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过荒谬
查黎笑意一僵,随即恢复,“燕大人竟还是个痴人,只是这般她知晓吗?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旁白付出一片真心。”
“我如何与公主无关。”
燕徵说完不再理会她,查黎睨了他一眼,起身向阮明娇走去,在她面前停住,举杯过去,“平阳郡主!”
阮明娇正与宋星说着什么,查黎便举杯过来,阮明娇一愣,不知她的目的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端杯起身,“公主远道而来,怎么也该是我敬公主。”
“这些虚礼郡主不必再提。”查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还不忘给阮明娇示意。
这般豪爽,倒也是让阮明娇有些怔愣,不过这酒颇烈她却不敢喝那么猛,只抿了几口便停了。查黎看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颇为小家子气,原本探究的目光凝起一抹不屑,“只道平阳郡主清冽,不拘小节,何时变得这般小家子气了?”
阮明娇一怔,笑容停在唇角,眼尾一颤带上一丝疑惑,这公主平白无故找她麻烦做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吭声,宋星起身,便要为她辩解,“查黎郡主,平阳郡主先前受了伤,不宜多饮酒还望郡主海涵!”
查黎闻言,转眼扫了她一眼,眼底清浅,“到底是身体不适还是瞧不起本公主?”
宋星吃瘪,还没来得及回话,查黎却又将矛头转向阮明娇,“平阳郡主,不知您与燕徵燕大人私下交情如何?”
阮明娇一愣,有些猜不透她话中意思,眼眸透过她肩膀望向燕徵,心中不住的嘀咕是不是燕徵在这公主跟前说了什么话?
她微微颔首,唇角噙起一抹笑容,明媚至极,“公主这话我倒不懂了?我与燕大人是认识,但不久前与燕家退了婚,说老死不相往来太绝对,但相交到底谈不上好。”
“那边便好,本公主便放心追求燕大人了。她话刚说完,查黎便接过话头,好似真放心一般,也不等阮明娇反应便转身离去。
阮明娇:……
独自在风中凌乱了一会,眸底染上一层云雾,笑意早就消散,她望了眼向她步来的燕徵,只觉冤枉,这查黎公主莫不是误会了她和燕徵。今日宴席重要,不能因为她出岔子,她搁了酒盏跟宋星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阮明娇出了点大殿,屏退了前来引路的宫女,带着松宝踏着月色往御花园步去,她喝了些酒出来吹吹风倒清醒了几分,殿内气氛表面虽好,但背后的风云诡谲是她摸不清的。
来到了上次和萧若寒涵喝茶的亭子下,月色极冷,打在她脸上更显清冷,她眼眸微浮动,月亮落在湖中的倒影被一阵风带起涟漪,她便那般望着,思绪飘飘然。
“阿娇!”
她正思绪跑路,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她一怔回身便看见裴景一袭锦衣正拾阶而上,朝她步来,步子清浅,她嘴角一勾,有些好奇:“裴景哥哥怎么出来了?”
“看你出来了,怕你一个人便追了出来,方才……瞧见查黎公主去找你了,她没为难你吧?”
裴景在她旁边站定,温柔的脸上略带一丝担忧。
想起刚才的小插曲,阮明娇颇为受宠若惊,轻轻摇头,“多谢裴景哥哥关怀,我没事。”
裴景面色稍缓,似放下心来:“那便好。”
话落在寂静的夜色里,阮明娇不知说什么便转头看向月色湖水,虽有记忆但她今夜喝了酒,只怕说多错多还是什么都不要说的好,裴景也不知为何,陪着她一同静默下来。
半晌,只听几声鹧鸪鸟叫,夜极静。
燕徵眼见着就要走到阮明娇跟前,却被同朝的几个大臣拦下又一同喝了杯酒,追出来时抓住一个内侍问了句阮明娇的方向便追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游廊前负手而立,盯着远处亭子下的两道身影觉得分外扎眼,燕世安不陪她,裴景更不想配,妥妥的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眸子微眯,略带寒意,身上的酒气不散,回眸望见游廊另一处走来几个孩童,眸子清一瞬清凉,抬手召唤而来,给几个孩童递了糖果,小声低语几句,便让他们去亭子。
“阿娇,你如今婚事已退,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裴景陪着她立了一会,心底的躁动更甚,不断搓着手终于问出声。
阮明娇眸子一颤,抬眸望了眼他真切的目光,下意识闪躲起来,似是自嘲般轻笑出声,“没想过,过好眼下吧。”
她嘴角的笑意略带几分苦涩,裴景只当她没缓过来,眸光一闪似是下定了决心,高声道:“阿娇,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忧心,若你不嫌弃,我愿意啊!”
