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贝妮柯提斯

凤鸣城街道整洁，两侧建筑风格典雅，古朴的小楼在夕阳下林立，一副岁月静好、风波未起的模样，远不符合泽鲁斯帝国素来以粗犷勇武示人的外在形象。这座屹立数百年的古城是在昔日精灵工匠的协助下所建，尽管帝国当年建立正是为了反抗精灵们的暴政。而帝国建立后，赛尼斯人也顺应历史的大势，在新生帝国各地驱除了绝大部分的精灵统治者，但在帝国独立初期，正是殖民地的精灵们协助帝国步入正轨，帮助伊凡大帝制定法律、组建议会，甚至铸造兵器、指挥军队。

哪怕是如今，帝国也没有完全摆脱精灵的影响，尽管不再是精灵帝国的殖民地，但帝国还是无法完全摆脱精灵的影响，不过是侨居在帝国的精灵，还是精灵与赛尼斯人的混血儿，都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多民族的帝国，共同乘着帝国这艘巨舰破浪前行。

远处的街道上挺立着一座高逾百丈的灰蓝色高楼，足有六十六层，它是整个凤鸣城最高的酒楼，名为龙轩楼。在凤鸣城内，也只有圣殿的白塔以及皇宫内院的红塔要比它高。这正是乔伊此行的去处。

街上，乔伊正向龙轩楼走去，身边不时有人朝他指指点点，但男孩并不在乎。科多兽驮着粮食悠闲从他身边经过，一旁的杂货铺前，一个男人正在与店主讨价还价，不远处，几名年轻的雇佣兵正兴奋讨论着自己即将面临的任务，他们旁落无人，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与乔伊擦肩而过。受到他们的影响，乔伊忍不住一笑。

泽鲁斯帝国尚武成风，历来支持圣职者们进行比试较量，但私人比试不允许在公开场合进行，一切正当比试都应当在帝国演武场或私人演武场上举行。至于在圣殿比试，那可是会被收押的罪名。但乔伊几人不仅违反规定在圣殿门前比试，甚至还毁坏了圣殿广场上的雕塑。若非大祭司允诺不追究双方责任，且诸人又都是宫廷重臣之后，发起这次不合法比试的乔伊等人不可能会被轻易饶恕，定会被收押数天以示惩戒。

乔伊来到龙轩楼门前，此地人流往来，多是等阶不低的圣职者，每一位都算得上是帝国的中坚力量。

“安德鲁特公子。”前台的女侍微微颔首，目送乔伊走进大厅。

龙轩楼是皇家直辖的酒楼，同时也是侨民寄居之地，无人敢在此胡作非为。便连乔伊虽然生性闹腾，但每次来时都安分守己，毕竟此地守卫可不是其它酒楼的低阶圣职者。龙轩楼内的守卫职阶最低也是五阶圣职者，六阶、七阶更是不在少数。

“好久不见，乔伊公子，是去三十二层么？”

传送间内，年轻的传送师笑着跟乔伊打过招呼。此人名为沈安，亦是皇家魔法学院学员，他是预毕业年级生，要比乔伊大上五岁。

乔伊今年十五岁，目前正在皇家魔法学院三年级就读。皇家魔法学院是六年制，但毕业后需经过三年考察，三年考察合格后，学生方才算是顺利毕业。沈安即将迎来考核的最后一年。这一年十分关键，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否则很有可能会失去皇家魔法学院毕业生的资格。皇家魔法学院每三年进行一次大考核，学生在校的六年之中会面临两次大考核，分别被称为“小升学考”和“大升学考”，至于结业前的大考核则是被称为毕业考。

乔伊的“小升学考”已经不远。

“师兄说笑了。我这次是去五十层。”

三十二层是乔伊几人之前寻欢作乐的地方，三十一层至三十五层有泽鲁斯帝国境内的各色娱乐，是各个家族子弟们最喜爱的地方。

“五十层？”

沈安闻言面上一怔，“乔伊学弟，四十层以上可是需要特殊通行证。你并没有通行证吧？”

“不错。”乔伊微微点头，“不过，是祖父让我来拜见一位前辈，故而我带来了我祖父的通行证。”

乔伊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通体紫色的卡片，其内部嵌有炼金术制作的特殊磁片，存有威廉·安德鲁特的一些信息。每名高阶圣职者都持有两张特殊通行证，一张是皇家发放，一张是圣殿发放。乔伊带来的这张是圣殿发放给威廉·安德鲁特的特殊通行证。

