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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遇故人陈东怒冲冠 惊魂箭阎王发御旨

陈东呆滞了好一会,才猛的回头,面容扭曲满含杀意,声音有些不确定且颤抖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他……他是谁?”

那兵卒被陈东那有些震惊,亦有些不敢置信的神情,且狰狞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心虚且小声的回道:“老……老大……他……他说他叫夜鹰……是……是领主麾下……”

陈东下意识的放下手中弓箭,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呆愣了好一会才有了反应,猛的翻身下马,踉跄的奔了过来,推开那名兵士,一把抢过中年人的尸体旁,怔怔的看着。

中年人一身标准的草蛮服饰,只是皮肤不似草蛮人那样是红棕色,看上去更像汉人的小麦色。摘掉草蛮人喜欢带的毡帽,能看到岁月的痕迹陈恒在额头之上,黑白参半的头发,显得人有些苍老,看上去如同上了年岁的老人。因为长途奔命,被沙土和汗水交织而看不清容貌,隐约间能看到左脸上有一道十公分左右的狰狞刀疤,看上去很是吓人。

陈东用手轻轻抹去中年人脸上的灰尘,是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倔强。

过往的记忆在纷纷涌现,那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在相互重叠,这些脑海中的画面,让陈东呼吸一窒,眼角竟微微有些发涩,似乎有一种叫眼泪的东西要流下来。

陈东,一个快奔四张,在战场上厮杀近二十年的老兵;一个早不知情感为何物,常年跟鲜血和死亡打交道的老兵;一个精神麻木,冷血的像杀人机器的老兵。

今天,就在现在,此时此刻,他却有种心被撕裂的疼。那种痛,痛彻心扉,远比刀斧加身更让人难以忍受。

伤心!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情感,在这一瞬间,疯狂的涌现了出来。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容貌,却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声音。

泪水无声划过脸庞,不自知,忆难忘。

陈东怔怔的看了良久,任由泪水自由滑落。

半响,陈东方才有了反应。

他将右手抬起,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似乎如此才能抑制那决堤的泪水;他微微的将头抬起,似乎不想让眼泪在肆无忌惮的流淌;他微张着嘴,似乎是不想让哽咽声代替他的坚强。

又是半响过后,陈东方才挪开手、低下头、闭上嘴。

此时的他,已经用钢铁的意志来掩盖了内心的悲楚,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

陈东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他死前都说了什么?”

那兵卒急忙的说道:“这人刚刚已经不行了,说话断断续续的说的不太清晰,隐约是草蛮人要南下什么的。”

不负所托。

这四个字在陈东脑海中不断回荡。

陈东抬起头,轻轻闭上双眼,泪水形成泪痕,冲刷着过往的记忆。

音容笑貌依旧在,却捧起一手黄土。

好一会,陈东才垂下头,左手成拳紧紧握着,指甲都扣进了肉里,右手轻轻抚摸着死者脸上的刀疤。

半响后,陈东缓缓转头,眼中的伤感与悲痛,化为血海如渊,看着远处的草蛮人,带着杀意森然。

起身,上马,提枪,挥击。

“艹他姥姥!随我杀光他们!”简单几个字,陈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了出来。

众亲卫举起手中战矛,将矛尖对准了草蛮人。

对面的草蛮人一直关注着汉军,见汉军突然摆出战斗姿态,也是将弯刀抽出针锋现对。

场中对战的刘云和阿古力也察觉出不对,虚晃一招纷纷戒备着退后。

“你们想干什么?不守规矩?”阿古力疑惑的问道。

新汉和草蛮征战,双方开战前,经常派遣军中宿将阵前斗将。所谓斗将,说白了,就是派人单挑。

这种斗将过程极为凶险,基本上是不死不休,但因对打赢的一方士气提升巨大,双方也是乐见其成,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斗将时双方少有其他的小动作,故而,对阿古力才惊异发问。

刘云也不知陈东发什么疯,惊诧莫名之际,对阿古力的质问更是置若罔闻,正准备询问时,就被陈东的一声断喝打断。

“冲锋!杀他狗娘养的!”

随着陈东一声令下,汉军亲卫吼着冲锋口号,开始催动战马,“哒哒……”的马蹄声,踏着有节奏的子拍开始奔腾。

“保护阿古力太真!”几十名名草蛮骑兵,迎着数倍与己的敌军,悍不畏死的发起了反冲锋!

