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因为吴国北方的隐患没了。”荀彧道，“这就代表着吴国接下来会有大动作，可能是南方的越国，也有可能是楚国。”
“而这就导致吴楚越三国接连开始备战。”郭嘉道。
“那为什么苴国会备战？”杜预问道，“不对，那为什么会推测出苴国也在备战？”
“首先，苴国先前就有传出编练新军的消息，而且楚国的吴起改革就足以让苴吴越三国产生忌惮，因此我推测接下来一定是三国合力攻楚。”郭嘉说道，仿佛已经看到未来一般。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你对用兵的看法。”郭嘉说着问道，虽然语气中没有问的意思。
“在我看来，战争中一切行动都要以‘取势’为根本。”杜预将他的经验说了出来，“谁的‘势’高，谁就能取得战争胜利。”
“比仁义靠谱一点。”郭嘉评价道。
“毕竟仁义也是‘取势’的一部分。”荀彧补充道。
“话说，你为苴国找到了哪些人才呢？”郭嘉问道。
“找到了不少，但是去苴国的倒是没有。”杜预说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他不只是去了韩王宫一趟，他还做了很多呢！
不过并没有人愿意去那个山高地远的苴国。
“那你看我怎么样？”郭嘉问道，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挺漂亮的。”看着郭嘉那洁白的脸庞，杜预下意识回道。
不过郭嘉并没有生气，郭嘉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漂亮呢！”
“想去苴国？”荀彧问道。
“去看一看也无妨。”郭嘉回道，“不如一同前去？”
“不了，你可以去，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呢！”荀彧婉拒道。
“进来吧！”郭嘉带着两人到达了目的地，并带着他们进去了。
此刻的郭开在赵国并不得势，因此家中颇为朴素。
“兄长出去宴饮，勿见怪。”郭嘉轻声道。
杜预稍微看了几眼，比曹操住的地方好。
“两位且坐。”
杜预和荀彧坐下去，郭嘉去准备饭食。
“他好像女子啊！”杜预叹道。
荀彧摇了摇头，“不是像，是她本就是女子。”
“啊？”这有些出乎杜预的意料了，抱歉，是他入主为先了，他不该假定郭嘉的性别，是他的错。
“她看样子是要去苴国，大概率是跟着你一起去，我估计你能够看出来。”荀彧说道。
杜预思索了一番，没有想到郭嘉去苴国的动机，他看向荀彧问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去苴国？”
“你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呢？”荀彧很奇怪地说道，“她已经说了，星辰虽小、难掩其明。”
“但她两次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吧？”
“是这样的。”荀彧缓缓说道，“第一次是在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第二次是在说秦国的光芒已经没有人能够掩盖。”
“但如果你去问她，那么她的回答也是星辰虽小、难掩其明。”荀彧继续说道，“你的回答吸引了她，当然也吸引了我，‘取势’是两个很简单的字，但是要做到可不简单。”
“势的范围很广阔，也相当于无所不用其极，对她那种心理阴暗的人是很有吸引力的。”
荀彧说着，郭嘉却是咳嗽了两声，示意她听见了。
“是心病，不是心理阴暗。”郭嘉走过来强调道，她将食物放在桌案上，跪坐在荀彧的身旁，然后......
懂了，是心理变态，看着荀彧依旧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杜预好像明白了一些。
兴许是察觉到杜预的心理活动，郭嘉斜视了杜预一眼，杜预回避了郭嘉凌厉的目光。
“我是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我想去苴国，你带不带我去？”郭嘉问道。
“带带带，当然带！”杜预点头说道，有这么一个鬼才，他自然是很高兴。
虽然说得十良马，不若得一伯乐；得十良剑，不若得一欧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圣人。
但是只带一个人才回去的话，未免有些......
