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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山下见闻

这天清晨,沈唯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待拜别师傅后,便下山寻访当年灭门案线索。

行至师傅房前,沈唯还未敲门,门已从里推开。

严道士踏步出门,望着沈唯说道:“都收拾妥当啦?”

沈唯点头道:“收拾好了,徒儿正是来向师傅您辞行的。”

严道士道:“嗯,此去一路多加小心,这点盘缠,你拿去。”

说着,向沈唯递过一个布囊。

沈唯连忙拒绝道:“师傅,我带的盘缠足够了,这些银两您老人家自个儿留着使。”

严道士却佯怒道:“为师在这山上要什么银两使唤?少了你这皮猴子,师傅我自在清修。”

几番推让后,严道士终让沈唯收下了银子。

沈唯也不再耽搁,再度拜别后,转身下山而去。

下得翠薇峰来,沈唯沿着惯走的山道一路前行,过讲经台,折而向西,顺着终南山西侧疾驰而去。

数十里山路走完,沈唯已经进入山脚小镇中。

终南山地界此时已是金国统治范围以内,但或许是这终南山上有全真教这个当世武林大派的缘故,山脚小镇的百姓生活还算安宁。

沈唯悠闲地行走在小镇中,街边随处可见叫卖摊位,时不时有客上前问价。

沈唯算了算日子,今日正是农历十五。

小镇里每逢初一,十五有大集,十里八乡的乡民都来此赶集。

沈唯在小镇上流连半日,好好感受了一番这真切的古代祥和生活,在小镇解决了午饭,才继续动身向南而去。

离开终南山后,一路向东南而去,路上的光景就愈渐萧条。

金国在统治疆域内对汉民严加防范,施以苛政,横征暴敛。

又加之各地官员往往与地方大族勾结,百姓日子过得甚是艰难。

沈唯一路上虽只是一心赶路,不愿招惹是非,大部分时间都在荒郊野地里行走。

但十几日下来,也着实是见到好些起地痞恶霸欺压百姓的场面。

每次沈唯见了,自不会置之不理,总会出手惩治一二。

只因沈唯不欲在江湖扬名,往往出手时都选在僻静无人处,地痞恶霸往往未见人影已被沈唯狠狠教训一通,几疑鬼神所为。

至于那些恶行更深、作孽极多的,则是一刀了账。

一路走,一路行。

大半月后,沈唯已经来到大散关下。

望着这大散关,沈唯禁不住浮想联翩。

这座城关在沈唯的记忆里可有着很浓重笔墨的,只是不知道以后这里,是否还会有郭靖借地举行武林大会一事。

随后沈唯摇摇头不去多想,迈步走进关内。

过了大散关后,即是入了大宋境内。

因此,作为这两国交界处,沈唯一入关内,就见到各种江湖中人。

有人背刀跨马行色匆匆;有人做僧道打扮,手提戒刀,拂尘;还有不少大队人马,镖旗一展,行镖于两国之间,真个是热闹非凡。

沈唯寻得路边一个茶水铺,坐下后静静观看这些武林人士。

大抵是练过武的缘故,这些江湖中人大多脾气火爆,沈唯只看了片刻,已经目睹了三五起冲突。

只是这些发生冲突的人,武艺着实不咋地,都只是些二三流的本事。

往往几个回合不相上下后,冲突的两人也彼此知道占不到便宜,只好各自口头放下几句狠话,悻悻离去。

在大散关中沈唯并不多停留,见识过大部分江湖人的水平后,沈唯也是明白,高手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既无什么可看的了,沈唯自然继续南行,穿过大散关,入了宋境。

此后又是十数日,沈唯一路南行,离着江南越来越近。

自从进入宋境后,百姓的生活明显比在金国统治下的汉民好上许多。

到了江南一带,沈唯的感觉也是越发深刻。

江南本是富庶地,气候又是宜人。

沈唯走在江南水乡时,真切感受到为何大诗人白居易会发出“何不忆江南”的感慨了。

此时正值秋季,别处都已气候转凉,唯有江南仍然是微风拂面。

江南多水乡,沈唯此时行在路上,道上行人无几,道旁的小湖内隐隐传来阵阵歌声。

“哗”的一声,一只小船从芦苇丛中穿出,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子一边划着船,一边唱着乡间哩曲。船上堆满了采来的红菱。

