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朽传说

乔伊默默祈祷时，贝妮已托着茶盘回来，茶盘上放着两个精致的裂纹白瓷杯，上面热气腾腾，茶香四溢。淡淡的茶香随着热气氤氲散开，使得此地芳香满屋。

“身体好点了？”贝妮奉上茶杯。

“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乔伊接过热茶，“表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我被任命在此监视崔迪。他可是在上任大帝皇位的继承名单上。”贝妮微微眯眼，脸上故作惊讶，“莫非你以为安德鲁特家族的状况就要比他们还好？”

乔伊闻言一愣，心中闪过一些很少出现的念头，“皇帝要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贝妮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戏弄这个自大的表弟总能给她带来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谢谢你的茶。”

见到乔伊并未上钩，贝妮不由丧失了戏弄他的兴致。她放下茶盘，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距乔伊较远的位置，不时啜一口清茶。

这段时间对女孩而言并不能算是一段愉快的时光，她一边啜饮茶水，一边观察自己的表弟，猜测他来此所为何事。

心中默默盘算，乔伊对未来的规划逐渐显露轮廓。他本以为自己会被系统踢出游戏，但却意外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来到此地，他一定要成就一番事业，至少不要重蹈覆辙。

他肃穆的神色让贝妮心中一动，自从乔伊的父母出使精灵帝国后，乔伊其实已变得不再那么活跃。贝妮虽然与乔伊关系不算融洽，但毕竟血浓于水，且乔伊的母亲向来十分爱护自己，这让贝妮下定决心要多关注一下乔伊，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视若不见。

“是谁派你来的？现在时间敏感，你私自接触崔迪，可能会受到牵连。”贝妮偏头看向窗外，此刻窗外乌云密布，怕是到不了夜间就要暴雨倾盆。

“调音师。”乔伊收敛心神，朝着贝妮一笑。

“调音师是在何时何地告诉你这个消息的？”

“我不能告诉你。”乔伊轻轻摇头。

贝妮闻言顿时有些生气，确实这不是她有资格过问的事情。但目前局势紧张，乔伊此举或许会引火烧身。即使以前厌恶乔伊，贝妮也不能坐视乔伊玩火自焚。

“你到底要做什么？”贝妮不依不饶。

这股作风酷似瑟琳娜·柯提斯，即乔伊的母亲。乔伊母亲是贝妮的姨母，乔伊每年都会跟随父母去柯提斯家族拜访。

“只是受人差遣前来询问一些事情。”乔伊无奈道。

贝妮是凤鸣城内有名的才女，知性聪慧，虽为人冷漠，却也是凤鸣城中一等一的聪敏之人。乔伊若是多言，贝妮很可能会猜到他的目的。

在这个时代，不朽的事迹逐渐遭人遗忘，即使是宫廷之中也少有人还记得不朽者的传说。乔伊若能提前得到不朽之剑，日后他或许还能重走玩家的圣贤之路。

“是关于不朽大帝的吧？”贝妮目光一沉。

乔伊闻言一愣，但联想到目前发生的一切，贝妮会这样想似乎也不意外。

世人都认为旧帝卡帕会重走不朽者的道路，此前他也一直在求证不朽者传说，毕竟这条道路是斯坦尔家族的先辈创立，只是，卡帕并未成功。

“不错。”乔伊忍不住佩服道，“表姐真是冰雪聪明。”

不朽大帝开辟了一条通往神灵的新道路，只是他本人并未完全成功，仅仅只走到了半步圣者的阶段。

大帝在位时是泽鲁斯帝国有史以来最强盛的时期，倘若斯坦尔家族能得到不朽大帝旧日臣僚的支持，即使无法重获皇位，维持家族目前的权力仍有可能。

“若是斯坦尔家族能坚持大帝当年的革新政策，他们也不会被推翻。”贝妮道，“这与实力无关，更何况不朽者的道路甚至要更加艰难。”

乔伊闻言深以为然。斯坦尔家族三代帝王执政一个多世纪，其中不朽大帝在位近半个世纪。

不朽大帝登基时正值上一次元素潮汐涨停的开始，几次大战之后，圣者越渐稀少。等到大帝执政十年后，整个奥兰多大陆已没有新生圣者。没几年，这个世界正式迎来没有圣者的时代。

六十年前不朽大帝突破贤者之巅，达到半步圣者。泽鲁斯帝国一瞬间成为奥兰多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

只是树大招风，仅仅只过了半年，奥兰多大陆第一强者，不朽大帝便驾崩。时年七十六岁，正是贤者最巅峰的年纪。

“斯坦尔家族这些年来一直试图重现不朽者的传说，但自不朽大帝之后，没有一人能够成功。”贝妮冷冷说道，“莫非你祖父想要得到圣者的力量？”

