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沼泽地
清晨,山上浓雾弥漫,十步之外人畜不分。
蜻蜓站在应康的帐篷外面等候,期间只能看到几个跑来跑去的人,似乎手里正拿着什么。
“哎哟!”忽然有人撞了蜻蜓一下,把她撞在地上。
“小心些!”蜻蜓无语地说。
这时候,应康刚好从帐篷里走出来,他伸手擒住撞到蜻蜓的人,盯着他看了会儿,撒了手说:“刘捕快也是你能撞的吗,不长眼的蠢材。”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那人连连道歉。
“应老大这么早把我叫过来,可是有新的线索?”蜻蜓看着他问。
应康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进帐篷,蜻蜓就追在他身后跟着进去了。
“这是昨晚发现的。”应康丢了个香囊给蜻蜓,蜻蜓接过来一闻,跟花仄身上的味道很像。
“在哪里发现的?”
“关押孩子的山洞附近。”
蜻蜓拿着香囊看了又看,这香囊有些破损,还有几处陈旧的污渍在上面,看起来是用挺久的了。
“看起来是贴身用了些年头了,应该是别人送的,亦或对所用之人有某种特殊的含义。”想了会儿,蜻蜓补充道:“她应该会回来找的。”
“你就这么肯定?”应康问。
“你看上面的破损程度,这几个地方还有陈旧的污渍残留,如果不重要,一个香囊而已,重新绣就好了。”
应康赞同的点点头,从蜻蜓手里拿回香囊,坐回茶几旁,对蜻蜓做了个“请”的手势。
蜻蜓也不扭捏,大方的坐了过去。
她知道应康在故意试探自己,包括今早这样的大雾,也是故意命人把她叫过来等着的。就是想看看她的同伙会不会趁视线不佳的时候给她传递消息,还有香囊也是故意给她看的,就是要看看她的能力,是不是真心想要合作。
“应老大下一步打算往哪里搜?”蜻蜓问。
应康抬头看着她,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回答,又像是在考虑能不能跟她合作。
等了会儿,应康拿出一张村子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说:“这里有个断崖,香囊是我的手下在此处捡到的。”
蜻蜓立刻明了,恐怕不止断崖这么简单,其陡峭程度不是轻易可以攀缘的。
“应老大怀疑她们躲在这里?”蜻蜓问。
“我需要你下到崖底,把人找出来。”应康道。
蜻蜓盯着那张地图,许久才说:“可以。”
——
近日除了云奉未婚妻举止粗鲁,充满乡野气,配不上他一事。聊的欢的还有一件事,云奉私下调查了丹雪楼。
云奉的官职不高,可他的地位在盛隆却是排得上号的,能让他亲自调查的案子不多,早几年有件震惊大江南北的血案,就近两年有桩高官贪污腐败的案子,也是震碎了很多人的认知。
所以云奉私下调查丹雪楼,一听就觉得这丹雪楼不简单,背后有大案。这么一穿,丹雪楼每每满客,就连晚上都预定满了。
来的人里,不乏官员名士,还有很多商人。这些人里,有的纯粹想过来凑个热闹,看看这丹雪楼到底背了什么案子,有的是平日里跟丹雪楼有利益往来的人,他们担心自己在丹雪楼的事被抖出来。
一连三天,每天都满客,附近还经常有爱八卦的人蹲守,就想吃个现成的瓜。面对这样的生意,本来是件再高兴不过的事,可老板每每看到附近转悠的人,就愁上眉梢,苦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你猜这会儿老板在干嘛?”柳洛坐在对面的茶馆二楼,透过窗户看着丹雪楼。
“兴许高兴着呢,每天都高朋满座。”云奉坏笑道。
“不得不说,这招数可真是损到家了。”
“这可是你想出来的。”云奉提醒他。
柳洛立马改了语气,咋舌道:“这样聪明的招数,也只有小爷这般聪慧之人才能想出来。”
云奉又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关注度高了以后,暗地里的生意,丹雪楼的老板一件都不敢做,毕竟每天这么多人,人多口杂,保不齐谁就把丹雪楼的事说出去了。
殷商可是明令禁止聚众赌博的,其他地方还好,地方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好了关系,开个赌坊也没什么,盛隆在天子的眼皮底下,一旦抖露出来,所有牵扯其中的人都得死。
“熬了三天,他们的生意应该赔了不少。”云奉笑吟吟地说。
“我的人已经盯好了,一旦他们有动静……”柳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茶。
