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和茗琴魔
说得好!蓝衣女子来到魁龙珠茶展台,只见一个青衣女子正在表演茶道,旁侧有一个面点师傅,正是沈兆芹,一边捏着包子,一边蒸制。极为契合茶点制作技艺,两款名点搭配着魁龙珠的茶香,令现场所有人的味蕾瞬间被唤醒。许多人纷纷上前,一边饮茗,一边买上几个点心。蓝衣女子不觉颇感亲切,上前问道:“姐姐怎么称呼?”
“我是第一楼的茶艺师廖羽秋,您尊姓大名。”
“吴茗。”“无名。”
“非也,吴女品茗。廖姐,这魁龙珠果真耐泡吗?”
“能”,廖羽秋敬上一杯。吴茗喝上一口,突然喷出:苦!
廖羽秋愣了下,不知所措。只见一只手伸来,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却不是丁尹是谁,微微叹道:“刚饮一杯茶,便觉喉舌生润,干渴顿解。姑娘是踢馆的吗?”
吴茗摇摇头,路人甲而已,闻名不如吃茗。又喝上一杯,皱着眉头,涩!
“第二杯下肚,胸中孤寂消失;三杯之后,精神倍增,满腹文字油然而生;口内生津。”只见包总连饮两杯,笑嘻嘻地望着吴茗。
吴茗冷笑一声,这是要斗茶吗?说着,突然盘腿坐下,拉开包袱,将一架古琴置放长桌上。又拿一杯茶,一饮而尽,摇摇头:难受!难喝。
丁尹应对道:“四杯饮后,身上汗水漫漫淌出;平生不快之事,随着毛孔散发出去;喝了第五杯,浑身都感到轻松、舒服。”
只见廖羽秋茶道的动作越来越雅致,神情带着快乐。
吴茗冷喝一声,我教你轻松。手一拨,古琴之声响起,接着伴乐吟唱起来:“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丁尹惊道:“为何吟唱如此悲情之调?”
吴茗冷笑道:“我观廖姐倒茶之际,虽纤指柔雅,却双目凝愁,似有悲戚。这茶能喝吗?苦也、愁也!”
“非也,我来唱一句,你和调。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只听琴声急切起来,铿锵有力。廖羽秋纤指也不在颤动,心神逐步宁静。
吴茗脸色微变,又吟道:“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声音悲怆,廖羽秋倒茶之手竟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泪花。
“不好,我破。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乐声陡然大开大合,一片刀光到影闪来,茶人们豪气万丈,纷纷端茶一饮而尽。
“再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吴茗又吟道,丁尹大惊,强忍心中悲痛,只见廖羽秋抬起头,脸含不胜悲戚神色。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丁尹唱到,有人和赞:“妙也,气吞万里如虎。”
“谎!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吴茗整个乐调一气呵成,大气磅礴,只是最后一句似有不甘,充满失落叹息。将丁尹震得连连后退,连江宇飞也神色黯然。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果然美丽的女人是朵玫瑰,美丽的才女更是带刺的玫瑰。丁争突然展喉:“叫呀我这么里呀来,我呀就的来了,
拔根的芦柴花花,清香那个玫瑰玉兰花儿开。
蝴蝶那个恋花啊牵姐那个看呀,鸳鸯那个戏水要郎猜。
小小的郎儿来哎,月下芙蓉牡丹花儿开。
金黄麦那个割下,秧呀来的栽了,
拔根的芦柴花花,洗好那个衣服桑呀来采。
洗衣那个哪怕黄昏那个后呀,采桑那个哪怕露水湿青苔。
小小的郎儿来哎,月下芙蓉牡丹花儿开。
泼辣鱼那个飞跳,网呀来的抬了,
拔根的芦柴花花,姐郎那个劳动来呀比赛。
姐胜那个情郎啊山歌那个唱呀,情郎那个胜姐亲桃腮。
小小的郎儿来哎,月下芙蓉牡丹花儿开。”
“你不守规矩,”吴茗飞指拔弦,却始终附合着动人的曲调。包总脸上绽放着笑意,他想起了与妻子那年小桥流水、花前月下的恩爱。
廖羽秋含情脉脉地看着丁尹,递上一杯茶给江宇飞:“这是扬州民调《拔根芦柴花》,述说的是——”
接着又微笑地望着丁尹,小脸颊竟有些红了。
丁尹暗叫不好,又让小廖入魔了,一边唱一边伸手掀开笼盖,将一笼热腾腾的包子递过众人,每人拿起一只,津津有味吃起来,又喝一口茶。
待看江宇飞第一只包子吃完,丁尹突然换调: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
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
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
只听乐声清灵飘逸,廖羽秋怔了一下,倒茶竟沉醉若迷,而品茶之人吃包子更快,喝茶更爽。只听到一声响嗝声才打断了众人的陶醉。
吴茗踉踉跄跄几步,心头隐隐空落,望着魅龙珠和蒸笼,不自觉咽了下口。
廖羽秋拿着杯子,闭着眼睛轻嗅,终于喝了一口,拿起一只包子,调皮地朝丁尹招招手,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又目视沈兆芹,暗嘱她送两只包子到吴茗处。吴茗看着笑吟吟的丁尹,又见廖羽秋举杯相敬,终于拉下面子,咬上一口包子,却端起旁边的一杯君山银针喝了起来。
江宇飞如入定的老法师,良久才叹息:这是我一生喝得最精彩的一杯茶。
包总道:“以前有望梅止渴,见鲈思乡,我倒有些不相信,今日,我信了。不愧是一品双绝三省茶,五湖四海一家亲。”
好,众人轰的一片喝采,丁尹却乘隙走向沈兆芹,全卖光了。见沈兆芹一脸愕然,不耐烦道:打电话,叫谁赶快送几十箱速冻箱包过来,有人订呀。你继续捏包子、做烧卖,扩大战果呀。”
这刚才像个艺术家,怎么一眨眼似个奸商。太势利了,也不让人沉浸一下美好的艺术体验。
“快哉,刚才喝了七碗茶诗,又吃了三丁包、翡翠烧卖、千层油糕。真是人生爽事。小哥您吟咏的茶诗让人身临其境,不能自拔。堪称茶诗第一。”一个茶商一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