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雇毛驴

每天早上起床都要看一遍富翁排行榜，如果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我就去上班。

“那个什么主任！”总裁不淡定了，脸有愠怒，“能不能先听听你们班长的意见？”

快50的人了，保养极好，看着40出头。涵养也不错。

“是是是，好好好。”主任总算明白了，战战兢兢坐下来，手一晃，茶杯眼看要坠地。

坐在旁边的我，突然向左一侧，以扑点球的姿势快速倾斜，双手接住了茶杯。又晃了晃，稳稳坐下，轻轻将杯子放在主任桌上。

坐对面的吴总赞赏地点了点头，花经理目睹了全过程，悄悄冲我竖起了兰花指，还妩媚地一笑。

虽然自作孽不可活，但是主任已经够倒霉了，能帮一下就帮一下吧。不然破碎的茶杯，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总裁的勃然大怒？没听说吗？总裁，总裁，总在裁人；老板，老板，老板着脸。

“总裁您好”，吴总站起来说：“先请刘经理讲吧。哦，您可能还不认识，他是新来的，大约1个月吧。等大家讲完了，我再小结。”

总裁在，吴总不能说总结的。否则，总裁要讲话怎么办？不能让总裁说，刚才吴总已经总结了，鹅最后总总结吧。

唉，如果我的读者正好是在职场打拼的，哥们几十年的白领经验和教训，希望能碰巧给您帮个小忙，也不枉老哥哥起早贪黑地码字了！

“哈哈哈！”总裁锐利的目光扫了我一下，“那就洗耳恭听了！听说小刘经理是财务管理行家，所以我们的吴总和总公司的曾总监虚席以待，等了你快两个月啊，这算不算是三顾茅庐呢？”

总裁的普通话不太好，俺怎么听出“三雇毛驴”的意思了。据说，总裁曾经在全公司文艺汇演前讲话，坐在后辫（边）儿地舔（听，读tia）不舔得到？舔不到的，可以上前边儿来舔。

唉，毛驴就毛驴吧！反正这一路的艰难，鹅不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毛驴吗？

“好的。总裁，吴总，各位同事”，我把笔记本合上，站起来讲：“我就给大家汇报一下财务部的工作吧。”

见我不看笔记本，花经理和工程部（最先是生产部，后来是维修部，最后才是这个名字，因为洋气。）经理都急得和我猛打眼神。因为待会儿，她们的汇报也有数据。要是我的数据出了差错，那就不是可口，而是可乐了！

前任财务经理由于没有和其他部门核实数据，就照着笔记本念，因此出了差错，被总裁在第一季度生产分析会上当场拿下。

我自信地一笑，“我接手时间不长，但是学到了不少。”

第一次参加会议，一定要谦虚。哪怕你加入的那家公司财务一片混乱，哪怕是老板的亲戚——一个小出纳做的帐。

我不是看不起出纳啊！随着时代的发展，会计准则和税法要求会计越来越专业，财务行业风险也越来越大（偷漏税会承担刑事责任）！

老大哥奉劝那些没有职称、又没有专业学习过的朋友悠着点，就算您亲戚是葫芦丝排行榜的首富，您也举贤要避亲！否则到头来，您亲戚大义灭亲还算好的，最怕他和您一起去某个地方写回忆录，那就麻烦了不是？

因此，初涉瑰宝地，我总是挑灯夜战，掘地三尺，找到新公司财务管理方面闪闪发光的东东，大肆表扬几番（一次还不够）。再诚恳地指出，如果能克服其中几个小小的问题，那就perfect（完美）了。

这让我想起了20世纪初物理学上空的两朵乌云——迈克耳孙-莫雷实验和黑体辐射理论。

1900年前后，物理学发展到相当完美的程度。当时的人们都相信，上帝造物的奥秘被他们所完全掌握了，再没有遗漏的地方。

而正是这两朵乌云，成了摧毁物理大厦的急先锋，经典物理学大厦被瞬间颠覆，物理学由此进入华丽的量子时代。

哲学家说：任何事物都不是终极形式，可以无限区分下去；宇宙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光速肯定不是速度的极限。

我决定用会计的智慧弱弱地发个瘪言，专业大咖不喜勿喷！您要臭骂，找哥们初中同学晨风，据说他已在国外某个国家的数学实验室了（不能透露，省得某些国家疑神疑鬼）。

他也参与了讨论，在c国天府的月城，琼海边的山顶上，夏季的晚风凉爽地吹出了哥们的胡说。

我们的宇宙，既不是绝对的，也不是相对的；表面上连续的物质（比如道路），实际上是对不连续的最小量子“道子”（刘大军首先命名，专利证书还没发呢，感兴趣的读者还可以改名）的不断超越和相互纠缠，在瞬间实现的。

