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极殿歌舞粉太平 掌阉宦老相国扬眉
皓月历243年小年
汉崇帝刘瑜在庆安城太极殿内大宴群臣。
各种珍馐佳肴穿梭于大殿之上,香气十里可闻。
十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翩翩起舞,脚踝上的银色铃铛“叮叮当当”,带起阵阵霏糜之音。
笙竹管乐无一不足,仙音绕梁三日不绝。
好一个太平盛世的奢靡景象!
刘瑜微眯着双眼,盯着跳舞的十几名舞女,眼中带着不为人知的猥琐笑意,似有淫光在其中闪烁。
郭喜寿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眼神时不时的偷瞄着刘瑜,见刘瑜高兴,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得色。
十几名舞女面着轻纱,看不清面貌,但身材婀娜舞姿优美,想来都是妙龄少女。衣衫是青蚕纱丝制作而成,薄如纸轻如纱,曼妙的酮体若隐若现,能引人无限遐想。脚上带着的脚铃,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配合音乐和舞蹈,更能引起男人的欲望。
这种桃色之舞、霏糜之音,本不应出现在太极殿这种庄重之地,是郭喜寿为讨得刘瑜欢心,特意安排的。
郭喜寿非常知道,自己的所谓权势和地位,都是因为身后站着刘瑜,没有刘瑜,他郭喜寿啥也不是。每日里挖空心思的投其所好,刘瑜喜欢的,他就加倍逢迎,刘瑜不喜的,他绝对只字不提。
在太极殿上表演艳舞,也只有刘瑜和郭喜寿这对主仆能干的出来,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相国魏同生已经气的说不出话,若不是几个清流党人死死压着,老相国早就大闹酒宴了。
魏同生看着拉着他的几人,愤恨的说道:“你们说说……啊……历朝历代有这样的吗?闻所未闻啊!如此庄重之地却全是霏糜之色,简直是有辱斯文,斯文扫地啊!国之重器,岂可如此?”
礼部侍郎冯庸面有愧色,说道:“唉!老相国如此说,下官身在礼部,真是羞愧欲死。”
老相国瞪着冯庸,没好气的说道:“你既羞愧,为何要拦我?”
“我……唉……”
冯庸被老相国看的羞愧难当,连直视和辩解的勇气都没有,低头不语。
户部部首李维在一旁连忙说道:“老相国莫要生气,您现在可是我们清流党的主心骨啊!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陛下被郭喜寿哄骗,对其倚重日益加深,我等就算是舍身觐言,陛下也未必会待见我等,说不好还会更加厌恶我等。薛谦兄前车之鉴,我等当引以为戒啊!”
老相国双目圆睁,瞪着李维怒斥道:“你说什么?引以为鉴?我看你他妈读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圣人云:武死战,文死谏,乃国之大善也。
薛谦怒斥阉狗死谏太极殿,乃历朝历代文臣之典范,如此人物实乃我辈之楷模,应以其为傲,争向仿之才对。
你这混账竟还要引以为鉴?难道你就如此惜身?是要趋避利害明哲保身?若如此,老夫羞于你为伍。”
年过五十的李维,被老相国称为混账也不敢还嘴,只是苦涩的一笑,说道:“老相国,我李维若是怕死,早就拜在郭喜寿那阉货脚下,给他当干儿子去了。又何必天天与那阉货勾心斗角,过着提心吊胆的糟心日子。我就是想留着有用之身,为国尽忠为民尽力罢了。若是我等都赴了黄泉,在这个国家需要的时候,怕是没有人会为这个国家贡一计献一策,这个国家怕是也要亡了。与其在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非要争个是非对错,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在生死存亡之际,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老相国被李维说的有些意动,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唉……我真是愧对老国公临终所托啊!”
说着说着,眼角不自觉的有些湿润,年近八旬的老人悲从心起,可见刘瑜是把他的心都伤透了。
“你们都走吧!老头子我想一个人坐坐……”魏同生有些意兴阑珊的低声说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颓然和羞愧之色,纷纷退回自己座位,一脸的落寞。
郭喜寿的小眼睛,一直偷偷瞄着这边。
自从那天法场之后,郭喜寿就琢磨着,怎么借刘瑜之手给自己出气,见清流党没有跳出来,心头不由得一阵失落。
郭喜寿凑到刘瑜身边,小声提示道:“陛下,您应该敬酒了。”
“啊?啥?”刘瑜正看的春心荡漾,根本没听到郭喜寿说的是啥。
郭喜寿见刘瑜神色,就知道其已经被下面那些妖精迷的上头了,小声的说道:“陛下,按照祖制,您得向群臣敬酒了。下面那些小娘子,若是陛下有意,宴会过后,奴婢都送到您的寝宫去。”
“啊!好好好……哦……对对对,要不是小郭子你提醒,朕险些忘了。”随后,看向群臣大声说道:“众位爱卿。”
一句话,群臣纷纷看向刘瑜。
皇帝嘛!哪怕再不是东西,那也是焦点。
刘瑜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如此盛世之景,全赖众位爱卿鼎力辅佐。朕,在这里谢过众位爱卿,请满饮此杯。”
“陛下洪武天降,臣等不敢居功,谢陛下!”
