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贼总是心虚的
这时,百里烟右肩头又怪痛起来。百里烟道:“你打我的暗器里浸了什么毒物了,为什么我肩头上一阵阵地怪疼?”
女子转头来,眉眼一开,道:“当真怪疼?”百里烟道:“我是肉长的,难道还是假的么!”
女子如果不受伤,一定是爱笑的性子,这不,现在死活不明的情况下,她还能忍痛笑出来:“哈哈!我还以为你武功厉害,我的灵药不起作用呢,原来仍是有效的!”
这一下,百里更是觉着哭笑不得了,心想这女的怎么会以毒害他人、见他人受苦而成为她的乐子呢?百里烟因为觉得此女心识较常人有异,不可以常理晓喻,便不再同她嚼舌根,直接道:“有没有解药?”
女子似笑非笑地道:“我要说没有,你会不会杀了我?”百里急道:“你都快死了,还来心思说笑?”
女子见百里烟对自己不耐烦,便又生起怨来,头偏过去,冷声道:“我没有解药!反正我也是要给你打死了,我管它的呢!”百里烟见她神色不对,紧紧看她道:“真的没有?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呢!”
女子见百里烟逼问自己,眼中满是疑色,不由瞧来,伸出手儿指着百里烟道:“你可别想着搜我身碰我身子呀!否则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百里烟又一下苦笑,自己压根里就没有这个想法,她怎么就总那么揣度于人呢?就是逼不得已要搜身,也不会是在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情况下搜啊!这连趁人之危都说不上了。
百里烟愤然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你的心思这么地不可理喻!”女子面色一紧,忽地站起身道:“我经历了什么,却不是你操心的事!”
说完便要走开,百里烟瞧她面色,似乎是她曾经历过极不欢快之事,使得她不愿提及,也不愿想起一样。
但女子迈不出几步,忽地又捂住胸腹,显然又疼痛起来,脚步也虚浮无力,看着步子也快迈不动了。
百里烟忽然灵机一动,寻思道:“这女的多半是经历过痛楚之事,总是疑心世人心存歹意,或许我该换个方式同她交涉!”
想时,百里道:“你身上受了重伤,要是一个人,一定凶多吉少!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吧?”其实女子早就看出百里烟是个不会害人,也不会趁人之危的正直人,她觉得可能会有好处,于是停住身子,回头道:“什么交易?”
百里烟道:“你把刺我毒针的解药给我,我保护你去找大夫治你身上的伤。”女子道:“我生得这么丑陋,你真的愿意保护我?”
百里烟是偷偷揭开人家面膜的,这一点有违君子之道,心里挺不好意思,所以假装不知道她真容,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就保护你,直到你伤愈。毕竟伤你的人是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这跟美丑其实无关。”
百里烟的后一句其实也是实话,他把人家一个弱女子,打得半死,连正常走路都不能,心里总是愧疚的,他说的也是做人的良心。
女子将信将疑地道:“要是你得了解药,却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不管了怎么办?”百里烟说到做到,可对方还是疑心重重,不过百里烟也习惯了,道:“这么说,你有解药?”
女子道:“自然是有,只是不在身上!”百里烟道:“你倒是有些聪明的。”女子冷道:“没有些聪明的话,早给人害死啦!”
百里烟觉得女子疑心重,得想个办法取信于她,于是道:“你相信誓言么?”女子道:“什么?”百里烟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相信,要是你相信誓言,我可以向你立个誓,等你信了,你再把解药给我。”
女子一笑,不知道是觉得好玩,还是她信那个,道:“好,你便立誓吧!越毒越真就越好!”百里烟见她笑容,确实有闭月羞花的效果,可她嘴里说出的却是什么“越毒越真就越好”,心中不由叹道:“哎,你一颦一笑,都动人无比,却为什么这样疑心他人,作苦你自个呢?”对别人的恨,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束缚。
女子见百里烟看她的眼神有痴色与疑惑,不由疑道:“你为什么那样眼神瞧我?”女子说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两只手儿急忙向脸上摸去。百里烟心中一惊,做贼总是心虚的。
果然,女子摸出了端倪来,急道:“我的面皮呢?我的面皮不在脸上了!”跟着一下看向百里烟来,急道:“是你揭开了我的面皮?你无耻!”
