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枫林谷密谋

自混沌初开后，道魔不容。

自元始天尊打败血魔，成为“主持天界之祖”。在上古神人五老的帮助下，元台天尊制订三界天规律制，自此，各天庭由仙神主导演，魔妖翼族及鬼怪异兽族等被压制。

命由己造不由天，唯有夺取新天庭控制权或推翻已有天庭，重立三界天规制，才能由此改魔妖鬼怪兽族等的天命。泰天庭是三界内创立时间最短的天庭，也是三界内势力最弱的天庭，又当此千载难逢之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正值此非常时刻，须弥山腰却发生此等异象并传出响雷，其中必有缘由，不得不防。

魔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道：“你们都退下吧。”

摩利支一挥手，两侧甲士倏地隐身而没，摩利支和图列揖礼毕，退身出了内殿。

一道光幕瞬间封住阇[ shé]瑀宫洞殿口，两条一红一黑的阴阳鱼在光幕上慢慢旋转锁死殿门。此光幕门内外皆可视，但却坚固无比，即便矩应、摩利支、图列三大护法也难破入。

魔尊转身入座青石台千叶黑莲座上，行跏趺坐，手结禅定印，转瞬之间，一道闪亮黑线由魔尊头顶百会而出，穿出奢瑀宫高大的宫殿，直射云宵，魔尊元神顺着那条黑线破壳而出，留下身躯，禅坐于黑色莲花座之上。

魔尊元神直入持华鬘天之持轴山，现身于一片广袤幽辟的血色枫林谷中。林中没有任何的花草，地面上被厚厚的血色落叶覆盖，叶下似有东西在蠕动。整个天空被血色枫叶遮蔽，但林子里却透着红色灵光，使得林间异常通明，所有的一切均清晰可见。林间微风瑟瑟，那摇曳的血色枫叶不时滴下一滴殷红的血珠落于地面的枫叶上，瞬间又化一鬼魅脸，伴着阴森的厉笑声倏地隐去。

枫林谷，太诡异！

突然，魔尊脚下的血色枫叶幻化成无数细密的血管，顺着魔尊的脚底自下而上如血虫密密爬行，魔尊大吃一惊，止住脚步，忙自下丹田处发出一股黑气，直扑那些爬行的血管，一片凄惨叫声之后，那些血管化为魔尊脚下一湾血水。

魔尊不也怠慢，悬身半空，环顾了下四周，口中默念咒语，突然高声道：“血袍神尊，别来无恙！”魔尊的魔音在枫林谷中回荡过后，唯微风瑟瑟，没有任何回应。魔尊的魔音并没有逼出血袍神尊。

魔尊微闭双目，额头内现出一圆镜，呈屏幕状，环视照察枫林。左前方不远处，一片迷蒙血色中，隐约现一披血色衣袍、头戴血色面罩的身影。魔尊手一抬，一股黑气直奔那血色身影而去。血色身影突然转身，随手抖出一股血色之气挡住魔尊的那股黑气，赤黑两股气瞬间化为赤黑两条恶龙缠斗在一起。赤黑双龙在林间穿梭翻腾，打的难解难分。

突然，那黑赤二龙又为两条灵动的赤黑阴阳鱼，两条鱼首尾相交旋转了一会儿，血色龙竟然被血袍神尊收入袖口里。

“哈哈哈……”，那血袍神尊大笑不止，而魔尊早已面容失色。

那股黑气又自血袍神尊的袖口冒出，魔尊忙将其收回，面带羞愧之色。这血袍神尊，到底是什么神只，法力竟然如此不可思议，令魔尊始料未及。

“多些神尊手下留情！”魔尊拱手辑礼道。

血袍神尊却道：“魔尊，你亲自降临枫林谷，莫非为法雷和须弥山异象而来？”

“一股素气奔赴须弥山途中，神尊用杵杠试探，逼迫那素气现出法相身，神尊可识其来处？”魔尊神情严肃，单刀直入地问道。

“魔尊何不亲自前去须弥山一窥究竟？”血袍神尊反问道。

“放才我已领教神尊的法力，非我能及！以神尊之道行，且要避让三分，我怎敢不自量力。何况，那两仪外法雷招集的定是两仪外高真道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魔尊解释道，脸现忧色。

“那股素气能量逼人，确属天外天高真道尊，怎奈我目前道力未充，无法识得其法相身。我却忍不住欲试其来处，故远远偷袭一试，我的杵杠竟靠近不得，但好歹逼出其法相身，蓬发戴胜！”听语气，血袍神尊也是心有余悸。

