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同生或是共死
莫喻闲。
这三个字有着超乎寻常的魔力,能融化怪物的心,甚至让这个怪物的眼睛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白渊渟把这一切改变都看在眼里,以至于他还想再说一遍。
但是他没说,他在思考这个人是谁。
他如果不是莫喻闲,也一定是跟莫喻闲关系不一般。
可怪物的耐心已经用完,他正从墙上的血液中挣扎出身体的另一半。
挥舞的双手带着黏稠的红色,似乎想要传染一些到白渊渟的身上。
这显然不能还手,也无处可躲。
“你想要钱吗?”白渊渟冷然出口。
“什么?”
怪物正在做一间很痛苦的事情,所以他张大了嘴巴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我问你是不是想要银票?”
墙上的血液正在涌动,怪物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在肚子的位置上找到了那枚银子。
“你说的是这个?”
“我有几张银票,如果你需要……”
“我不需要,我已经死了,你见过死人还需要花钱的吗?”
“你都已经死了,那你还在跟我纠缠些什么?”白渊渟突然提高了声音。
数日积攒的愤怒突然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吓了自己一跳,也吓了怪物一跳。
“无论怎样,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杀光你们梅家的人,为我的宝贝出气。”
“你说谁是梅家人?”
“哼。”怪物在冷笑。
“你是梅家老几?”
“你猜我是老几?”
“作为梅仲乙的儿子,连承认自己排行老几的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似乎比较复杂。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等等。”
“你现在知道怕了?”
“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的脸,便想要对付我?”
“你是梅家老几的并不重要,因为梅家的三个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我不想评判你说的对错,可是我不是梅家的人。”
“事到如今就由不得你狡辩了。”
“这也算是狡辩吗?”
“我说算就算。”
“那还何必要说这么多的废话?”
“这是废话?”现在正有一些痛苦写在怪物的脸上,让他恐怖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些只有活人才有的情感。“如果当时你们对我能有丝毫的善念,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脚步声又一次出现,打破了这场对峙。
蜡烛在喘息之间已经燃去了三成。
“我的朋友马上就要来了。”白渊渟现在突然得意了起来。
“我就知道不会是你一个人。”
怪物钻入了血液,血液又穿过了地缝。
这些东西调转了方向,涌向了地缝的另一侧。
待到他再转过身回到白渊渟面前的时候,白渊渟已经找准了机会闪到了怪物的身旁。
“你在拖延时间。”
“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
“为我?”
“是的。”
怪物在冷笑。
“所有人都会死,况且我已经死过了一次。”
“你已经死了一次,虽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如何,但我猜你不想再死第二次。”
“一个人能死几次?”
“我希望你能相信,只要你从这滩血液之中完全走出来的时候,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具体一些。”
“当血迹风干的时候,你的生命就彻底的走到了尽头。”
“这个屋子非常阴冷,非常潮湿……”
“那也终会风干,只是时间问题。”
白渊渟怎么会对这种怪事知道的如此详细?
难道白渊渟之前真的见过这种手笔?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在这个危难关头胡说两句瞎话也不能责怪他。
久久沉默之后。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看来白渊渟的瞎话并不算晚。
怪物的身体在完全从血液之中剥离之前停了下来。
“因为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白渊渟道。
“我的手里还有一枚暗器。”
“一颗碎银?”
“如果你能活下来,我就愿意跟你往下谈谈交易。”
话音刚落,怪物从胸口之中已经射出了碎银。
暗器只能用手发射的常识,在这个人面前并不管用。
就在这相距不足数尺之间,要躲过一次近在面前的暗器,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有信心一定能过做到。
但也没有人敢说一定做不到,蜡烛因碎银带起的风而差一点熄灭。就在这明灭之际,白渊渟已经倒挂在了房梁之上。
“看来你躲过了。”
“因为你没有瞄的太准。”
“梅家人都不是你这套功夫,至少梅玉度和梅玉书不是。”
“你是在考验我。”
“可以这么说。”
“我记得你说过梅家有三个人。”
“第三个人自然不会是你,因为他不能算是男人。”
“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你说的算,只要你能够相信我不是你要杀的那些人就行了。”
“现在你可以下来了,你可以告诉我是谁了。”
“我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
“不。”怪物又开始狂笑。“你是运气很好的人。”
“关于这件事情,如果你让我离开,我就承认你说的对。”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答应。”
“你还没问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放蜡烛的柜子下方,有一个瓶子。”
白渊渟顺着烛光低下了身子,他在摸索。
“我要你替我把梅家的那三个人都带到这个屋子里面。”
白渊渟在柜子里找到了那个瓶子。
一枚小小的瓶子,雕刻着一只金色的凤凰。
第一眼很漂亮,再看就很别扭。
“这里面装着的是我的血。”
“你要我一直带在身边?”
“是的。”
“如果我出去之后不听你的怎么办?”
“只要我感觉到你的身体离开这个瓶子超过三尺,瓶子就会突然破裂。”
“我知道了。”
“我还没说完……无论怎样,当瓶子碎裂的时候三丈之内都无人生还。”
“你对我说这些,就是在暗示我如果我能够……”
“你的轻功还差得远,不要去尝试。”
“我想说将瓶子扔到你的仇人面前岂不很好?”
“不好。”
白渊渟在沉默。
“在你办成这件事情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否则我就会立刻翻脸。”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偷听我说的话?”
“当我死后才感觉到,原来我有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
“这么说……”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事情?”
“无所谓是什么事情……因为我说的是任何事情。”
白渊渟如此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摸了摸自己僵硬的面孔,仿佛上次的微笑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活着的时候叫莫阳冥。”
白渊渟点了点头。“成交。”
莫阳冥顺着地缝溜走了一大半之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暗门便可以打开了。
“现在你可以去见你的朋友了。”
“什么朋友?”
“你之前说的那些朋友。”
“在这里我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