杜预看向了荀彧，虽然刚才荀彧说过有事情。
“过些日子，我会去苴国的。”荀彧说道。
“多谢荀彧兄！”杜预表示感谢，这虽然是大杂烩的世界，但是名臣什么的还是很难找的。
首先，他不知道每个人出生在哪里；其次，即便是知道，也有可能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改变。
他知道历史荀彧和郭嘉都是颍川人，然后他就去韩国找了一遍，很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最终还是在韩非那里侧旁敲击知道的。
果然名臣这种东西还是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话说回来遇见荀彧和郭嘉有点过于顺利了。
“我听说苴王无子嗣，杜兄你打算怎么办呢？”郭嘉问道。
杜预摇头道：“他有。”
“苴王从无婚配，而且没有碰过女人，怎么会有呢？”郭嘉继续问道。
“我堂兄碰过神女。”杜预反驳道。
“那也不代表有子嗣，你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吗？”郭嘉反驳了杜预的反驳，并继续问道。
“如果是我的话，那么我一定会慢慢地掌控兵权，然后借着机会自己登上王位呢！”郭嘉继续说道，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杜预眨了眨眼睛，似乎苴王只给过他两次掌握兵权的机会，一次支援秦国，一次平定内乱。
这两次是他独立领兵，其余时刻他没有独立碰过兵权。
这叫制衡吗？
等等，那为什么让曹操编练新军？他是宗室我也是宗室，为什么信任曹操不信任我？
杜预眉头无意间皱起，还有西城、巴东的守将。
看情况来说，苴王并不是一个善于猜忌的君主，那为什么不能给他兵权呢？
突然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寡人有计划让你和堂弟各领一军进攻楚国的。
“......”杜预沉默了片刻，这么说这是轮流掌兵？
他看向郭嘉，郭嘉的脸上有些笑意，郭嘉说道：“看来你并不是没有这个心思呢！”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心思。”杜预连忙说道。
“你有没有这个心思很重要吗？”郭嘉问道，“你知道苴王现在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
“清洗！”郭嘉说道，“一遍又一遍的清洗，不要让他看出谁有异心，不然是会真的被清洗掉的。”
郭嘉说着，就好像她已经看见一般。
“为什么这么说？”杜预问道，一旁的荀彧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第一次，苴王清洗掉那什么神女以及见过神女的人。”郭嘉看着杜预说道，她期待着一个惊讶、不可置信的眼神。
“第二次，苴王清洗掉国内所有反对他的人，这段时间是合纵攻秦之前。”
“第三次，苴王清洗掉巴蜀两国的宗室，楚越联军能那么顺利，苴王功不可没。”郭嘉说着，杜预的眼中依旧保持着平静。
“第四次，苴王清洗掉巴蜀两王、充郪两侯、蜀地卓家、巴地文家。”
“第五次，也就是现在，苴王将要清洗掉所有南蛮以及所有人的护卫私兵，而这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巴国商人巴清。”
郭嘉说着，就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并不是说没有异心就不会被清洗，而是没有实力而且听话便就不会被清洗，说不定苴王是在保护你呢！”郭嘉幽幽地说道。
“......”杜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郭嘉的话。
“第六次，合纵攻楚之后，苴王将会清洗掉把持军权的人。”郭嘉预测道。
想起偏执、无序、思乱的效果，杜预觉得郭嘉说的有可能真的会是成为现实。
杜预起身，对着郭嘉拜道：“还望先生救我！”
“你不需要我来救，会有人救你的。”郭嘉说道。
“谁？”
“苴王。”
杜预有些错愕，不是说苴王会杀他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会救他？
“到现在为止，苴王不都保住你了吗？”看着杜预的表情，郭嘉说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还是能推测出一二的。”
确实！杜预想着，他没有武库的记忆，而武库并没有告诉他记忆的打算，如果说是武库知道了苴王杀了神女，然后苴王让武库失忆了呢？
杜预觉得还是不要深想了，不然越想越害怕。
“第七次，苴王将清洗掉所有的辅政大臣，虽然不会让他们死去，不过权势肯定是会统一在苴王本人的手中。”郭嘉继续推测道，“民众的爱戴就是他最大的武器，他的作为在我看来很符合我的想法。”
“苴王没有施行仁义便能够逐步统一政权，而政权的统一便代表着政治的昌明，所谓的‘礼’真的重要吗？”郭嘉心不在焉地说道，在她看来手段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欺诈又何妨？就说目的达成了没有？
“弓与箭不搭配好，那么后羿也不能射中目标；六匹马的步调不能一致，那么造父也不能到达远方；士人和百姓不能归附君主，那么商汤王、周武王也无法取得胜利。”
“实际上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力量要往一处用，以不欺诈的方式达成欺诈的效果来将力量引导至一处，国家兴盛还是什么难事吗？”
郭嘉对荀子的观点进行了反驳，“或许这样的国家没有办法长久，但是要解决的事情应该是先一统天下，只要天下一统，便就没有战争。”
“既然战争是国与国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么让天下间只存在一个国家那便不会有战争。”郭嘉说着，虽然她的话也有些片面，但是起码目前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等到天下一统再谈‘礼’也不迟。”
“周公制礼作乐也是在战争结束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