魔尊神色大变，楞了下，又道：“蓬发戴狌（shēng)？！上古神人五老之一的金母道尊？”

血袍神尊并没有答话，一直缄默无语。枫叶在瑟瑟微风中抖出一阵异响，又一阵凄厉的怪叫。

“血袍神尊先前可曾见过金母？”

“见过，却不是在昆仑山金母瑶池！”血袍神尊突然又愤愤然地冷笑了下：“哼！即便你我道行远高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佛和高真，也永远不会被金母邀往同赴昆仑山金母瑶池蟠桃会，哪怕是次之的玉帝天宫王母娘娘的瑶池蟠桃会也不得参加！难道我等，就永无翻身之日？永不得赴彼高真仙佛之会？！”

魔尊听血袍神尊此言，感同身受，点头叹道：“神尊方才所言如是！法界同源，均出圆点。天地同根，万物同体，我等也是道化道育所化生。正邪之判，位阶之分，均由他们设计和规制，令我等累劫不得有出头之日，不得入仙籍，岂有公道可言？！”

“紫赤苍黑素五气交会，又见金母蓬发戴狌（shēng)之法相，必是上古神人五老相聚须弥山。此事非同小可，怕是与三界内之事有关。魔尊有何看法？”血袍神尊问道。

“想来也是。”魔尊认同血袍神尊的判断，但又故作不解地言道：“‘三界事，三界决’，又曰：‘众生自渡’，这已是元始天尊与五老合谋定下的天律。三界事，即便元始天尊也不能随意操弄，我魔尊仍可率众一搏。”

“虽说‘三界事，三界决’，但他们从来没有停止干预三界内之事；‘众生自渡’，可众生之命哪个不是由他们定夺？说是‘置身事外，天道自运’，可他们却屡屡通过助缘助道的方式，间接把控三界事。泰天庭控制权初始之战，如没有元始天尊的背后助力并下帙令命昊天玉帝借十万天兵天将，墨寅焉能取胜并作了天帝？所有三界各天庭，只不过是元始天尊操控的傀儡而已！”血袍神尊又是愤愤然。

魔尊也愤然道：“这么说来，五老议事，不在两仪外金母昆仑山道宫议决，却相聚于三界内之须弥山，定是又在行干涉三界之事！”

“以上古神人五老之身份，议事何需下三界须弥山？且是法雷召唤，如此大张旗鼓，如此高调，不合常理，亦有损五老的大道尊的身份。”听血袍神尊的语气，其对当下情形也是有些不得其解。

“十足鸟图列近前窥探过，周遭有法力高强的黄巾力士护法，竟然还有四天王天的龙天护法布满虚空。”魔尊所说的四天王，紧邻魔域长放逸天，双方始终是互有提防但也始终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

“四天王天居须弥山腰腹处，四大天王命龙天护法为天外天的道尊护持道场，说来也不奇怪，佛道本是一家。”血袍神尊自嘲道。

“如此阵仗，必有阴谋。”魔尊又不无忧心地言道。

血袍神尊那张只有血色面罩却不见五官的脸，背着魔尊又道：“上古神人本居天外天，如今五老现身三界中央须弥山，魔尊莫不是怕了不成？”

“呵呵，我要是怕，就不会来此枫林谷。图列问过神尊来过奢瑀宫没有？我想，神尊不到奢瑀宫见我，也是想试试我的决心吧。我今来枫林谷，就是要告诉神尊，我意已决，永不退却！”魔尊顿了下，又坚定地说道：“难道我们魔妖翼怪等族，还有别的选择吗？要么永无出头之日，要么拼死一搏改换天庭重立三界天。‘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可是他们教会我等！”

血袍神尊点点头：“‘三界事，三界决’，如能推翻天庭，这也符合他们自定的因果律，那元始道尊和仙佛界也得吞下这个苦果，这也叫自作自受。魔尊掌天庭后，重立天规律制，解放泰天庭界内魔妖翼众甚至鬼怪兽等族众，其示范效应，必引其他天界的被压迫族众等群起效仿，这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如果当初泰天庭初始之战，有血袍神尊相助，今番定是别个模样。”魔尊不甘道。

