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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是在帮孤

宋星一向恣意,鲜少有难得到她的事,阮明娇自传过来也不见她这般尊崇的县主何事发愁成这样,心下觉得不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再不说来,我真是要急死了。”

宋星眸光一闪,直起趴在案桌的神色,略一思索便道:“你还记得那日宫宴公主说的话吧?”

她略一思忖阮明娇一愣,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这下怕是真应验了,公主远嫁,陛下有意为我与刑部侍郎柳青风赐婚,这几日连着赏赐都送进府里来了,我爹也是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起那柳青风待人如何如何真诚,生的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还说陪我这个脑子空空的都是我高攀。”宋星说着,极为不满的撇撇嘴,愤然的拍拍桌子。

“噗!”阮明娇没忍住嗤笑出声,在宋星投来的眼神后戛然而止,面露尴尬。

刑部侍郎她倒是有印象,那天春日宴,长得嘛确实是一表人才,一举一动间不同于燕徵他们,倒是颇有文人气质。

但是行事,秉性如何她却真不知。宋星是伯阳侯的幺女,自小便是这种被娇宠出来的,脾气娇纵受不得一点苦,若是遇见个事多的婆家怕是真要吃不少苦头,这柳青风若是个有主意的还能护着点,若是是个软性子还真不好说。

看宋星蔫蔫的爬在桌上,俨然没人前几日的活泼气,阮明娇也觉刚才自己有些没往深处想,眼下只得哄着,“你先别急,这婚事虽是陛下属意但不是还没下至旨便还有扭转的可能,与其在这发愁。还不如我们就去查查这个柳青风,早做打算吗?若能抓住他把柄上报给陛下,这婚事或许还能解呢。”

她说着冲宋星挑挑眉,一副你懂的意思,原本还没有生气的人儿突然坐起身,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阿娇你真是我的福星。”

“砰!”阮明娇被拽着胳膊,脸上神采奕奕刚要应声,屋内突然一阵亮光如白昼一般外间烟花声夹杂着街巷两旁的人声鼎沸。

两人寻声望去,灰蒙的天空蹦的五彩缤纷的亮光,夹杂着街巷的各式各样的烛火亮光实在谣眼,这是萧若涵启程的信号,屋内原本刚缓和的气氛又再次沉寂下来。

“若涵要走了。”宋星来到窗前,湖水边的风夹杂着烟火的火药味直入鼻呛,她倚在窗柩双手环臂,眸底暗沉望着湖边两岸的街道。

大业返程的队伍要路过暮春来,浩浩荡荡的队伍,排成长龙的陪嫁将整条街道堵满,身后还有送亲到队伍,此次送亲由太子安排,便差了燕徵随性,一来也是为人大业看看北黎对这位公主的重视,拍一个三品的大员相送,也是面子给大业。

“放心,有缘人会再相见的。”阮明娇拍拍宋星的肩膀,这也是她那晚说的话。

随行的大员里除了禁军还有礼部的几位侍郎,燕徵打了头阵,一旁的礼部侍郎魏谦在他身后两步远,眼见满天的烟火颇为触动,便上浅与燕徵搭话。

“没想到陛下竟差了燕大人来,三品大员还真是极为重视这场联姻啊!”

他说完,浑浊的目光落在燕徵身上,话音落在水畔未得到回应,魏谦笑的面有些发僵,却不敢表现出不满。

“北黎与大业本就是相交国,陛下重视也是应该的,今日不是本官也会派别人来。”燕徵望着满天星火,深邃的眸底被照映的如同璀璨的星河,俊郎的面庞波澜不惊,却似想起了某人说过的话。

“以牺牲女子换来的安稳吗?”

“一桩婚事真的可以绑住异样心。”

不知怎么的,他那晚竟是没有答出来,阮明娇那种受挫,脸色潮红略带醉意的神色直落他眼底,他竟有些心虚,让他有些怀疑起她与燕世安的婚事当真是她原意,还是为了巩固陛下的地位做出的牺牲。

“郡主,县主,这是二公主差小人转交二位的。”

阮明娇和宋星食不知味,宋星要喝酒,阮明娇便陪着,没喝几杯外面却响起了声音。

一碧色宫装的丫鬟低头步来,身后还跟着同样打扮的丫鬟,阮明娇认得她们,之前在萧若涵的宫里伺候。

“今夜公主出嫁,你们为何出了宫。”

那说话的婢女抬头望了眼,眼含热泪感慨道:“回郡主的话,公主临行前为奴婢们请了出宫,说以后不必在困在宫中,出去找自己的生活。”

阮明娇一愣,萧若涵善良,待人谦和,哪怕是下人做错事也曾苛责,如今自己远嫁,不知归期几何,竟然是放了手下人自由,她心中莫名酸楚,面上却是笑意思不减,“知道了,将东西放下你们便离开吧,日后好好生活,不必自怨自艾。”

