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前途未卜
常曦想了想,问道:“五哥刚才说,事发后很快就有官府的人出现,不知这很快是多久?官差到了现场后,有没有拿着官府的文书?是先去见过了周家的人,还是直接闯门搜查?”
常晖马上道:“从有人告发,到官差出现,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听说当时场面乱哄哄的,还有护院在争执中受了伤,想来官差是直接硬闯进去的。”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文书了!
难怪周家的护院们不肯放行。
常子卫的眼中就闪过一丝锐利。
“也许······周家是得罪了当地的什么势力。”常曦想了想,斟酌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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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晖皱眉道:“周家可是开封城数一数二的人家,怎么会······”话未说完,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
开封四大家,除了周家,还有梅家、肖家和熊家。
难道是他们?
常子卫沉声问道:“你这次过去,没有见到周家侄子,是不是?”他说的周家侄子,就是指周知洵。
“是的!”常晖的面色有些奇怪,连忙道:“虽然没有见到面,可看守监狱的衙差和狱卒听说我是映江的朋友,都对我十分客气,还说映江在里面不会受什么罪,他们自然会好好照顾的。问他们什么,他们也都非常配合,知无不言。我给了他们八百两银子,让他们千万好生照看。”
常子卫点头,道:“这件事,周家十有八九是被人嫁祸,只怕还要从其他三家入手去查。”
常晖很快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只有这样,官府的反常行为才能说得通。
多半是其他三家有着什么背景,地方官也得罪不起,可又怕贸然下令盘查,将来周家若是还有翻身之机,会对他打击报复,既然两边都不能惹,索性躲起来做了缩头乌龟,只让手下人出面。
另一边,他又放任自己过去打听情况,想借自己的口将这事传达给周家,卖周家一个人情,同时也可以祸水东引,让周家只顾追查幕后黑手,放松对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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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这个地方官的打算,可常晖还是只能按着他所想的,把得来的消息告诉周家,否则周家的处境只会更加被动。m
这算不算是阳谋呢?
常晖只能苦笑。
常子卫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周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你去开封的事,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正好给他们一个提醒,可以从你查的方向追查,尽快找出幕后黑手。我们能想到的事,周家就算一时当局者迷,也一定很快会发现。这件案子,圣上一定会亲自过问。我们在开封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儿子明白。”常晖默然了片刻,才道:“周家人押解进京后,我会想办法,再见他们一面!”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常子卫的脸色严肃的可怕。
常晖毅然地点了点头。
常子卫只能叹息。
“还有······”常子卫迟疑了片刻,才道:“你也别怪你大哥和四哥他们,他们各自都有事,况且对开封的情形也不熟悉,就算是去了,也帮不上忙······”
常曦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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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次去开封,大房一家根本没有人出面?
大伯父和周世伯可是十几年的莫逆之交,比他们三房还要近得多了。
虽说是为了家族安危,可像这样一出了事就唯恐避之不及,连一点东西都不肯带过去······常曦还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常晖也垂下了眼睑,半晌没有说话。
常子卫看着就暗暗叹了口气。
那些利害关系,大哥未必就看不出来,可能还是对儿子们关心则乱吧。
晖儿的性情刚直,这件事虽然嘴上不说,只怕日后会成为他们兄弟间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常子卫只好转头对常曦道:“你有空就多去你大伯父家走一走,陪你大伯母和嫂子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是想让自己去做和事佬,缓和两房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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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含糊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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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年还是要过的。
常家二老爷常子坤携着家眷来了京都,三兄弟齐聚,自然别有一番契阔。
看着满天绚烂的烟火,常曦心头却总是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到了这时候她才终于明白,周知洵何以为会变成前世那样一个狂悖怪戾的样子,只怕与他家中的巨变脱不了干系。
事情真的会像父亲和五哥以为的那样,可以痛快地一查到底,还周家一个清白么?
周家人已经被押进京了,父亲费尽了心机,才想办法见到了周知洵父亲一面,问他还需要做些什么,他只说无妨,让周家子侄安心在家等着就是了。
可如今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到处都静悄悄的,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到······
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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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她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家宴上依旧热闹,远处的大太太正和孙氏泾渭分明地坐着,不咸不淡地说着些废话;一旁的常晗跟常映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常晴则和二爷家的两个闺女玩得热火朝天。
看见常曦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常晴觉得是自己撇下了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过来拉她的手:“琼姐儿扎了一束绢花,可好看了,六姐快来看看!”
常曦哪里有那个心思?她勉强朝常晴笑了笑:“你们去玩吧。”
“六姐,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常晴仔细打量着她,又道:“是不是冷着了?不如到暖阁里去,和八妹作伴吧。”
“你说什么?”常曦猛地一惊,拉住常晴急声问道。
常晴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就急起来:“六姐,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
常曦并没有听到常晴后面说的话,此时她的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
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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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
在一大堆纷乱打结,难以拆解的线团中,好像有一个细细的线头被她隐约地看见了。
“你说的对!”她连忙道:“我想回屋去待一会儿,你帮我跟大太太和太太说一声吧。”
她害怕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不敢再耽搁,急忙进了屋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前世,太子青年早逝,圣上也没有再立太子,直至几年后圣上驾崩,遵循他留下的遗诏,朝臣们拥护八皇子继位。
而八皇子继位后,很快就越级提拔了周知洵为礼部侍郎,不到一年的时间,又下旨升他进了内阁,周知洵很快就权倾朝野。
这太不寻常了。
像这样连番的破格升任,朝中官员反对的声音绝不会小,八皇子为什么不惜顶着这样的压力,也要重用周知洵呢?难道就因为他有才华?
朝中可从来不缺有才华的人!
除非······八皇子的继位,周知洵出了大力,而且,他还有什么把柄捏在八皇子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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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最放心!
她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周家的获罪,竟会与宫中的皇子们有关?
皇子们虽然年轻,可和他们亲近的大臣们呢?
那些人难道没有各自的心思?会不会因此而假借宫中的名义,做出什么事来?
常曦的冷汗涔涔而下。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常家会不会有事?
屋子里烧着地龙,常曦只觉得十分闷热,索性独自走到窗前,在冷风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这时,半夏进屋给常曦送热茶,发现她不在暖阁里,急忙拿着斗篷到处去找,结果就看见直穿着小袄,立在那里的常曦。
“小姐,您怎么站在风口里?快披上披风!”她把斗篷一抖,就要给常曦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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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却制止了她,厉声道:“快去把五哥给我找来!”
那种严肃的神态,是半夏从来不曾见过的。
她吓得怔了片刻,才答应了一声,急急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