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替补圣女
“保罗如今算站在哪一方?”哈尔忍不住问。
旧帝卡帕之子,保罗·斯坦尔,曾是皇位的继承人。但因一些变故,加上原本就身体虚弱,最终被剥夺了继承人资格。
这是引起帝国内战的导火索,从那之后,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至少可以明白,他不站在我们这一方。”艾伦道,“不过,也没有完全成为敌人。”
保罗这次现身,肯定代表着斯坦尔家族的想法。
他是来相助乔伊夺取不朽之剑,亦或者只是凑巧遇见?
“那就是第三方。乔伊,我们该行动了。”哈尔出言催促,“消息既已泄露,必须速战速决。”
乔伊轻轻点头,皱眉望着艾玛画的油画,心里十分不舍。
他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重要线索。新帝既想彻底铲除旧贵族,为什么任由他们进入这象征着旧日王权的禁地。难道他根本毫不在意?
乔伊握紧精灵短剑,短剑上传来一股暖流,一如它曾经主人给乔伊带来的温暖。乔伊轻轻舒了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旧帝卡帕·斯坦尔在位十年,因在位日短,所以只占据小半个展厅,他家人和臣下的物品反倒占据了更多空间。
所有展物中最重要、最珍贵的当属不朽大帝当年的佩剑——不朽之剑。历任皇帝常在祭祀时随身佩戴,作为皇权象征。
旧帝去世前不久,还派人来取过不朽之剑。此外,这里还有一些诸帝相传的物品,其中不乏珍品。
乔伊站在展柜前,身前红带将他与不朽之剑隔开。
若拿到不朽之剑,斯坦尔家族起事,安德鲁特家族会迎来相对光明的未来。前世就是如此,但血与火更不在少数。
“动手?”艾伦轻声问道。
艾伦有些焦急,他们如此行事其实已算谋反。
这可是代表着皇权的宝剑,向来只由皇帝掌握。
“我来吧。”
乔伊拿出精灵短剑,哈尔二人向后退出数步。
展柜与红线间的三尺空间内,尽是法师布下的法术。
任何人只要逾越红线,就会触动法术。
乔伊念起咒语,一道青光闪现,涌入乔伊眼中。
“真实之眼。”
法术形成的刹那,乔伊眼中浮现出数道青色的纹路。
透过法则之线,乔伊可以清楚看到帝国法师们在附近地面刻下的法阵。
展柜上亦有密密麻麻的法则线条,交织构成了一个繁复的法阵。
“有些棘手。”
乔伊心里并没有十分把握。
地面的法阵看起来像召唤法阵,触发后可能会召唤傀儡。
至于展柜上的法阵,乔伊暂时看不出来。
不过不朽之剑此前曾被多次展出,展柜上的法阵应该不会是那种威力奇强的阵法,或许只是一种简单的防护或传讯阵法。
乔伊默默思索该如何破阵。
如今他实力低微,无法解除法阵。若是之前,他完全可以将法阵直接抹除或剥离法阵与元素的联系。
但现在,乔伊只是一个低阶法师,只能想办法破坏法阵或降低法阵威力。
“我应该能破坏部分法阵,使威力降低一些。”乔伊转头说道,“据我所知,这大概率是个召唤法阵。我会尝试阻碍法阵运行,使其失效。但这法阵还连着一个更加复杂的法阵,我不太清楚这样做是否会触发另一个法阵。”
“你动手吧。”哈尔拍了拍腰间佩戴着的长剑,“我会拖住召唤物。届时你趁机去取不朽之剑。”
“还有另一个法阵?”艾伦闻言有些讶异。
“应该还有其它的防护措施。万不得已之时,我们就将展柜带走。”
“为什么要将展柜带走?”后面有声音问道。
“如果没法破坏展柜,就只好将展柜带走。”
乔伊头也不回地解释道。但忽然,乔伊心中一凛。这是一个清脆的女声,还有人在这里。
“是谁?”乔伊转头看去,眼前出现的人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安娜?”
无声出现在三人身后的是安娜·葛芬奇,皇家魔法学院的天才少女,一直以来最让乔伊感到压力的对手。
此刻,乔伊才明白,安娜之前确实是在戏弄他,奉命来此阻止乔伊就是安娜自己。她是圣殿的替补圣女,同时实力与乔伊相当,是最好的人选。
只是,安娜也没想到,乔伊会大张旗鼓,带着艾伦和哈尔二人一同来这里偷取不朽之剑。
不过,好在大祭司最后改变了主意,觉得可以利用乔伊间接得利。不然,安娜可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伊目光不悦。
他早就应该知道来这里阻止自己的会是安娜,安娜登门拜访只是为了让乔伊打退堂鼓。
“我来将功赎罪。”安娜从怀中拿出一把青铜钥匙轻轻一摆,“要不要这个?”