“凡事当因缘果熟。我……”魔尊欲言又止，转而道：“那时，我尚缺天界最后一股血腥之气方能大成。你率魔妖翼三族与天帝墨寅所率天兵作战，那些死去的魔妖翼族类流淌的血液里充满了怨气和戾气，被我聚汇于此处一坛城内，那阴气血液化无穷能量助我炼神脱壳。此枫林谷乃昔初蚩尤血液所化，炼神脱壳坛城炸破后，所有血魂融入于此，那片片血色枫叶上滴下的血珠，无一不是滴滴血兵！”血袍神尊话音刚落，那满谷的枫叶化无数魅脸，铺天盖地，阴气逼人，整个枫林谷里一片惊悚的凄惨怪叫之声，阴森恐怖之状令魔尊也是一惊。血袍神尊手一挥，那无尽的魅脸又化为片片枫叶。

魔尊惊悚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又郑重道：“时下，帝尊墨寅即将降元神于尘世并以人身渡劫，天庭正是自创始以来，最弱之时，此机远胜耶华太子渡天庭雷劫。此次，为保万无一失，请血袍神尊助我，什么条件尽可提出。”

“哈哈……”血袍发出轻蔑的厉笑，又道：“我无意于那些三界内繁琐之事。魔尊夺取泰天庭后，先养精蓄锐，后厉兵秣马，再以雷霆之势扫荡各天界，拯救各天界那些被压迫族众脱离苦海。我因血气而生，自因血腥气而成。助你即是助我。兵戎交接必有血腥，我必道功增进，功力大增。我要打败元始天尊，重立天律！”

打败元始天尊，重立天律！魔尊心中大吃一惊，但其却不动声色，故意会意地点点头，又道：“有血袍神尊此言，我方安心些。当下泰天庭形势，天界和仙佛界皆看得清，那元始天尊必定已有所盘算。泰天庭被我等推翻，那元始天尊定是脸面无光，亦有损其在众神仙佛面前的声誉。待我拿下泰天庭，下一步，我就聚三众所有魔翼兽族和所有的妖怪魑魅魍魉等被压迫众生，一举荡平其他几个天界，必将动摇元始天尊统御三界的根基！”魔尊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呵呵，”血袍神尊轻声笑道：“魔尊此心可嘉！但以魔尊现在的实力和当下之局势，拿下泰天庭并没有十足把握。现在你又对此次须弥山法雷之事有所担心。不过你放心，我定全力助你，我会令墨寅投胎转世到南赡部洲一个人神鬼妖兽怪混居之所，我已为他选好！”

魔尊大惊，墨寅转世投胎渡劫，必选一个凡间德隆之地，而血袍神尊却言称“会令”墨寅去一个人神鬼妖兽怪混居之所，而且已为墨寅选好！

魔尊刚欲问，血袍神尊抬手制止道：“我会上次告诉你耶华渡劫时辰一样，定不会失言。届时，自会震惊三界，你只管筹划方便。”

魔尊点头，拱手称谢：“多谢神尊相助！神尊不就是需要血腥之气吗？此番大功告成，我定以三界刀兵劫之血腥之气，报答神尊！”

“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承诺！”血袍神尊满意地点点头，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便有意转了话题又道：“那十足鸟图列能识出我的身影，看来，他的道行长进不小！”昔时，魔尊初上阴漏山阇[ shé]瑀宫欲见魔尊，却被值时的十足鸟图列拦阻，魔尊化形而隐，图列竟然无法照察其形。

“一切靠实力说话，图列不精进，仰赖何人？‘人争一口气，仙为一柱香’，图列被那朱雀压制千万年，他想为自己争，唯赖推翻泰天庭，再由新天庭敕封其鸟族战神后，才能在未来纪里，与那朱雀一争高下。”魔尊说起这些时，竟然有些激动。他虽说的是十足鸟图列，又何尝说的不是自己。

“以其道，还其身。‘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可是他们的口头禅，那就按他们说的办吧！”血袍神尊说罢，仰天厉啸：“哈哈……”

“哈哈……”魔尊也伴着血袍神尊仰天厉啸。

突然，血袍神尊的笑声戛然而止，道：“你该派人去八荒之地，找到那个复活的蚩尤，给他信心，让他与你联手。墨寅转世投胎到人神鬼妖兽怪混居之所，正是蚩尤率众大有作为之时！”

“去八荒地找蚩尤？”

“你回吧，黑龙已去阇[ shé]瑀宫找你。”

“黑龙去阇[ shé]瑀宫找我？”魔尊一惊。血袍神尊怎么会知道黑龙去阇[ shé]瑀宫找我，这么说，血袍神尊已与黑龙接交。

“哈哈……魔尊请回吧……”血袍神尊的声音消失在密林里，那些枫叶又化出鬼魅脸，发出凄厉的怪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