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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徐州会盟,各军聚首

太安二十四年二月二十五日。

徐州城下。

数十万大军演化军阵,骑兵掠阵,步兵紧随其后,这几日,陆陆续续从十四州开赴而来的大军在此地会盟。这些士兵穿戴着极易分辨的各式盔甲,其中以白、银、红、黑占多数,身材胖瘦,体型高矮,也有差别。城楼上,看着城前的军阵,阵前各军不同的旗帜,吴州牧习深可谓是笑得合不拢嘴,有这百万雄兵,何愁吴北社稷不保?

这时,习深忽然眼皮一跳,只见从城外传来密密麻麻的骑兵,看盔甲样式,像是两支军队,军容肃穆,震声如雷,“前方那是哪一支军队,竟如此之骁勇?”

习深看到这两支军队,口水都流出来了。

军师眯起眼看了一会,若有所思:“启禀府君大人,左边这支,看军马乃是中州独有的卷鬃踏云驹,盔甲呈现银白之色,武器多以三尺长剑,领头乃是重甲骁骑,定是中州铁军;右边这支,军马矫健,像是野马,盔甲蓝白相见,武器多以长枪为主,应该是雪国燕云铁骑。”

“啧,中州铁军扞卫皇权,堪称铜墙铁壁,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也不知道这次率军来此会盟的,会是那岐山帅府老元帅的第几个孙子。”习深感慨完,又道:“燕云氏追随到数百年前也是皇室宗亲,燕云铁骑多有骑兵为主,虽比之铁军逊色一筹,但也是虎狼之师,不错,不错。”

见到如此气势恢宏的两支骑兵冲杀而来,城楼下的士兵急忙让开一条道路,那些骑兵,从老远看,那军马十分矫健,肌肉强壮,怕是一脚下去,就能踹死三五个好汉,谁敢硬抗?又看到领头骑兵扛着一杆大旗,上书一字“林”,黑底红纹,那字迹,鲜艳入血,定然是中州铁军的部队,那可是正儿八经吃皇粮的军队,横冲直撞,谁人敢拦?于是乎,习深眼睁睁看着许多地方军被冲散了军队,感慨中州铁军之骁勇的同时,又觉得地方军队真是肮脏不堪,素质比吴北军队不遑多让。

习深低头看下去,只见两军之中的大将都抵达城楼之下,习深暗道,是他?

引兵赴约的是老元帅林破军的长孙,林孤命,此人十六入伍,如今三十而立,一身建功无数,英姿勃发,乃是当代将才。让习深吃惊的是燕云铁骑的主将,燕昌,此人是燕王的长子,换言之,也是雪国的世子殿下,这种人不在雪国享受生活,来吴越干什么?

不等习深多想,从不远处又冲来一支军队,只不过相比中州铁军和燕云铁骑浩浩荡荡的声势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普遍以步兵居多,骑兵只占据了十分之一不到,军师见到盔甲样式,邪魅笑道:“府君大人,是吴王的部队。”

“吴王?呵呵,他也有脸来会盟?”习深冷笑。

其实习深自然是有私心的,虽然说这各路诸侯派兵来支援,但既到了吴北,那就要拥护他吴州牧,一切军事行动都要以吴州牧的战略为重。看到燕昌的那一刻,习深就深感不安了,如今看到吴王竟然也厚着脸皮来会盟,习深只觉得好笑,心想待会一定要狠狠奚落一下吴王,可这时,军师皱眉,说道:“府君大人,好像不是吴王,军旗是吴王的,但将领……嘶,有一点像驸马爷。”

习深脸色微变,“是他?”