这是一柄历经岁月斑驳的钥匙,上面还雕刻着代表斯坦尔皇族的飞凤。
显然,它与这处禁地有很大关系。
“这是什么?”哈尔问。
“开启展柜的钥匙。”安娜挑了挑眉。
“你为什么会有钥匙?”艾伦不敢置信。
其实,安娜并不明白大祭司为何会有斯坦尔家族禁地的钥匙,但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奉命行事。
“路上捡的。到底要不要?”
安娜发现三人并不信任自己,毕竟,除了乔伊以外,安娜和哈尔、艾伦其实并不算熟悉。
“你会有这么好心?”乔伊没有伸手。
“当然没有。但是,这是大祭司的吩咐。”
安娜收起钥匙,将手按在剑柄上。
虽然她是一名法师,但在尚武成风的泽鲁斯帝国,修炼剑术是对每一个圣职者的基本要求。
故而安娜虽剑术造诣不深,但在同龄人中也算出色。
“你的目的是什么?”乔伊神色不善。
他不相信,大祭司会派遣安娜来帮助自己。
“我真是来帮你的。”安娜无奈一笑,“好歹我们也是近亲,我怎么会害你。”
“你前几天比试时可没有这么想。”
此刻乔伊心里满是疑惑。安娜目的是什么。她虽知晓三人会来禁地,但又是谁派她来这阻止他们呢?
“是谁派你来阻止我们的?
“没有人。”
“不可能。”乔伊脱口说道。
“哎。”安娜摇头轻叹,“本姑娘心真意诚想要帮你,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乔伊撇了撇嘴。
“乔伊,不妨听一下安娜的解释。”艾伦轻轻拍了拍乔伊的肩膀。
“好吧。”乔伊目光警惕,“麻烦你解释一下。”
“无趣。”安娜敛去笑容,冷哼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棵繁茂的世界树,正是主宰圣殿的标志。
“奉大祭司命令,协助乔伊·安德鲁特取得不朽之剑。”
“当真是大祭司的命令?”乔伊闻言一愣。
大祭司是圣殿上一代圣女,如今凤鸣城圣殿领袖。
自古以来,皇权与神权从不相容,大祭司有意扶持不认可新帝的势力也在情理之中。
“但圣殿从来没有站队,为何大祭司要派你来帮我们?”艾伦有些不解。
“圣殿的首要目标是保证凤鸣城局势稳定。不久之前,兽人小股军队意图越过海峡登陆,但被圣殿击退。”安娜收起令牌,脸上略带不安,“不久后,一场比凤鸣城内战波及更广的战争便要到来。大祭司不希望帝国再发生一次内战。”
“圣殿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乔伊问道。
“安德鲁特家族是凤鸣城最大的世家,又是南境世家领袖,与妖精王国向来关系匪浅。圣殿希望安德鲁特能保证南境稳定,避免因凤鸣城内战影响帝国诸境正常运转。”
“这不是我能答应的。”乔伊摇头。
安德鲁特家族大本营在帝国南境霞光城,家族名义上拥有南境近三成领地。
除南境外,家族在其它地方——比如北境和东境——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领地,加起来面积不容小觑。
安德鲁特家族是帝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虽多次衰落,但无一例外都再度复兴,重回泽鲁斯帝国最顶层世家之列。
他们是旧贵族的代言人,同时,因为乔伊祖父母的缘故,他们还能对东境的法师组织产生极大的影响,足以左右帝国未来的局势。
“但这是你能影响的,你是继承者之一,有能力左右家族的决策。”安娜直视着乔伊的目光,“如果你答应,并且圣殿与安德鲁特建立了联盟。那么,圣殿可以保证所有安德鲁特的安全,包括你远在精灵帝国的父母。”
“让我考虑一下。”
乔伊低头沉思,注视着不远处的不朽之剑。
那柄曾手刃无数敌人的利剑正熠熠发光,他不自觉抬手去扶眼镜,但却摸了个空。
他有机会说服威廉同意圣殿的要求,但他应该这样做么?
威廉明日就要前行,他是否已知道帝国面临的危险,所以早已与新帝达成协议?
自己此行是否应该提前与威廉商量?
时间缓慢流逝,四人仿佛泥雕木塑一般站在展柜前。
“圣殿的提议似乎还不错。”哈尔来到艾伦身边,两人相视一眼,暗中思考起安娜的提议。
这对安德鲁特家族来说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们的责任之一就是维护帝国南境稳定,威廉·安德鲁特是南境统领,南境大小事务都由他决定。
可如果答应这个提议,安德鲁特家族其实已半只脚踏在圣殿那边。
圣殿与皇族向来敌对,即使现任皇帝由圣殿帮助下登上皇位,但用不了多久,二者间的融洽便会荡然无存。
到那时,安德鲁特又该如何抉择?
但很快,乔伊转过身来,严肃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