不是蛮军不畏死,更不是蛮军有九条命。

只因,草蛮人一直有着主将战死,亲卫刮其身,其族众为奴的铁律。这种连坐虽然惨无人道,却十分行之有效,使得草蛮人甚少有抛弃主将的亲卫。

战死为荣,族众尊耀一世。逃跑为耻,祸及满族亲朋。

这种信念融入每个蛮军血液,深入到每个草蛮人的骨子里。

这一条不管是镇蛮领还是草蛮人,到都是出奇的相似。

好在北境之人大多尚武,也就是所谓的好勇斗狠,那真是拎刀上头,见血无智。一旦真杀的兴起,那真是爹妈来劝都不好使,不砍死对方绝不善罢甘休。

故而,北境和草蛮少有不战而降的战事,大多都是要打的精疲力竭,失败方见事不可为才会选择投降。

两军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虽然不似千军万马般震撼,却也是惨烈异常。

弯刀划过战甲,带起一阵血雾;战矛割破咽喉,尸体应声倒下;被数人围攻,弯刀脱手,依然不放弃厮杀,用身体为盾,用羽箭为兵,战至身死;左手被弯刀砍断,却用仅存的右手扑倒敌人,右手裹住敌颈,张嘴死咬着喉咙不松口……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场,一息尚存,不死不休。

尽管悍不畏死,但也仅仅是悍不畏死。在质量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数量就是绝对的优势,毫无技巧的碾压。

阿古力早已经被几名亲卫保护着向后奔去,其他亲卫死战不退,为阿古力争取时间。

只可惜,双方人数差距实在太大,几十名侍卫连一柱香时间都没撑住,就死个干净。

刘云没有厮杀,而是在阵后恢复体力,对这样近乎一面倒的战斗,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同时,眼中满是疑惑,因为此时的陈东,如同疯魔般,长枪舞动间生人勿近,战马所过处腥风血雨,就算对手已死,也要在扎上几枪泄愤。

眼看战斗结束,刘云就想叫众人回城,却见陈东发了疯般挥舞着战矛,冲着阿古力逃跑的方向喊道:“追上去!杀了他!”说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亲卫有些犹豫的扭头看向刘云。

陈东虽然是亲卫长,但刘云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要责任不是战阵厮杀,而是保护刘云不出事情。

刘云不知缘由,却被陈东疯狂的举动弄得一愣,但还是快速的说道:“快,一起去看看。”

百余精骑策马扬鞭,带起一阵尘土,尘埃落地,精骑已化作渺小的身影,只有空气中,还停留着催马吆喝的声音,以及马蹄奔跑时的回响。

阿古力的战马体力消耗严重,脚力自然不足全盛时期,奔出一段时间,刚要缓口气,骤然间,听到身后马蹄声传来。

追兵来了!

“靠!”阿古力已经无力吐槽,只有这一个字能抒发心中的苦闷!

我是被人偷入营帐,或是丢东西、或是被绿了,心中不忿,且有任务,才千里追杀。

你们这是死爹死妈了?还是老子抱你们孩子跳井了?

决斗不守规矩不说,还尼玛死命的追赶,这又是为的哪般?

难道因为自己的身份要赶尽杀绝?

尽管心中懊悔自己嘴欠自大,阿古力及其数名亲卫也不敢稍有懈怠,打马扬鞭快速逃离。

马蹄声渐行渐近,数名亲卫互看一眼,领头一人对阿古力说道:“阿古力太真,您是沃钦部的未来,是伟大的苍鹰,愿天神与您同在!请您一定要返回沃钦部,我等不能再陪您了。”

说罢,数人勒马站定,调转马头,平静的看着冲过来的汉骑,缓缓将手中的弯刀举起。

“杀!”

一阵镔铁撞击声过后,只有杀声还在回荡,随着百余精骑飞奔而过,数具尸体轰然坠落,只溅起阵阵尘土。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看淡生死才能从容赴死。

阿古力边跑边回头看着,眼中隐有一丝不舍和悲痛,但更多的是焦虑和不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前一刻还在追杀他人,后一刻,却被他人所追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轮回,也可能是汉人常说的:风水轮流转。

生活竟如此的狗血,狗血到让人只想苟且的活着。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阿古力,前方却出现滚滚烟尘和轰隆的马蹄声。

显然,是有大队草蛮骑兵来接应阿古力。

屏气、凝神、扬手、挽弓、搭箭、瞄准,刘云取乌金铁胆弓,瞄准了阿古力后心。

巧合?还是报应?竟然如此相似……

阿古力正巧回头,看到如此一幕,不由得魂惊天外悲从心起。

想我阿古力也是一代人杰,刚要展翅高飞,就要被无情扼杀。

现世报来的快,古人诚不欺我。

“嗖……”

一声夺命音,声伴夺命箭,阎王发御旨,五更不减半。

阿古力想做出躲避的动作,身子却因疲惫,而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应,箭矢直奔后心而来,气机牵引下,惊得阿古力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嘶……噗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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