说时,可能是激动,不由咳嗽起来,咳不几下,胸腹似乎又大痛,面色急转苍白。
百里烟大急,道:“我不是有意揭它的!是树枝刮起了一角!”还要说时,见女子似乎疼痛不住,又转口道:“你还是别激动!你重伤在身,如此情绪激动,会伤得更重的!”
百里烟说时,因为不忍,不禁要上前去扶她。女子却急忍疼痛,制止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这一句话,有如打百里烟的脸,好像他上去,要图谋不轨一样,所以百里烟脸红了一下,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很难辩白。
不过这也说明对方很珍爱自己,这是百里烟的正人君子思想所认可的,所以百里急退一步,道:“我听你的不动,你也别心急了!”
见女子痛楚稍缓时,百里烟又退一步,正色起誓道:“姑娘你可听着!我复姓百里,单名一个烟字,确实是无意中揭开了你的面皮的!我要是有半分歹意,他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跌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百里似乎觉得辩白很重要。
女子见百里烟说得真切,面色才缓了下来,似乎信了八九分了。百里烟瞧女子道:“其实你生得极美,只是不知你经历了什么,心思想法不大类于常人,也会将人的好心当成歹意。”
女子似乎还有则怪的意味,道:“我美丑如何,跟你没关系!”百里烟好歹正人君子,而且相貌堂堂,被美女这么说话怼住,心里到底有些失落。
百里烟黯然道:“好吧,我不多说那些了,只问你肯不肯把解药给我?要是我祛了肩头之毒,就护送你寻医治伤,直到痊愈!”
女子疑道:“你不是贪图我美色,才这样对我的吧?如果是这样,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让你得逞的!”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英雄爱美人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不排除百里烟有这个想法,不过也不能说百里烟只有这个想法。比如,如果对方是丑女,百里烟也不见得会把人打得半死而弃之不管,毕竟对方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
这时,百里烟还是觉得对方疑心重,可能跟她经历的不好的事情有关,心中一动,挺是怜惜,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淡然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问我名字做什么?”百里烟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望向前方,便要迈步,道:“我不问了,咱们走吧!”
见百里烟忽然要走,女子不由道:“走去哪?”百里烟停步,看女子道:“你我二人,一人中毒,一人重伤,你说该去哪?”
见百里烟有点怨怪的脸色,女子却轻快了起来,以清美的嗓音道:“好吧!你再专门起个保护于我的毒誓,我便把解药给你,完了你再随我去找良医治伤!”
百里烟等的就是对方这句,道:“好,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起誓就起誓!”百里烟说时便伸起手来,要起誓。
却不想女子多怪,她道:“慢着,你得随我念!”百里烟一奇,道:“随你念?”女子道:“那是自然!”跟着伸起右手儿,望天上一指,百里瞧去时,见她手腕衣袖微微向下滑了一滑,那手儿与腕部,细白柔美,晶莹如玉,心中不由一动。
却听女子道:“我百里烟今日今时对谢子真起誓!”百里烟闻言脱口道:“你的姓名叫谢子真?”女子道:“你说呢?难不成我还报个他人的名字来让你发誓?”
百里烟随口道:“你的名字倒是好听的。”谢子真不耐烦地道:“休得顾左右而言他,想蒙混过关,快随我起誓吧!”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百里烟也习惯了,当是她没说,伸手道:“我百里烟今日今日对谢子真起誓!”
谢子真续道:“等服用了谢子真解药后,必定一心一意护卫谢子真寻医治伤,不得使她再有任何损伤!”