女子此时才发现在岸上驻足的沈唯,不禁“啊”的一声娇呼,红霞满面。

急匆匆划开小船,惊起几只鸥鹭。

岸上的沈唯也是失笑,这采菱女的歌声倒是勾起了沈唯原身的童年记忆。

当初还在临安府时,偶尔祖父也会带着家里老少来到乡间,泛舟湖上,采摘红菱,莲蓬。

几个姨娘也是唱着歌,吴侬软语,甚是动听。

只是这一切只能在记忆中翻找了。

沈唯没有继续感怀,接着向临安府赶去。

两天后的夜里,沈唯再次回到当初遇到师傅的那个荒村。

十多年过去,荒村依旧是荒村,只是更加破败。

小道旁的茅草房基本都已朽坏,倒塌。

沈唯快步来到当初埋葬顺伯的地方,那处只有一个一尺来高的小土包,能够证明着此处葬着一位义仆。

沈唯恭敬地给顺伯磕了几个头,而后便坐在顺伯坟边,对着坟茔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一晚上的倾诉,让沈唯自下山以来积攒的沉闷消散了不少。

此时天色已晚,离着临安府已不过三十里地,沈唯也不急着进城,就在这荒村中对付一晚。

第二日清晨,沈唯从入定中醒来。向着临安府而去。

一个时辰后,沈唯已进入临安府内。

临安府作为南宋都城,其繁华之处几可说在这个时代是无出其右的了。

沈唯一入城便被这来往不歇的人流给惊着了。

行人实在是太多了。

宽阔的青石板的大街足有两三丈宽,大街两边挤满了密密麻麻地小摊贩。大街上行人交织,轿夫抬轿,穿街过巷。

吆喝声不绝于耳,有那大些的店铺,一张长长的幌子从二楼挂下,不用喊,便招来客人。

沈唯在看到一家店幌子上写的“客来居”,门前又是人进人出生意兴隆的模样,于是也走了进去。

进了客栈,立时就有小二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是住店呐还是打尖?”

沈唯自是要安顿下来的,于是答道:“可有客房?”

这小二一迭声地招呼道:“有的,客官请随我上楼。”

很快,沈唯选中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沈唯也不下楼,只在房间中打坐调息,便是午饭也是吩咐小二送到房间里。

直到天色擦黑后,沈唯才下得楼来。

到一楼坐下后,点了几个菜,一壶酒,慢慢地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隔壁几桌的客人引起了沈唯的注意。

那一桌共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五人都是一副江湖豪客的模样,桌上点着大块的牛羊肉,两三坛酒。

这几人虽也是胯刀持剑,单依武功论,与沈唯一路行来看到那些江湖客一般,也只是三流的水平。

引起沈唯注意的是这几人正在说的话。

只听其中一人低声问道:“几位兄弟可曾听闻江南七侠的近闻?”

坐在桌子左侧的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说道:“江南七怪?那七个家伙在这江南一带没了音信可是有五六年了啊。”

“是啊”另一个坐在胡子男下首的刀客接口道:“不是听说他们几人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对头,怕是给杀了吧?”

这时第一个开口的那人出言道:“可不是这么回事。你们且听我道来。”

说罢,却是端起桌上的酒碗不语。

见此情状,几人又如何不懂他的意思?

当即那胡子男便抓起桌上酒坛,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道:“孙兄弟,莫卖关子,喝了这碗酒给大伙儿说道说道。”

那人咕咚咕咚喝完酒后,说道:“那江南七侠这些年在江南没了消息可不是遭遇了什么敌手被杀了,而是做了好大一桩义举,着实让人敬佩。”

接着继续道:“他们七人这几年来是远赴那蒙古大漠之中,教导一位汉家娃娃学艺去了。”

随后这汉子便把那江南七侠与全真教丘处机的二十年之约细细道来,绘声绘色之处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这下不仅沈唯听得奇怪,与大汉同桌的几人更是问道:“孙大哥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莫不是编了故事戏耍我们?”

那汉子大急,道:“怎地是骗?这些可都是真闻真信,那江南七侠现在还在大漠中呢。”

“我能知道的这般详尽,只因那清净散人孙不二实是与我有亲,故而才从全真教口中得知此事内情来由,端地是确凿无疑。”

而听得这姓孙的汉子竟然和全真教攀上关系,几人自是一阵夸赞,直把个孙姓汉子哄到云端里去。

接下来,这几人又在聊着其他江湖上的趣闻,沈唯已无心再听。

只是从这几人这里听得的消息,又是让沈唯情绪波动不已,原本打算夜探吴家旧宅的行动也不再继续,转身回了房间。

一直以来,沈唯对自己的诸多经历都感觉十分的虚浮。

不管是之前那段“崔原”的生死战场记忆,还是如今身为“吴云桥”的这十八九年的记忆,沈唯都害怕这只是一场梦,自己仍然是处在幻觉当中。

尤其是沈唯今晚听得江南七侠的故事,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原本的武侠小说的故事,却照见成了沈唯现在要面对的现实。

只是若按故事来推,此刻的郭靖应当才只是五六岁的样子,射雕的剧情等于还未开启。

沈唯脑子里念头翻滚,心不静,也无法打坐练功,索性蒙头大睡。

这一夜,沈唯很罕见的做了一夜的梦,其间离奇梦幻,实难以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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