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抢夺猴王寨

日军虽然攻打青峰山失利，但他们凭借飞机大炮之优势却占领了与青峰山遥相呼应的猴王寨。

猴王寨修建在海拔一千多米的猴王山顶，因山顶东西两峰貌似一只仰天长啸的巨猴，故被称为猴王山，其寨因山得名。

猴王寨为大洪山南麓客店区域最高点，俯视荆钟，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要地。日军占据猴王寨就好比把一个钉子楔入了大洪山腹地，这对于他们打破大洪山防御借道入川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尤其是对再次攻打青峰山夺取隘口十分有利。为此，他们派重兵把守，还兼有飞机空中助战。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萧德军得知这一情报，当即命令新任副团长罗虎率领两个营的预备队务必把这颗钉子拔掉。

罗虎外表看似为人粗犷，但打仗办事却是粗中有细，每次打仗总要做足预案。

这一天，他带领 3营、 4营等一干人到猴王寨周边了解民情，实地察看地形。他分析道：“你们看，猴王寨依山而建，地势险要，东、西两面均为悬崖峭壁，南面为杂木丛生、荆棘满地的陡坡，山顶修有城墙，唯有北坡一条路可达山顶，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3营长王奎生紧皱眉头：“日军把阵地分别设在山脚和海拔一千米左右的山坡上互为犄角，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我们只有两个营的兵力，又没有重型武器，即使把人拼光，也未必攻得下来，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罗虎不满地接过话头：“根据这个地形，如果按常规办法来打肯定不行，一来部队展不开，只能一个连一个连上，这就成为“添油战术”，此乃兵家之大忌；二来白天仰攻，敌人占据地形和火力双重优势，即使进攻人员再多，就像 3营长所担心的那样，也只能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不仅伤亡惨重，而且毫无胜算可言。所以要想拿下猴王寨，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王奎生一脸懵逼：“罗副团长是想避开正面，从侧后攻上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罗虎斩钉截铁地说：“对！格老子也要学学汉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天晚上，罗虎让两个营的将士饱餐一顿，然后下达作战命令：“日军对青峰山要塞虎视眈眈，青峰山不保，我大洪山难保！现在，只有夺取猴王寨制高点，才能稳住青峰山阵地，才有我军的生路！猴王寨上日军屯集有大量粮食和牛肉罐头，只要攻下它，我们不仅有粮食，而且有肉吃。今夜我们要攀悬崖，出奇兵，无论花再大的代价也要拿下猴王寨，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洪亮的声音震得罗虎两耳发麻！

是夜十二点，罗虎安排 3营从正面开始发起佯攻。随着枪炮声响起，由 4营营长马凯等攀岩高手组成的敢死队则乘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正面之际，从东西两侧的悬崖峭壁中秘密攀上了山顶，干掉了哨兵和守护后山的一个日军阵地，然后放下大量的绳索，后续大部队则从南边陡滑的密林中陆陆续续爬上了山顶。

偷袭的部队在山顶整装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投弹组，上！”4营长马凯带领 30名敢死队员每人提着 10颗已经揭了盖的手榴弹似猛虎下山扑向半山腰的敌人，转眼间几百颗手榴弹像下冰雹一样落在日军阵地上。“轰隆隆，轰隆隆。”炸得鬼子血肉横飞。

紧接着机枪组在副营长张二江的带领下，机枪当成冲锋枪，压满子弹，蓄势待发。当最后一批手榴弹爆炸声一停， 20挺轻机枪同时开火，好似暴风骤雨倾泻到鬼子头上，打得鬼子落花流水。

“弟兄们！格老子冲！”其余人员在罗虎的率领下，手持刺刀、马刀、大砍刀冲向日军阵地。

“八嘎！哪里来的支那人？”刚从爆炸惊魂中清醒过来的日军少佐小野非常强悍，他拔出指挥刀立即组织残剩的士兵展开反击。尽管他们装备精良、火力猛烈，但是双方已经绞杀在一起了，步兵炮、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均已失去作用，他们只好与对手展开肉搏。

