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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狂热的人

联合交易所落下门栓后。

与散户们匆匆询问哪里有盐引买卖不同。

一些盐商、大商早,或拿出在地窖珍藏着的盐钞,或派人快马加鞭,去陕西制置解盐司买盐钞。

陕西制置解盐司,是掌管陕西解州池盐生产、销售事宜的部门。

当然,就算是再快的马,也需数日才能抵达。

这也是曹阳敢在界身巷搞联合交易所的原因,汴京的三司没有印钞权,印钞权掌握在陕西制置解盐司手中。

太慢了,等那边得到消息,这边盐价已经上天了。

更何况,现在的制置解盐使可是樊瑞。

樊瑞是按照人吃盐的需要和解州盐池产量,发放对等数量盐钞的,出钞有定,钞无虚发,盐可应支,得其平衡,而无浮滥之弊。

当然,哪怕如此,商人还是找到了漏洞。

官府的盐钞是有一个固定发行价的,而市场上的实际盐价却是随着时间季节、供应关系,上上下下波动的。

那就必然有追涨杀跌,投机获利。

这也是交引铺的由来。

面对这种情况,樊瑞后来建言,在汴京设立都盐院,以平衡盐钞价格。

简单的说,就是市场盐钞价格高于六两,都盐院就实时售出大量盐钞,让市场盐钞价格降下来。

市场盐钞价格太低了,那就由三司出钱回购盐钞。

如此,盐钞价格一直在六两上下波动,保证盐价和民生。

其实,就像天启星每个国家的货币汇率一样,让它一直保持在某个区间,比如夏国的6~7之间。

可惜,还是没成,都盐院卖钞收钱是积极的,但钱收回来之后,三司和陕西转运司岂会不拿去花了?边军军费,官员工资,各种福利,都是钱啊。

等到几年后樊瑞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死了。

薛前接任制置解盐使后,那更是弄得一团糟,盐钞满天飞不说,谁管盐池实际产多少盐,虚钞咔咔疯狂印,收钱就完事了。

更绝的是,等他步步高升进了三司,成为三司使,也就是主管财政的户部尚书,发现三司里的钱根本回购不了那么多盐钞。

怎么办才好呢?

“你,去把都盐院关了。”

一把就坑死了无数购买盐钞的大中小商人,

真个是实现了‘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官权的小小任性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事。

现下连都盐院都还没有。

。。。。。。

与盐商、大商们又不同,界身巷的交引铺东家们,都聚在马行街的一栋楼的二层房间里。

他们各个穿金戴银,锦衣绸缎,极具豪商气息。

“刘老哥,你可知这个联合交易所是怎么回事?”

“这个么,我还真知道。”

“刘老哥,你这不能不带我们玩啊。”

“股份制好啊,咱也入一股呗。”

“不行啊。”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刘德章。

“还有刘老哥说了不算的事儿?不能吧。”

“就是,就是。”

一帮子人,都嚷嚷着要加入进来。

“股份我真说了不算。”

刘德章:“但,这不影响咱们一起挣钱嘛。”

“哦?这怎么个说法?”

。。。。。。

申时,五城兵马司。

“大人,下官先下值了。。。”曹阳。

知否大宋官员,卯时上班,称为点卯,申时下班,称为散值。

窦指挥使忙打断道:

“走吧走吧,别再说了,全司都知道你家娘子怀了。”

“大人,你误会下官了。”

曹阳:“下官要说的可不是家事,只是一个挣银子的机会,可惜,大人不想听,那就。。。”

“快说。”窦仲黑白胡子一扬,双目圆睁。

没错,窦指挥使叫窦仲,曹阳还问过他会不会长生诀和井中月刀法,

他说他耍枪的。

那应该不是。

曹阳微微一笑:

“大人,你有没有听过盐引?”

。。。。。。

翌日,还未到巳时,也就是九点。

联合交易所外,已经已经挤满了人,成百上千,摩肩接踵。

铛。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

今天的盐引交易开始了。

“买,三千席,13两。”

“卖,一千三百席,13两100文。”

“买,,,”

不断的交易,火爆的气氛开始蔓延。

曹阳正在里屋画阴阳烛,相传起源于日本德川幕府时代大阪堂岛的米市交易中。

其实就是烂大街的K线图。

这一天,K线图上,一席盐引的价格从13两开始一路上涨。

“15两了。”

“15两了。”

“又涨了!”

“又涨了!”

“这样子是要上到20两。”

“什么20两,我说30两,现在不买就迟了。”

前面铺子里,人人红光满面,

火热的气息,

喧哗的喊价声,

哪怕是个隔了一个院子,曹阳都能听到。

气氛完全爆炸了起来。

。。。。。。

第三天,来的人更多了。

铛。

开盘价15两100文。

“买,一万席,15两100文。”

“卖,五千席,15两200文。”

曹阳继续画K线图,隔了一个院子的火爆长场景,还在继续。

他们抛开一切理智,

追随着人性的本能反应:逐利。

“涨。”

“涨。”

“涨。”

狂热的人全身都充满了兴奋、激动、疯狂的力量。

几乎所有人都红着眼。

10两买的人,这会儿一席就赚了一倍。

这是何等强大的挣钱速度。

铛铛铛。

未时结束,

价格顶上了20两100文。

众人都松懈下来,带着振奋的精神离开联合交易所。

一伙小商人走到街上,开始寻找吃食。

“李兄,田兄,走,我们杨楼吃酒去。”

“杨楼?怎么不去樊楼呢?”

“这盐引这么涨下去,明儿个不就能去樊楼了。”

“是啊是啊。”一旁的众人赞同道。

“假如他明天不长呢?”一个紫衣少年插话问道。

“怎么可能不涨?3万席的买单,卖单只有1万多,这会不涨嘛。”

“就是就是,你懂不懂盐引交易。”

“行了,别跟小郎君计较,他还年轻。”

“走走走,杨楼吃酒去。”

看着一帮远去的小商人,

紫衣少年若有所思,他眼中冷光一闪:

“石头,明天把咱家手上的盐引全抛了。”

“啊,公子,抛了?那不亏了。”石头疑惑道。

“哪里亏了?”

顾廷烨:“咱们手里的盐引大半都是外公以六两价格从陕西拿来的,明天别说20两卖出去,就是15两卖出去,也是赚的。”

“哎,对哦。”石头:“我刚怎么会觉得亏了呢?”

“行了,别想了,走,去盛家邀长柏樊楼吃酒去。”顾廷烨大手一挥,大步向前。

“是,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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