师爷也似乎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府君大人,他没死,会不会……”

习深一口回绝:“断然不会,哼,那群东瀛人都死了,空口无凭,再说,他陈词凭什么怀疑我?只是,啧啧,那群东瀛人真是不讲道义,说是什么断肠散,世间绝无解药,什么狗屁断肠散,陈词不也活蹦乱跳?还有那群北辰剑道的武士,什么土鸡瓦狗,连一个病怏子都杀不了,现在还能让他活蹦乱跳来我徐州会盟,啧。”

二人的谈话很小声,索性城楼上也没什么人。如果让陈词听到,一定会大跌眼镜,并且会思索吴越战事的本质,究竟牵扯了哪几方势力。

陈词策着吴南特有的军马绝地,牵着辔头,身后跟着三十悍卒,除了他的两千陈家军,还有50旗的吴南军。陈词心中五味杂陈,感触良多,这风水轮流转,他一下就成了吴南军目前的领袖,虽然吴王健在,吴南的其他将军也都在,但陈词心里清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指挥这一支队伍了。

数十万军队进城,进度非常缓慢。

陈词到来时,各部军马大都进入了徐州城,和中州铁军以及燕云铁骑如虹般的气势不同,吴南军就像是丧犬一样。这时,前方的一支军队被拦在了城门前,一黑脸将军正和守城官兵对峙,吵吵嚷嚷。陈词打量起这一支军队,和其他军队不同,其他军队都是军容肃穆,再不济,铠甲装束都是如出一辙,是训练有素的官兵,而这支军队,就像是土匪,没有统一的盔甲,武器也是各式各样,有长剑、弯刀、长枪、长矛等,军纪也很散乱,三五扎堆,站没个站姿,怎么说呢,不像是一群当兵的,倒像是一伙马贼,陈词斜目一看,他们的军旗,是金色的鲤鱼旗,上书一字“袁”。

“袁?”

陈词更加纳闷了,试问天下十四州各路群雄,真没听说过哪支军队用“袁”来当军旗的。比如现在城楼上,插着大小数十支军旗,有吴州牧的“吴北”,“赵”“冀”“青”“山东”“并州”“山西”“西域”“荆”“楚”“粤”“桂”“益”“夜郎”“南诏”“巴蜀”“赣”“江西”“湘”“皖”“闽”“秦”“燕云”“林”等旗帜,大都以州名或王侯国名为军旗,中州铁军特殊一点,是以帅旗。

“去去去,看清楚了,这是朝廷颁布的讨贼檄文,赴约会盟的可都是朝廷册封的世袭罔替的侯爵,你们这些野人,哪里来的腌臜兵,也痴心妄想进城混吃一份皇粮?滚滚滚,军爷我是好好说话,要是再不走,待会老子擂鼓,百万大军把你们围了,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你们袁当家的是干什么买卖的不用老子费口舌吧,也敢大张旗鼓来会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走,待会让你们吃不了吃饱了再走。”守城的士兵一手指着城门前粘贴的讨贼檄文告示,一边不耐烦的催促。

那黑脸将军冷笑:“我等是桃止山沛公的部下,如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家沛公心系黎明,得知朝廷召集天下英雄奔赴吴越剿贼救国,我等当义不容辞。”

“英雄?你们算是英雄吗?”士兵满脸不屑,上下打量着那黑脸将军,抠鼻屎道:“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们这些贼厮,占山为王,你们也妄言说自己的英雄好汉?知道城里是什么人不?是天下各路诸侯的嫡系部队,你们这些贼军,今儿看在是各路诸侯会盟,懒得搭理你,免得生事端,哪里来的滚哪里去,这徐州城可没你们桃止山的席位。”

黑脸将军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强行压制怒火,他们不远千里万里,带领数万大军来剿贼,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桃止山位于东南沿海,位于粤闽交界处,他们为了来徐州城会盟,特意乘坐战场从东海而来。就这么灰溜溜回去,黑脸将军不甘心,便说道:“我们是来剿贼的。”

“剿贼?去去去,你们桃止山就是最大的贼,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想走都走不了。”士兵可不给他面子,毫不留情的奚落。

这时,陈词策马走来,亮出自己的腰牌,说道:“我乃是当朝驸马爷陈词,我带领吴南精兵五万来会盟。”

士兵一听是驸马爷,虎躯一震,又听到是带着吴南军队,心中有些鄙夷,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当兵的,那种军机大事轮不到自己议论,便满脸堆笑:“驸马爷,这边请。我家府君大人早已设下了您的席位。”

陈词没有搭理那个士兵,转身看向那个黑脸将军,拱手道:“这位将军,敢问是何方人马?”