没有时间概念了，只能说超长或无限短。因为在“道子”的世界，时间和空间没有任何意义。大军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时间，瑞士人制造了钟表，也就有了时间。

道子间的相互纠缠，构成了我们这个广袤无边的宇宙。因为质量的原因，我们能看到不同的速度，能感觉到不同的能量，在极短的时间和极高的速度下，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我们看到了“连续”。

道子的质量比你能想象的还要小（质量与速度成反比，质量无限接近于0，速度趋于无穷大），因此，相互间感应或纠缠的速度极快（每个道子至少有一个同源的道子对应）。

就像你的意识（道子构成的），瞬间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怎么才能找到“道子”呢？

别问我，哥们就是一个小会计。

扯远了。其实就像这两朵乌云摧毁了经典物理学一样，哥们口中几个小小的问题，也会让一个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庞大的商业帝国一夜间坍塌。

进入正文。

“哦？”总裁睿智的眼神一闪，“说说看！”

“首先”，我喝了一口茶（会议严禁抽烟，所以我以后主持的会议不管多么重大，绝不超过半小时，因为烟瘾会来的），“我要说说得国人的严谨。”

在管理银行工作时，曾被抽到春城，那个四季如春，鲜花盛开的安逸城市稽核专业银行的业务。碰巧赶上总行和得国大重集团要在春城召开“汽车消费金融研讨会”。

杨子江的高中同学，那个后来是处长的朋友（那时是俺的大领导），和得国驻c国总代表奉命考察春城的五星级酒店。

由于开了两间顶级套房，哥们也算提前步入商务精英行列，连续好几天下榻在最舒适、最豪华的卧室。这培养了我后来荣辱不惊，繁华和简陋无味的气质。

当我提出春城十多家五星级酒店，是不是可以忽略几家就写出报告？

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总代表，先是很惊讶地看了我一下，又宽容地笑了笑（和外国人打交道多了，我们也能学到一些好的品质，但千万别因此瞧不起国人）说：不行！

因为得国人认真是出了名的。在会议召开前半个月，还会有一个得国小组飞来。

他们会根据初审组的报告，对每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软件和硬件，环境与餐饮，服务及交通做出结论性的意见，并最终确定选哪一家。

如果发现总代表没有走完所有酒店就瞎写一通，对不起，请您去一下财务部（结算。恭喜你！你被解雇了）。

“在我走过的国营或是民营企业里，甚至外资企业里，都没有发现这么完整而详细的预算、标准作业流程以及与其配套的物料和人工工时定额。”我真心敬佩道：

“那维修检测的工序流程，财务预算就有几千行，大到标准件，小到一颗螺丝，甚至配几个螺帽，都有清楚的反映。这还不算完，在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明细里，也不厌其烦地罗列出几百行，连客户接待的一次性茶杯每天耗用多少都有详细的记录。”

“哈哈，那你认为好不好呢？”总裁问。

“好，也不好！”

“此话怎讲？”

“在生产过程中，我们的确应该严格控制，而且得国人做得还不够，或者说是我们没有引进他们先进的ERp系统。”

想想粗放的坚国企业都有了能准确区分不同工序间传递的零配件及半成品的数量、损耗和责任人的设备，相信这个编码和光电记录仪，难不倒技术更加先进精密的得国人。

“详细说说看”，总裁难得听到不同意见，兴趣来了。

吴总在对面有些如坐针毡，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咳着卫生嗽。

“因为在足够大的企业里，特别是那些跨国公司，必须将成本控制到最小单位，比如螺丝或是螺帽。每一天，全球各地的企业要消耗几千万甚至上亿个小零件。每个单位价值可能都不满元，但是一旦损耗或浪费，那就是可怕的天文数字。”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几天后公司高层的大地震才让我后悔不已，早知道有些人背后的猫儿腻，也许我说话和评价婉转一点就好了，唉，又让几个同事失业了！

“因此，我在的那家坚果合资工厂里，每个车间、每道工序、每个人都有编号，所有出库的物料和设备都有责任人，只有下一道工序的工友扫码后，上一道工序的人才能解除责任。”

看来艰苦的环境也能锻炼人啊，来东海头几年的辛苦，对形成我财务管理的完整思路帮助大大滴！

“这有什么好处呢？除了节约和控制成本。”

“主要的好处是：可以很公平地分清责任，谁造成了损耗，是要在工资里扣除的。”

“那么得国人做得不好的呢？”

“不好的是：销售费用和管理费用管得过细，对一些低值易耗品，我们可以分部门领用，月末盘点各部门的余额，以存计耗。再辅以客户登记表等明细，就不用每天记录和盘点了。如果推行全面预算管理，对节约的费用或成本，还可以给予员工10%-20%的奖励，那就更完美了。”

全面预算管理，是我一直想试验和主持的还算挑战性的工作。

真没想到几年以后，我居然有了一个得国亲戚，还是亲亲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