百里烟听着谢子真清脆如同少女一样的话声,看着她清美的面容,隐隐露着洁白牙齿的口唇,想到她曾经可能的不快遭遇及此刻的字句时,忽然有一种想一生一世都护卫于她,不让她再有任何伤害的情感冲动。
却不想,对方见百里烟忽然停住,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说,你嫌弃我?”百里烟急忙回神,道:“没有!我说!——待服用了谢子真的解药后,必定一心一意护卫谢子真寻医治伤,不得使她再有任何损伤!”
谢子真见百里烟神色不虚,才去了疑心,续道:“若违此誓,我父母与师友皆不得好死!我自个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不愧是毒誓,确实有点毒。百里烟一惊,看谢子真的眼眸竟然僵了起来。
谢子真疑道:“怎么,你又怕啦!”百里烟道:“不是我说,你这誓立得,是不是有点过了!”谢子真道:“你搞错啦!不是我的,是你的!”百里烟一愣,觉得无语。
谢子真美目一扫,向百里瞥来,疑道:“你是不敢说了吗!”百里烟道:“我真心实意,有什么不敢说的!”
跟着,语气稍缓,央求道,“不过,那誓言能不能改轻点,那也太恶毒了!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呀!再说了,咱们为人处世,还是别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好一些嘛!”
谢子真好像见对方真是为难,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道:“那你说要怎么改?”对方竟然听进了自己的意见,百里烟心中欢喜,直接起誓道:“我百里烟若违此誓,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子真见百里烟说得真切,好像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连累父母和师友的心意,这个其实也是值得认可的,这才宽心下来。
百里见对方没有反对,是接纳了,心里欢喜,脱口道:“看来你并不是不可救药,也许给你时间和正确引导你的人,你是能变好的!”对方似乎很不喜欢百里说教这一套,也觉得他管得太多了,冷声道:“你又操心了你不该操心的了!再说了,你凭什么说的不可救药!你对我很了解吗?”百里眼睛一睁,百口莫辩,讨了个没趣。
却不想谢子真心神松弛时,胸腹又疼痛起来,似乎不能行走,只怕行走时,身子摇晃,牵动内伤,就要疼痛。谢子真不由往旁边一株枇杷树上一靠,道:“你那一掌也真是狠毒,现在我连走路也怕是不行的了!”
百里烟因听她说狠毒二字多了,此刻也不愿过多理会于她,不过看谢子真面色,她的确是怨责和无奈。百里烟不由心软,道:“现在都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要不然我架着你行走?”
跟着自个又嘀咕道,“只是这男女有别…也不知妥不妥?”谢子真不耐烦地道:“什么男女有别?你是嫌弃我么?我现在都快死啦!”这句话也隐藏了谢子真的不自信。
百里烟见谢子真全无别扭之色,心中倒是一惊,急辩道:“我绝无嫌弃之意!”谢子真道:“如此便好!这地方要找个马车也不容易,再者马车也不能跑进这山林里来!我身子又不便晃动,没办法,只得由你来背我了!”
谢子真说到后一句时,虽不是问话的语气,却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不知道是担心百里烟不愿背她,还是她自己也觉得害羞。
百里烟心中微微一惊,道:“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怕给人瞧见啦?”这么一说,谢子真倒脸红了,可她又实在走不了,而且也要面子,于是强辩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人!再说了,我把我那假面皮再贴上,不就谁也认不出我来啦!”这是掩耳盗铃的办法,百里烟不由偷偷笑了一下。
谢子真没有察觉,她正往之前那一处看去,道:“你把我面膜扔哪了,快去给我找回来吧!”百里烟道:“我没扔它,只是放在了旁边。”说时便走去了,好像要证明他的清白。
片刻后回来,真的拿回了面膜,谢子真接过手来,又自胸前衣襟内拿了些粘的浆料涂在她脸面上,把假面皮贴上去了。
谢子真举起头来,百里烟不由眉头一皱,脱口道:“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一个面庞,怎么要自个儿弄得这个丑怪模样呢?”是啊,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倒好,喜欢自己丑的!
谢子真道:“怎么?你又嫌我丑啦!”百里烟没力气跟她争辩,急道:“不敢不敢!”谢子真微微一笑,两手纤美的手儿往上一举,道:“那你就过来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