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系刘云二将浴血 枪挑蛮将刘云逞威
赵广不在犹豫,命令道:“张龙、朱凯、李维三将听令!率预备营前往阻敌,少将军未救出前,尔等死战不退,违令者,斩!”
三人神色一凛,正色道:“大人尽管放心,破蛮领无贪生怕死之将。”
赵广在三人脸上扫视半响,郑重的吐出两个字:“活着。”
“将军保重!”
三人勒转马头,将手中兵器一横,大声喊道:“汉军儿郎,随我杀敌!汉军威武!杀!”
“将军威武!杀……”
赵广目送三人和预备营远去,才缓缓收敛心神,看向草蛮人的左路军,三尖两刃刀向前一挥,喝道:“汉军威武!杀!”
“将军威武!杀……”
杜宇超手持九环刀当先开道,一柄大刀或砍、或劈、或撩、或扎、或扫,招招指敌要害,全无防守之意,这就是奔着玩命去的,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身上就有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陈东亦是如此,因失职而羞愤,杀伐更是凌厉。
赵广看了心疼不已,忙叫几个侍卫上前看护二人,自己也是举刀劈斩,充做了急先锋。
赵广、杜宇超和陈东三人救主心切,攻势越发的凌厉,就像箭矢的箭头,锋利而尖锐,直插敌人心脏。但这箭头太过锋利,入肉太深,使得箭头和箭身有些脱节。
三人只顾埋头冲杀,等再抬头时,周围只有几十个满身浴血的侍卫和黑压压的敌军。
孤军深入!赵广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词。
竟然和那个“大少爷”犯了同样的低级错误,关心则乱古人诚不欺我。进,不知少将军身在何处。退,重重包围中看不到后军所在。这还真是进退两难。
赵广一边机械的厮杀,一边考虑眼前的境况,思索应对之策。如此,反应自是慢了半拍,不小心被一名草蛮将领偷袭,背部被砍出半尺多长的口子,伤口极深入肉三分,鲜血瞬间染红衣甲。
草蛮兵卒见有人受了重伤,看装束还像是汉军的将领,一个个如闻到血腥味的豺狼,疯狂的围杀了上来。
陈东见状催马上前,一番招架格挡死命拼杀,才勉强将赵广护在身后,自身也中了数刀。
杜宇超赶紧摆脱对手,率众侍卫将两人护在中心,横刀立马环视四周。
四周皆是敌军,如狼似虎般窥视,若非忌惮汉军晓勇,此时早就扑了上来。
生死千钧一发间。
“敌将以死,降者不杀!”远处一声怒吼,如晴空炸雷般响彻半边战场。
一匹战马双蹄踏空,仰天嘶鸣,马上一员小将正是刘云。此时,刘云如同在血池中泡过一般,满身的猩红已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本是铮明瓦亮的长枪已没有了一点本色,似是示威般高高举着长枪,枪尖上挂着一具涌血的尸体,仔细看去,正是草蛮将领扎克。
如此画面震撼人心。
画中一人一马凌空而立,如战神再世,似魔王重生,让人见而生畏,望而胆寒。
“将军威武!”呐喊声响彻战场。
兵是将的胆,将是兵的魂。有将无兵,光杆司令;有兵无将,苍蝇乱撞。
汉军士气大涨,神情激昂,战意升腾,杀气盈野;反观,草蛮军士气全无,神色黯然,如丧考妣,战旗跌落。
左路汉军疯狂屠戮,向刘云靠近,草蛮兵卒一心遁走战意全无,一边倒的战况已成定局,大破左路军已无悬念。
刘云厮杀的兴起,旁若无人般左冲右突,草蛮军抱头鼠窜如丧家之犬。
见草蛮溃败,刘云刚要追赶,却被杜宇超死命拦住。
“少将军,请以大局为重。”杜宇超很是不满的大声喊道。
杜宇超自然是有怨气,本来稳赢的局面,却因刘云的鲁莽和不顾大局,使得汉军面临危局,哪怕是有草蛮左路军的的溃败,也难以让其高兴。
刘云不明所以,疑惑道:“小超子!你发什么神经?”
杜宇超大声道:“少将军!因你一人孤军深入,致使赵广大人身受重伤几近昏迷,亲卫长陈东浑身浴血状如身死,张龙、朱凯、李维三人为你阻挡右路敌军,不得后退半步,而今生死未卜。少将军!你心中作何感想?”
