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学武（一）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常元春的长子、常曦的姑表哥哥文宏上京来了。

“这才一年多的工夫，京都怎么全变样儿了？叫我这通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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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没见，他的个子更高了，晒得也更黑了，一口白牙显得格外耀眼。

常曦闻讯赶来，先是细问了一番姑母的近况，又说了几句闲话，目光就开始朝他身后乱瞟。

“你瞧什么呢？”文宏伸着扇子般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你要找的人，我这次没有带过来······”

常曦却马上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这么说来，你已经给我找到合适的武艺师傅了？”

“你急什么？”文宏故意跟她卖关子，咧嘴笑道：“待我先回去洗个脸，换身衣裳，吃顿饱饭，再跟你细细说来！”说着大剌剌地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常曦气结。

好容易挨到晚上，见过常子卫夫妇，众人吃了饭出来，常曦又扯住文宏问他：“现下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文宏笑道：“我替你寻寻觅觅了大半年，也不知费了多少精神，才终于请到了一位合适你的教习师傅，说吧！你打算拿什么谢我？”

常曦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两手一摊。那意思是没见到人之前，一切免谈。

“你这丫头，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文宏一边大摇其头，一边细细跟她解释：“这位师傅可不一般，她原籍在沧州，是武学世家出身，武艺在女子里也算难得的了，这次她没跟我一起上京，而是先回了沧州老家看她的子侄，你得再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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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宏摸着脑袋道：“而且，我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人家可没答应说一定会教你的！还得看看你这人怎么样，合不合她的眼缘······”

常曦大喜过望。

女子习武本就罕见，她早就知道此事十分难办，虽然之前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逼着文宏去找人，其实内心是不敢抱太大希望的。

没想到文宏看着粗枝大叶的，办事倒十分利索。

“多谢宏表哥！”常曦笑得眉眼弯弯。

“少来这些虚的！我明天就要去武馆报道了，我师父说了，以后我要常住在那边，你快让人多多的给我备些细点心，去了武馆就只有粗窝头和干面饼了，我可吃不惯！”

“别人都吃得，你怎么就吃不得？哪儿就这么娇贵了？你初来乍到的，我劝你还是随大流的好，小心被师父发现了，说你吃不得苦，把你撵回家去！”常曦一句接一句道。

文宏用一双大眼瞪着她：“你怎么跟我娘一样唠叨？”

这说的是什么话！

常曦气得扭头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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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文宏在后面喊道：“没有吃的，鞋子总要给两双吧，要百纳底的，结实好穿，还便宜！”

常曦理也不理。

第二天，几双崭新的黑布百纳底乾鞋出现在了文宏面前。

“不错不错！”他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抄起包袱，出府往武馆去了。

师傅到底什么时候才来，也不说给个准信·····

常曦一边腹诽着，一边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结果没过几天，文宏就从武馆里回来了。

“终于放假了！快拿好酒好饭来，菜要狮子头、炸排骨、熏鸡腿······再来一大碗汤！”他一回来就开始点菜。

常曦听了哭笑不得，忙让厨房照着做给他吃。

狮子头咸香入味、分量十足；香酥鸭外脆里嫩，酥而不油；芽菜汤色泽鲜亮，入口回甘······各种热汤热菜的风味交织着，让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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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宏就好像很久没吃到肉了一样，在常曦等人惊讶的目光下，风卷残云地把所有饭菜一扫而光，吃完了把脸一擦，就对常曦道：“咱们走！”

常曦一怔：“走哪儿去？”

“带你去见师傅啊！”文宏的眼睛又瞪得溜圆。

“现在？”常曦满头大汗。

难道不是应该先把人请进府里来见见她父亲，再摆一桌宴席洗尘，最后才是叫她出来拜见的吗？

像这样突然就去了，会不会显得太过失礼？

她有些犹豫。

一旁的文宏见她站在原地没动，又摇着头道：“人家已经在客栈里等着了，你现在才说不去可不好。”

明明是你安排得不好才对！

常曦已经没有心思和他计较了，只得忙忙地回屋换了件衣裳，又跟孙氏打了声招呼，稀里糊涂地跟着文宏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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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往城西行去，路上七拐八拐的，两侧的景物也越来越荒凉。

“到底在哪啊？这都快到京郊了。”常曦忍不住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

“别这么着急，就快到了！”文宏又是大手一摆。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客栈门前。只见周围地空人稀，与城中心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

怎么挑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住？常曦心里有些犯嘀咕。

文宏并不知道常曦在想些什么，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常曦见状忙紧赶慢赶地跟了上来。

小客栈的楼梯又旧又窄，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常曦在半夏的小心搀扶下慢慢走上来，一直拐到最里头的一间客房门口停住。

就在这里了吗？

莫名的，常曦有些紧张。

两世为人，她只在深宅大院里“指点江山”过，还从来没有跟真正的江湖中人打过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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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要行哪种礼节才合适呢？要是师父不愿意收下她，自己该如何劝说？

各种纷乱的念头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

谁知，还没等他们敲门，就听见“吱呀”的一声，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一张宜喜宜嗔的少女面庞从门缝里半探出来。

“你怎么才来？”那少女满脸的不耐烦，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门全部打开，又侧身让他们进去。

是师傅身边服侍的小丫鬟吗？脾气可真不小······不知道师父本人好不好相处？

常曦不动声色地跟着进了屋。

这间客房很小，摆了桌椅床、衣柜和盆架后，就只剩下一条窄小的过道可以出入，现在他们三人一挤进来，顿时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了。

常曦却顾不上管这些了，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这屋里除了他们四个以外，根本就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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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怎么回事？

常曦连忙用眼神询问着文宏。

还没等文宏说什么，那少女倒先开口了：“你们俩，是哪个要拜我为师？”

什么？

看着眼前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杨柳细腰，眉目如画的少女，常曦惊讶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少女见她们都不说话，就细细打量了打量她二人的穿着，目光最后停留在常曦的脸上：“你今年多大了？”

常曦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她一边在心里把文宏骂了几百遍，一边面带笑容，尽可能礼貌地答道：“有劳前辈垂询，我姓常，单名一个曦字，今年十一岁了。”

那少女坐在屋里唯一的凳子上，上上下下地看着常曦，然后骤然起身，伸手把常曦的裙子往上一拉。

“你！”半夏气得脸色煞白，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被常曦抬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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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本来离她们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可刚才从起身到出手的动作却快如闪电，让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这样的身手，可比她前世见过的那些侍卫和护院强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