“是,谢郡主。”

身后的丫鬟将东西放下,又再次向阮明娇和宋星拜下,“奴婢告辞。”

阮明娇背过身,招招手不再看她们。

宋星有些醉意,拿起其中一锦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方夜明珠还有自己的几箱嫁妆已送回伯阳侯府,说是作为她成亲礼,从前宋星总开玩笑说要摘星星,萧若涵总是笑她傻,如今却是亲自为她摘来了星星。

宋星搁合了盖子,为自己斟上酒,仰头灌下,眼泪却是止不住从颊边落下。

萧若涵给阮明娇的是几间铺子的房契,还有一封信。

“阿娇,我要走了,此生怕是再不复相见,临行前原本是想与你和宋星道别的,但怕我忍不住,舍不得,所以就写在信中吧。你脾性虽冷淡,也不若别人所传跋扈,只是对亲近之人极好,我知你与燕家婚事是父皇属意,父皇待你好,你为报恩便做出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样,可你真是喜欢燕世安,你那样的性子不应该困在这场风云里,你该是自由的。”

“这些我从不曾在意,也未曾替你辩解几句,想来还是我自私,不愿往深处去想,直到父皇告诉我,是时候作为公主为北里黎的子民奉献之时,我才知你感受。阿娇,希望你不会怪我,那些铺面就当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随你处置,但我只希望你今后能够只做自己,快乐一些。”

萧若涵。

送亲的队伍入了边阳地界便要折返,只是边阳落了大雨,一来一去路上竟是耽搁了两日,原本七日的路程到最后九日才回京。

燕徵连夜入京复命,月色下,皇宫内尽显寂静,唯独宫道里有禁军巡逻,内侍匆匆走过。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烛芯摇曳闪着昏黄的流光,皇帝萧启位与龙案之后,殿上只余有几个值夜的宫女,萧启抬眸拦看了眼燕徵,他连夜入宫,身上沾着寒气,狭长的眼睫处沾着露水,整个人肃穆的立着,隐在宽大的黑袍里。

“路上遇到事了。”萧启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燕徵心中一怔,面上不显,“来时遭了劫匪,吏部侍郎魏大人受了点伤。无甚大事,是下官失责,望陛下恕罪”

殿内一时默然,没得命令,燕徵便颔首。

“罢了,总归不是在送亲的路上出事,好在这门亲事没出什么岔子,你一路辛苦,去过太子处便退下吧。”

半晌,萧启沉吟道,桌案上还是没批完的折子,萧启却已是满脸疲倦之色。

“谢过陛下!”燕徵扫了眼,只谢过便转身退下。

他走后,曹望进来添油灯,不经意间往大殿外瞧了眼,斟酌道:“陛下,依您看燕大人所言是真是假?”

萧启靠在龙椅里,一手撑着额头轻揉眉间,听见他问,浑然的眸子睁开扫了眼他,又看了眼殿外:“燕徵心中一直有心结,当年孟珩在边阳一站毙命,不止他一人觉得有古怪,当年朝中上下也一直有人想要彻底调查,但越查便越是离真相越远,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

他一叹,说道:“若是燕徵真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便由着他,若是真有人通敌叛国,害死忠心君之臣,朕绝不姑息!”

这话在大殿里传起回音,久久不散。

太子寝殿,烛火摇曳,太医江齐拿着剔刀在烛火烤过这才拿下,燕徵已然是脱了外衫,裸露着精壮的上身,粗壮的臂膀撑在腿上,古铜色的皮肤闪着幽幽的光,硬朗的脸上此刻已是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左胸上俨然缠着布条,那布条还不住的人往外渗血。

“大人,您得稍微忍忍,伤处已然感染,若不剜下坏肉怕是只会加重伤势。”江齐取下他临时包扎伤口的布条,那伤口俨然一到一指长的伤疤,肉皮外翻,周围的皮肤俨然正在坏死。

“少废话,来吧!”燕徵徵咬上江齐递来的纱布,闭上眼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江齐不在多说废话,拿起用火消过毒的刀凑近他的伤处,挑起一块怀肉剜下,丢进一旁的托盘里,转头去看燕徵,依旧闭着眼,握在腿上的拳头不住的发颤。

月过当空,转眼往西沉去萧易在院中凉亭坐定,面容清隽,眉眼如远山可见不可攀,身后的门被人打开,江齐提着药箱匆匆过来拜下:“太子殿下,臣已将大人伤处置完毕,配合服用的药汤,再换几次药便无大碍。”

萧易颔首,“你辛苦。”

“不敢,为殿下分忧是臣本分。”江齐堪堪再一拜,便跟着林芜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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