他话没说完,便听见一声尖叫,人失了重心便往湖中栽去,阮明娇一愣眼见着裴景就腾空而起直往湖中栽去,伸手要去拉却只抓到了衣角。
“噗通!”一声,裴景应声而来落,在湖水里尽力扑腾着,阮明娇转头看向一众罪魁祸首,是几个半大的孩童玩闹见将不舍防备的裴景撞了下去。
那几个孩童眼见着被人发现,低着脑袋一并低下去。
“来人啊,救命,有人落水了!”有路过的宫女见了这情形,连忙呼救道,不一会便有人跳下水去营救裴景,包括他的贴身侍卫,有几个丫鬟模样的人赶到凉亭时拉过那几个孩童,歉意的向阮明娇拜下。
“你们是何人?”阮明娇面色一冷,孩童打扮富贵,但这些丫鬟却不是宫中的打扮,不免有些谨慎。
其中梳着两根鞭子的婢女朝前移了几步,“回郡主的话,我等是昭王府上的,今夜由小的们照顾几个世子和小郡主。”
“既是照顾,为何方才不见你们踪迹,你们可知落水之人是武都侯裴景,若是今夜世子郡主和他出了事你们该当何罪?”阮明娇面色不虞姬,声音不疾不徐,道出其中利害。
那几个婢女连忙俯身求饶:“奴婢知错了,郡主饶命!”
阮明娇正欲再说,一旁的裴景已被救回,好在无事,阮明娇扫了一眼她们,声音暗哑道“你们不是宫中之人,我责罚不了你们,自行去向你们主子请罪,以后更要恪尽职守的好。”
“谢郡主!”那几个婢女起身拉着几个孩童离去。
“侯爷,你没事吧?”
裴景被救上来,不放心阮明娇刚要等她,一旁便有人步上前来,一袭黑衫笼在夜色里,身姿绮丽的来人一张狂狷的脸上带着几分轻蔑和讥讽。
裴景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不顾自己全身湿透,挣脱侍卫的搀扶站直身子,疑惑道:“燕大人,你怎么在这?”
“怎么,只许侯爷来,不许在下来。”
裴景刚要上前几步,阮明娇便已闻声赶来拦住他,轻扫了眼燕徵,转头道:“裴景哥哥,你身上都湿了先去换了衣衫吧,免得染了风寒。”
裴景眸子里的恼怒渐消,透着几分不甘,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又松开,最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裴景哥哥,郡主叫的倒是亲切。”燕徵咂摸着四个字,方才得意的面上瞬时染上一层不满,眸光幽暗的看着阮明娇。
不知他发什么疯,阮明娇转身望着他,嘴角轻扬在月色照映下更添几分清跪矜傲,“我与裴景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叫哥哥不过分吧?”
“只怕他存了不该存的心思,郡主这般聪慧不该这般迟钝。”燕徵上前一步,逼问道。
他说的不错,裴景要说什么她猜的到,方才若没有意外怕是已经说出口了,阮明娇眸光流转,突然嗤道:“看来今夜这闹剧是你指使的?”
燕徵并不在乎被人拆穿,不屑道,“我不过是给了点好处,他们自己要抢夺干我何事?”
他无所谓的样子颇有几分无奈,离得近了身上的酒气更甚,他今夜喝了不少酒嗓音都带着几分暗哑,俊郎的面庞似无暇的美玉,眼底闪动着的是探究。
被他盯得久了,阮明娇只觉心虚,撇开眼,“他的心思是他的权利,谁也不能阻止的人权利。”
一时静默,她的话被风吹散,落在燕徵脸上倒让他清醒了几分。
“我送你回去。”
半晌后,燕徵嗓音恢复如初,轻声道。
阮明娇没拒绝,她的确累了,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极为长,月色落在两人身上弥漫着清冷孤寂,影子却未见相近半分。
松宝跟在身后,阮明娇一路无言,眼瞧着甬长的宫道好似走不尽。
“想什么呢?”她思绪不宁,在宴席上燕徵便察觉到了,这会还是没忍住问道。
阮明娇摇头,“不知道。”
略一思忖,她又道:“今夜过后,陛下应当就会宣布为大业的二皇子和二姐姐赐婚的旨意吧?”
燕徵眸光一转,原本是做好了她不回的准备,没想到她话锋一转竟这般问,他移开目光望向前方,“应该吧,使臣来访为的便是联姻巩固两国的关系。”
“巩固两国的关系,一桩婚事吗?未免太过荒谬。”裴阮明娇冷笑一声,尽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