这话顿时令乔伊一愣。若非威廉确实不能通过不朽之路成神，乔伊还真想帮助威廉获得圣者之力。

威廉若是成圣，圣殿以及精灵帝国很可能会转头支持威廉，至少不会像如今这样坐视帝国内斗不管。那么一来，安德鲁特家族可能遇到的危机便不复存在。

“不朽者的传说向来是一个隐秘，大帝当年的事迹很难重现。”

“果然如此。”贝妮眼中锋芒毕露，“我劝你还是死掉这条心吧。只要安德鲁特家族安分守己，新帝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新帝最防备的还是斯坦尔家族。安德鲁特家族毕竟是帝国良木，陛下不会轻易折断帝国股肱。威廉元帅是军方领袖，哪怕之前立场不同，他也不会轻易触动安德鲁特家族的。”

“或许吧。但这并不意味着奥塞尔家族会放过我们。”乔伊耸了耸肩，倒也并不太担心新帝的打压。安德鲁特家族其实更应该担心新帝之父，前任帝国元帅彼得·奥塞尔的打压，既然奥塞尔家族成为帝国皇室，而不再只是王室，那么，难保他不会借此重掌军队大权。

贝妮稍稍松了口气，她听说过不朽者的传说，也知道不朽者的强大不下于真正的圣贤。只是，这样的圣贤之路虽然来得迅速，但力量却是低劣得多。

这是一条捷径，一条通往神灵的捷径。但当圣贤不再是这个世界力量的天花板后，不朽者就完全无法与那些货真价实的圣贤相比。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乔伊来说，有许多办法可以进行补救。

他那身为乔伊·安德鲁特的记忆也告诉他，家族目前并不会迅速从凤鸣城大家族的地位上跌落，但会逐渐丧失对军队的主导，而这期间，难免会发生意外。最让威廉·安德鲁特元帅不能接受的，其实是家族成员的离散，而非家族的失势。

房内重新陷入寂静。乔伊安静小口饮茶，贝妮在一旁专心阅读自己带来的书籍，书名为《复合魔法与法阵导论》，这是皇家魔法学院四年级的课本。看来一向成绩优异的贝妮已经开始预习下学期的课程了。

翻了几页书后，贝妮忽然有些不适应乔伊的沉默。乔伊十分善谈，一向喜欢通过交谈得到信息，很少会安静坐着。在贝妮眼中，乔伊本性活泼，如此却不是。看来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对他造成了很大影响。

贝妮心中一叹，忍不住开口道，“你之前的胡作非为可是让安德鲁特家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虽然对于安德鲁特家族并不待见，但不管如何，二者之间还是存在着极大渊源，贝妮不忍心目睹安德鲁特家族落入火坑。

尤其是现在，安德鲁特家族前途未卜，谁都知道新帝的首要目标乃是斯坦尔家族，但他必然不会没有顺带削弱安德鲁特家族的想法。

新帝目前正是如此行事。便连冷漠的贝妮都开始忍不住感到害怕，害怕柯提斯家族也会在内战的余波中遭到波及。倘若新帝有意削弱，柯提斯家族也无能为力，只能吞下苦果。

但贝妮的担心并无必要，她祖父奥恩·柯提斯是不朽大帝嫡子，任凭新帝如何强势，都不会敢于对冰霜王子奥恩出手，他可是在世年纪最大的皇族元老，与新帝祖父渊源极深。

“我们已经付出过代价了。”乔伊轻轻说道。

雷托·安德鲁特和瑟琳娜·柯提斯西行出使精灵帝国，二人出使精灵帝国无疑是对精灵帝国出手帮助新帝的酬谢。向来声名匪浅的二人要在精灵军团效力多年，或许直到乔伊成婚，二人才能归来。那至少要等到五年之后。

威廉·安德鲁特即将北上领军，对付侵犯边境的巨魔军团。家族在帝国南部的大部分领土都已交付给宫中新贵打理，之前统领的军团也已悉数移交给柯提斯家族与葛芬奇家族的将军共同管理。

安德鲁特家族已然付出了极大代价。确实安德鲁特家族已付出极大代价。只是，这样或许仍不能得到新帝的信任。安德鲁特家族与不朽大帝一脉实在是关联太深了，新帝必须想办法令二者划清界限。

思索着不朽者的传说，贝妮心里并不相信威廉·安德鲁特能重走不朽大帝的旧路。那太过匪夷所思了。威廉并不能得到当年大帝曾有过的支持。他不可能成为不朽者。

一时间，二人都被旧日的亡灵缠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