有些事情,一旦摆到明面上,保护伞就会见光死。这么多老百姓盯着,当今圣上又是个糊弄不得的明君,那些平日里私相授受的官员一个个都明哲保身,谁也不想露脸来替丹雪楼说话。
没有当官的同他们狼狈为奸,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我的人来报,说这几天生意好,丹雪楼的老板跟外面的菜农订了很多菜蔬。”柳洛说。
“菜蔬……”云奉同柳洛的目光碰在一起,两人都有同样的猜测。
“盯好。”云奉说。
——
正午时分,天上的太阳正火辣。蜻蜓站在应康所说的断崖边,低头往下看,只见下面深不见底,即便是正午,下面的雾气也不散。
光照不散……
多半是障气。
蜻蜓想起了那张地图上标的,这下面是一片沼泽地,兽类容易陷在里面困死其中,久而久之,就出现障气了。
“应老大,你们下去过没有?”蜻蜓问。
“下去过,崖底有毒蛇盘踞,我们没走多远就原路返回了。”应康也不瞒她。
蜻蜓点点头,走过去将绳子拴在腰上就向下攀岩。
沿途,她看到峭壁上有不少划痕,这些划痕新旧不一,老的应该是一个月前留的,新的也没几天。
从这些她能猜出来,应康笃定花厌城的人在下面,所以来来回回放了很多批人下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香囊并不是偶然捡到的,多半是他们追着几个花厌城的人到了这里,那几人在众目睽睽下跳了崖。
落地后,蜻蜓解开绳子不久,上面的绳子就被人割断落了下来。
蜻蜓看着躺在地上的绳子,不禁摇头。他们这是要让她好好找,还是要让她死在下面。
抛下绳子,蜻蜓在地面上看到了雄黄粉以及很多蛇的残尸,地上有很多血,却没看到尸体,有些不正常。
根据这里厮打所造成的破坏程度来看,应该是有人死了的。她不认为应康有多人道,会把死了的兄弟埋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附近有猛兽出没,把那些尸体吃了。
正在蜻蜓思考应该从哪里着手的时候,天上落下来两个身影,正是凤絮和花仄。
“你们怎么下来了?”蜻蜓疑惑地盯着她二人。
“他们走了,我跟花仄姐姐就借了绳子下来了。”凤絮解释道。
“兴许他等的就是你们下来陪我呢。”蜻蜓撇嘴道。
“那个香囊,是花语及笄之年我送她的礼物,当时我们都还只是奴婢,没有月俸,更别说有什么及笄的典礼了。花语是个苦命的出身,我为了让她开心些,找了些布料和香料来缝制了那个香囊。”花仄说着,脸上满是哀伤。
“应康能派人持续不断地下来,说明她们没死。”蜻蜓拍着花仄地肩膀说。
“真的吗?”花仄问她。
蜻蜓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猛兽能吃了那些杀手的尸体,怎么就不能吃了花语等人的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人还活着。”凤絮也说道。
“为何这里这么多的血,却不见尸体?”花仄将目光下移到地面上。
蜻蜓没有搭话,而是飞身上树,观察了周围一圈,看到有个地方的障气不浓,指着那边说:“往那边走。”
花仄和凤絮不疑有他,听话的前进。
“我是在山里长大的,虽说比不上这里这样凶险,可总有东西是相同的。”蜻蜓一边走一边对二人说。
“姐姐,这下面好安静啊。”凤絮说。
“小一些的兽禽类在这里活不下去,自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有生机。”
此处的森林,树木不高,野草倒是旺盛,脚下的土地很是松软黏腻,散发着腐臭味,闻得久了,只觉得头疼恶心。
“我这里有甘草片,你们放在口中含着。能缓解身体的不适。”花仄划开自己的香囊,取出里面的甘草递给她们。
“你这香囊里装的原来是草药啊。”蜻蜓说。
“用毒嘛,常会有中招的时候,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说到这里,花仄愣住了,花语也有这样的喜欢,只要路选的对,她活下去的几率还是大的。
“花仄姐姐,你发什么愣呢,快跟上啊,姐姐说咱们得在天黑前找到一片空地休息。”凤絮拉了拉花仄的衣服。
“来了。”花仄回过神,赶紧跟上。
在她们看不见的草丛里,一双双凶狠的兽目正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只待夜晚,便冲出来猎食。
“快一些,这里太安静了,说不定有什么猛兽呢。”蜻蜓催促两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