年年岁岁一套词,刘瑜早就轻车熟路,群臣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
刘瑜敬酒后,就是群臣给刘瑜敬酒,一片歌功颂德声,在大殿四处响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刘瑜是个文治武功天下无双的好皇帝。
酒正酣处,大殿外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吸引了刘瑜和群臣的目光。
刘瑜看了看郭喜寿,问道:“嗯?怎么回事?”
郭喜寿急忙一躬身,小心翼翼的说道:“奴才这就去看看!”
郭喜寿出去不久,本是些许的喧闹声,竟然升级到嘶骂的地步,隐隐还有重物摔地及哀嚎之声。
老相国魏同生察觉不对,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看到几名侍卫,押着一名满身血污的武将,郭喜寿正骂骂咧咧的扬起手掌,一个嘴巴一个嘴巴的扇着。
“住手!”魏同生看着被打之人身穿甲胄,满身的血污,就察觉出了不对,急忙喊道。
郭喜寿斜着眼看着魏同生,冷冷一笑说道:“呦……老相国,您老好大的官威啊!此人御前动武视同谋逆,怎么?您老跟他是同谋?”
魏同生闻言心头一凛,还不等他说话,那被押的武将却大声喊道“阉货!你放屁!老子是锦州骑都尉夏侯德,奉太守之命,有紧急军情,要面见陛下。你横加阻拦还羞辱于我,居心叵测不得好死。”
郭喜寿被骂的跳脚,反手又是一耳光,气急败坏的喊道:“反了!真是反了!你个小小的都骑尉也敢辱骂咱家,咱家要不弄死你,咱家以后就随你姓。”
夏侯德羞怒万分,一口血沫吐在郭喜寿的脸上,大声喝骂道:“呸!你个没卵的阉狗,你想给老子当儿子,老子也得看得上你才行。玛德!让祖宗蒙羞之事,老子誓死不做。”
郭喜寿厌恶的边擦脸边喊道:“押下去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慢!”
老相国在一旁,听有人如此骂郭喜寿,那是真的解气啊!听郭喜寿要杖毙此人,急忙出生喝止道。
老相国看着郭喜寿,大声呵斥道:“郭喜寿,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身为后宫统领太监,也不过是小小的五品官而已,怎么就敢杖毙朝廷命官?是谁给你的权利和勇气,让你如此嚣张跋扈?让你如此的目无法纪?”
“你……”郭喜寿被老相国怼的无言以对。
他确实无职无权,莫说杖毙,就是杖责都非他所能决定。只不过,他仰仗刘瑜日久,周围又都是溜须拍马之辈,平日里说打杀谁也就杀了,谁也不敢有半点异议,让他有些飘飘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嚣张跋扈惯了而已。
老相国不搭理郭喜寿,转身看向夏侯德,问道:“夏侯将军,老夫看你也是疲惫不堪,不如先去洗漱一番,在面见陛下如何?”
外省官员面见天子,都要焚香沐浴穿戴光鲜,以示对天子的尊重。如夏侯德这般,穿着一身带着血污的甲胄,怕有冲撞天颜之嫌,弄不好,引得刘瑜不快,可是会被杀头的。
老相国也是看他不鸟郭喜寿,很合自己的脾气,才好心提醒。
夏侯德急忙躬身施礼,说道:“谢大人体恤,卑职确实有紧急军情,要马上面见陛下,请大人成全。”
郭喜寿在一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了起来,尖锐的声音肆虐道:“就你这土鳖也想见皇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啪……”老相国实在是忍无可忍,积压了许久的怒火,都随着这一巴掌,印在了郭喜寿的脸上。
这一巴掌算是倾尽了老相国这段时间的愤恨,力量之足、劲道之狠可想而知。
郭喜寿被一巴掌扇在地上,许是懵了久久未曾起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半响,郭喜寿才缓过神来,看着在一旁说话魏同生和夏侯德,跳起身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喝骂道:“魏同生!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打我?”
老相国理都不理,对夏侯德说道:“将军可随老夫金殿面圣。”
夏侯德急忙抱拳,感恩戴德的说道:“末将谢过老大人。”
魏同生带着夏侯德向太极殿内行去,完全无视了郭喜寿的存在。
郭喜寿捂着有些微肿起的左脸,一脸狰狞的看着魏同生的背影,眼中闪过狠辣与怨毒。
郭喜寿没啥学问,更没啥城府,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此时,那种阴毒的表情,让一旁的太监和侍卫,吓得大气不敢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