持有特殊通行证的低阶圣职者也能享受部分高阶圣职者的权利，比如进出龙轩楼高层。乔伊手中所持是不久前他从威廉·安德鲁特那里求来的。目前他只剩下最后一天可用。明天之前，乔伊便得将其还给威廉。

“请稍等。”沈安恭敬接过通行证，拿起法杖在空中虚点一下。空中忽然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蓝色光芒，旋即一个小巧的通道蓦然生成。

“陈老，请审核特殊通行证。乔伊·安德鲁特希望拜访五十层的客人。”

“知道了。把特殊通行证给我。”沈安将通行证递给另一侧的工作人员，静静等待着审核完毕。

“沈安师兄，你们快要迎来结业考试了吧？”乔伊百无聊赖地问道。

“不错。现在是四月中旬，结业考试大概在五月底开始，为期一个月左右。你也快要升学考了吧？”

“还有近两个月。”乔伊笑了笑，“希望我们都能平安度过这个夏天。”

“希望如此。”沈安忍俊不禁道，“这次你可不要再胡来了。下次我可不会碰巧就在附近。”

“我知道了。”乔伊闻言脸上一红，急忙点了点头。

“审核通过，送他走吧。”

通行证缓慢从通道内飘出，沈安将特殊通行证还给乔伊，然后默默念起咒语。乔伊身后的大门蓦然合上，四周亮起了淡蓝色的纹路，这整个房间都是一个传送阵，每次都需要传送师引导方能启动。这是地精研制出的传送阵，每使用一次都会耗费十枚紫晶币，不过若是拥有特殊通行证，却不需要付出任何费用。只一瞬间，阵法上的光芒便是熄灭，水晶门缓慢打开，乔伊向沈安挥手告别，走出传送间，再度来到这个他曾无数次驻足的地方。

龙轩楼，第五十层。

四十层以上只允许持有特殊通行证的圣职者进入。第四十层是旅馆，龙轩楼每五层有一层旅馆，旅馆不接受预订，只接受直接入住。五十层的旅馆中现有一名黑魔导鉴定师旅居，自风魂历开始，黑魔法曾受到圣殿禁止，许多黑魔导师都是销声匿迹、远避他乡。这间房内的黑魔导便是其中的受害者，不过此人虽被迫隐居，但其暗中掌握着凤鸣城内的大部分鉴定所，加上与圣殿不浅的渊源，故而此人虽然如今形同被软禁一般，但生活仍未改变多少。

来到“5009”号房前，乔伊轻轻舒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那名黑魔导应已在此居住三月有余，目前少有人知晓他的踪迹，只要乔伊应对得当，他就能得到那个任务，继而拿到那柄曾属于自己的武器。

乔伊轻咳一声，伸手敲了敲门。门后传来杂乱的声音，轻微脚步声在门后停止，细微的人声从门后传来，“是谁？”

“是调音师派我来的。”

“如果你骗我，你一定会付出代价。”门后的人冷声说道。

“自然如此。请放我进去，我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稍等一下。”门后响起悠扬的念咒声，房门上蓝光红光齐现，连续闪烁了三次后才轻声打开。

“进来吧。”轻柔但却带着冷冽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蓝色印花长裙，留着过肩长发少女偏头注视着乔伊，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愕。

“乔伊·安德鲁特？”

“贝妮？”乔伊面上一怔，这可和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你怎么…”

贝妮无奈皱眉，扶着门框，并未让乔伊进入屋内。她是乔伊的表姐，但与乔伊一向不对付。只是自己有任务在身，贝妮也不好发作，她无奈叹了口气，随即拉开门站在一边。

“进来吧。你来的不巧，崔迪刚刚出去了，稍微等一会吧。”

“多谢。”乔伊报以浅笑，走进房间。

贝妮轻轻合上门，重新启动门上阵法，神色难看地注视着乔伊。

“茶？还是咖啡？亦或者是玛卡兰冷饮？”贝妮语气不耐。

“你就不考虑掩饰一下你的厌恶么？”

“做梦，你的鲁莽行动可是害死我了。我可还没找你算账。”贝妮冷哼一声，“到底要喝什么？”

几天前的比试，贝妮也有参与，参加比试的几人最后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除了乔伊。只是乔伊此前并不知晓此事。如今听贝妮所言，乔伊估计她肯定是被狠狠呵斥了一顿。

“茶吧。”乔伊笑道，“麻烦你了。”

贝妮走进厨房为乔伊泡茶，乔伊安静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双头飞龙木雕把玩。他心里略有不安，既然贝妮在此，那么他曾见过的那名使者尚未来此。这样一来，他所掌握的信息可能无法奏效，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希望不会有太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