日本士兵擅长并且喜欢白刃战，别看他们个头矮小，但普遍长得粗壮敦实，拼起刺刀来个个训练有素，无论是突刺还是格挡都具有爆发力。相比之下，中国将士论体力、论拼刺技巧都处下风。好在这次兵力是以多对少，基本上是两三个人对付一个鬼子，又是出其不意，所以略占优势。然而即使这样，仍有不少国军将士倒在鬼子刺刀下。有的将士腹部已被鬼子刺刀捅开，肠子流出体外。有的将士不惜与鬼子对刺同归于尽。有的将士虽然已被敌人刺刀穿透了身体，但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向敌人发出致命的一击。由于是夜间，时不时就有人被从战壕里摔出滚下山崖，发出凄惨的叫声。

此时罗虎手持一把大刀，见到鬼子就砍，有的被砍断了脖子，有的被砍断了臂膀，有的被划断了颈动脉血管，还有的身体则被一刀劈开。

这时日军少佐小野进入他的视线。这个小野身材壮实，动作敏捷，刀法凶狠，身边已经砍倒了好几个国军将士，面对三四个人的围攻，竟然毫无惧色，嘴里发出“呀呀”的怪叫声。

罗虎抡着大刀冲了过去，大叫一声：“都给老子闪开！”这时却被 4营长马凯拦住：“团座，你歇哈，让我来劈了这龟儿子。”

狭窄的战壕里，马凯面对小野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刀背偏右 30度对着敌人，刀锋却对着自己左腿部，仿佛杀累了要暂时歇息。小野不明白对手为什么摆出这样一种迎战姿势，但他觉得有机可乘，不能给对手有喘气的机会，于是出其不意“呀”的一声双手握刀倾其全力向马凯小腹直刺过来，马凯身形未动，手中的大刀迅速上扬，沉重的刀背磕开了鬼子刺来的军刀，发出了金属刺耳的碰击声，小野心中一惊：坏了，论重量和力道，日本军刀根本不能与中国的鬼头大刀硬碰硬，随即感到虎口发麻。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马凯的大刀在扬刀磕开小野军刀的同时，刀锋已经到达小野眼前，马凯将刀从右至左一个斜劈，小野的脑袋和身子便分了家，手中的军刀早已震飞两米开外。

毕竟是以多胜少，再加上几百颗手榴弹已经让日军死伤过半，白刃战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日本鬼子们到死也没闹明白白刃战中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枪声？他们更没弄明白怎么就有那么多中国军队从天而降，占领山顶后突然对他们实施垂直打击。

从发起进攻到战斗结束，三个小时不到，山上一个中队的日军便被全部歼灭。山下的日军在前后夹击下死伤惨重，为求生存，他们向 3营发起自杀式冲锋。 3营长王奎生一见这阵势吓坏了，连忙以保存实力为由放开一个口子，致使残余的日军从缺口处突围出去。

天亮后，日本鬼子不甘心丧失这个战略要地，派出四架零式战斗机对猴王寨进行空中打击。

罗虎在山顶不同位置用轻重机枪组成密集的火力网，使得日军飞机不敢进入俯冲位置。其中一架敌机大胆俯冲，结果中弹坠入山崖。其余敌机见势不妙，盲目地扫射一番，然后狼狈返航。

是役，罗虎率领两个营以阵亡一百五十多人代价歼灭日军 300余人，重新夺回了猴王寨这个战略要地。对于王奎生不敢直面迎敌、放走残余日军的行为，罗虎当即提出了严厉训斥，致使王奎生对罗虎怀恨在心。战后评议时，罗虎提议免去王奎生 3营营长职务，然而报告打上去迟迟不见回音。原来这个王奎生竟然是集团军司令的远房侄子，还是军统安插在该团的卧底，对于他在夺取猴王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还获得一枚忠勇勋章，真是莫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