那黑脸将军斜睨一眼陈词,冷淡道:“我等是桃止山沛公的部下。”

“将军气宇轩昂,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榕城陆仟是也。”

“陆将军,若不嫌弃,随我一同进城会盟吧。”

陆仟闻言,有些诧异,旋即又想到吴南兵败的消息,料想现在陈词是用人之际,冷笑道:“多谢驸马爷好意,但末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说清楚,这次来会盟,我等有自己的军令秩序,可不会提别人当了刀使,若驸马爷别有用心,须收起心思。”

“哈哈哈哈,陆将军,你未免太小看我陈某人了,我只是见将军深明大义,有报国之心,见不得将军被拒之门外,我有兵有将,有粮有饷,何须挂念你们区区数万兵马?”

陆仟语塞。

那守城士兵见状,心有顾虑,便道:“驸马爷,桃止山的都是贼军,不安好心,我们不趁机剿灭他们一劳永逸,还让他们进城,是不是有些不合情理?要是……要是夜里这群贼军手脚不干净,失了什么粮草,总是不好的……”

“啪”陆仟闻言祭出长剑,怒目圆睁:“你这贼厮,狗眼看人,胡乱说什么呢?老子们桃止山乃英雄聚义,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我家主公发兵驰援,你们这些贼厮非但不领情,还屡次为难我,还对老子泼脏水?”

陈词讪笑,急忙拉架:“陆将军息怒,何须跟个守城小吏动气?眼下吴越饱受战火蹂躏,正是用人之际,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陆将军能来支援吴越,当是一片丹心,走,随我入城,当痛饮三杯。”

如此,陆仟才气势汹汹长剑归鞘,但凌厉的目光恨不得把那个守城士兵给生吞活剥。

进城后,习深早已选择了一块地作为吴南士兵的军营,因为习深看不上吴南军,便选择了末端,地势坑坑洼洼,环境恶劣,陈词犯了难,毕竟他也要安置陆仟的部队,索性,陆仟没放在心上。

陈词觉得好笑,朝廷颁布讨贼檄文,召集天下各路诸侯发兵来徐州会盟,没想到袁沛也来了。

袁沛可是贼。

袁沛是何许人也?

此人是太安初年的落榜书生,曾和辛无忌的朋友,可惜此人的政治见解没有获得太安帝的赏识,此人落榜后,黯然回乡,后纠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草莽英雄,在桃止山起义,(桃花之乱)占山为王,举起谋反的大旗。粤闽两州的州牧数次发兵围剿,不仅寸功未建,反而极大刺激了袁沛的嚣张气焰,再后来,就不了了之。

有人会好奇,为什么同样是反贼,桃花之乱的主谋袁沛二十年来能在桃止山相安无事,持续发展;反而莲池起义却被朝廷以武力镇压?

莲池起义是以墨家巨子为首的百家人在荆州一带策划的武装起义,他们散布百家思想,宣扬人人平等,观念深入人心,严重动摇了帝国的根基和影响力。

桃花之乱不同,本质上只是一次武装叛乱,没有半点对朝廷的统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本质上只在粤闽两州作祟。

这也是袁沛能雄踞桃止山二十年之久的原因。

只是……

不管怎么说,袁沛始终是贼,是反贼。应该头疼是粤闽两州的州牧,天下群雄倒是无所谓,袁沛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在这两州活跃,和他们没有本质的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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