“什么?”刘云面露惊愕,一脸茫然。半响后才缓过神来,急忙问道:“赵叔怎么样了?快带我去。”
刘云快马而至,看到赵广人附在马背上,披风早被血水浸透,背后的嫣红刺目揪心。一旁的陈东也早就昏迷不醒,鲜血顺着衣甲向下滴血,“滴答滴答”似水流一般。
“赵叔!你怎么样?”刘云翻身下马,焦急的问道。
赵广听到声音,吃力的抬起眼皮,看到是刘云,有些欣慰的勉强笑笑,有气无力的垂下头,轻声道:“回城,叫回张龙他们,快……快……”后面的声音已微不可闻,听不真切。
看着赵广气若游丝,陈东昏迷不醒,刘云有些不能原谅自己,在原地怔住了。
“少将军,战况焦灼,请早做决断。”杜宇超看不下去了,大声提醒道。
刘云被杜宇超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左右看看有些茫然无措,随后看向杜宇超。
杜宇超焦急道:“少将军,两位大人需要救治,张龙等三人需要救援,请大人决断。”
刘云似是抓住关键,急忙道:“对,对,对,小超子!你护送他们回城救治,我带兵去救援。”
杜宇超抱拳道:“少将军!您是古城支柱,应您护送大人们回城,末将必将张龙三人救出。”
刘云看了看远处战场,狠狠叹出口气,说道:“如此战局,你可有击退敌人的把握?”
杜宇超很想说保证完成任务,但他知道自己斤两,怕大话误事,有些迟疑道:“末将……”
刘云看出其难色,挥手打断道:“我为古城守将,更是刘家子孙,我所在,必定将士用命。今,古城危局,皆因我而起,我当设法解之。你带五百人护送他们回去,入城后调集火油准备,待我们撤下,用火油阻断敌军追击。若不可为,必要时,可壮士断腕,一切以守住古城为前提。
如今寒风凛冽,若我等战死,敌军攻城猛烈,你可用沸水淋城,铸冰坚守以待援军。若还不可为,可……弃城……”说完,刘云一甩披风,跨上战马。
刘云本想说死战,但“死战”二字重过千斤,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自己的错误,让下属为其买单,刘云无颜,也做不到。
杜宇超大步冲上前,拽住缰绳,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大声喊道:“少将军不可啊!您若有个闪失,末将将何以自处?日后若回到樊城,领主大人问起,末将如何跟领主大人交代?若少夫人问起,末将又如何向少夫人交代?若赵将军醒来,末将又如何向其交代?破蛮领十万将士问起,末将又如何向他们交代?主将殉国,末将贪生,末将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刘云平静的看了眼杜宇超,又看了看昏迷的赵广和陈东两人,回头看了古城一眼,在看看地上的汉军尸体和远处的战场,轻声说道:“我要如何给他们交代?”
杜宇超大急,道:“可是少将军……”
刘云将手中长枪一指,厉声道:“杜宇超!你敢抗命?”
杜宇超急忙道:“末将不敢,可是……”
刘云不等杜宇超说话,接着厉声道:“军情如火,你要贻误军机吗?”
杜宇超再次低头应道:“末将不敢,可是……”
“末将不敢”四个字重若千钧,杜宇超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着实用了一身力气。
刘云勒马踏出几步,看着远处战场,头也不回道:“我若战死,赵叔不醒,你就是古城守将,任重道远,你可当得?”
杜宇超闻言,撩起衣甲单膝跪地,抱拳大声说道:“少将军放心,末将誓死保卫古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刘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赞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如此我可安心。”
刘云抬头看了看战旗,那是祖帝亲赐,旗中所秀血色巨龙爪持利刃。
这是破蛮领的骄傲,是图腾、是信仰所在。
这血色巨龙战旗,当年祖帝赐下,就引得朝野沸腾,御史言官纷纷上奏,请求撤销。言:龙为帝者独尊,怎可授予他人,破蛮领一脉虽为皇亲,也不能分而享之,若破蛮领一脉接旗,则有大逆不道之举,满族皆有反心,当斩!
这话可就太狠了,吓得当时破蛮领领主刘彻,三次自缚上殿谢罪,九次上表请求辞官。
刘峰一代英主,为开言官之路,曾多次说过言者无罪。但就此事,斩言官十七人,罢免言官二十三人,并称:刘彻为朕族弟,兵马纯熟,恭臣贤良,为固汉基,九死无悔,朕登基九五,吾弟居功至伟,可赐亲王尊。然,卿视功禄如浮云,屈尊涉险守边地,其行可奖,其意可赞,功高九世,诚可感天,朕无有所赠。今,赐卿龙旗,卿务必纳之,以宽朕心。凡有敢阻拦者,皆斩九族,有私下非议者,三世为奴。
从此,红龙战旗在北地飘扬,九领皆以破蛮领一脉为尊。
刘云伸手握住战旗,左手持枪,右手将战旗高高举起,策马奔驰高声呐喊:“将士们!敌人就在前面,在屠杀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兄弟,我们要不要去救我们的亲人和兄弟?”
“要救!要救!”
“敌军是我军数倍,你们怕是不怕?”
“不怕!不怕!”
“很好!我的兄弟们,我边军从建军之日起,就不曾抛弃过兄弟,更不曾畏战不前。今天,我将高举战旗,让草蛮人从新认识我们边军的战力。战旗所在,军魂永在!战旗所指,兵锋所至!战旗所过,挡者皆死!杀!”
一人一旗斜跨夕阳,红光透体悲壮凄凉。
数百骑兵持刀在手,紧随其后,口中皆吼:“战旗所过,挡者皆死!杀……”
数百人齐声咆哮气势也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