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不分轻重
“是啊！”常曦故意笑道：“我那文表哥粗枝大叶的，哪像你二哥三哥，心思沉稳细致，待人也是斯斯文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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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何姝微微一歪头，脑中回想起了当日跟文宏擦身而过的情形。
“不会啊。”她笑得十分柔和恬静：“文表哥待人也是极有礼的。”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文宏乍见了她，就立刻避开目光，不去看她的样子。
从前江家表哥上门做客的时候，当着人也是低眉敛目，眼神都不肯乱瞟一下的，可私下里却哄着自己跟他私相授受······
她至今想来都还是后怕！
文家大表哥可比江表哥强得太多太多了！
这么想着，她的表情更柔和了。
常曦见她如此，心里也算是有底了，于是笑眯眯地又跟她说起旁的事来，免得她疑心。
时间飞快地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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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姝前脚告辞回去，何沐阳后脚就回来了。
看见桌上搁着的纸笔，何沐阳笑了起来：“你的耳报神倒是灵通！没等我说，你就先知道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常曦笑道：“已经让杜林送出去了，信上提了提文表哥的婚事，问姑母是否有意给他说亲，另外只略提了一句姝儿，文家若是有心，自然会回信来细问。走的是六百里加急，算着路程，有四五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安排得十分妥帖。
何沐阳含笑点了点头。
次日就是十五，九皇子妃早就派了内监来，专请老太君和邹氏进宫叙话，于是当日一清早，两人俱按品大妆，由萧合环陪着进宫去了。
常曦闲来无事，便在屋里领着何姝和玉露、琳儿等丫鬟串茉莉花。
洁白馥郁的花朵十分饱满，像一颗颗白珍珠似的，满室里都散发着清雅宜人的天然花香，引得往来的小丫鬟们纷纷跑过来看。
何姝便让珠儿将已经做好的手串分给了众人：“带着玩儿吧。”
一时间，整个伯府上下，到处都飘荡着茉莉花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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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的心思最巧，不像别人那样，把花串戴在手腕上，而是用两支小小的细银簪子固定在螺髻上，远远看去，倒像是戴了珠箍儿似的。
何姝看着，就笑弯了眉眼，拉着骊珠说起各样花朵怎么簪才好看，屋里的气氛热闹极了。
听着她们笑语如珠，常曦也非常的高兴。
她惬意望着女孩子们花朵般的面孔，只觉得这样温馨快活的日子，真是怎么也过不够！仟千仦哾
吃过午饭，何姝照例回屋歇中觉了。
常曦热得不想睡，便倚在炕边，支肘笑看着窗外的小丫头们踢毽子。
玉露给常曦端了一碗酸梅汤来。
“奶奶。”她压低了声音道：“领翠轩那边有动静，听说大奶奶动了气，跟司管杯碟茶器的管事妈妈给骂了。”
“哦？”常曦接过酸梅汤喝了两口，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玉露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笑意：“为的是几样日常摆设的物件。有一对钧窑的蓝釉芙蓉赏瓶，还有一架泥金牡丹花的小桌屏，原本都是公中的，那管事的蔡妈妈跟大奶奶屋里的老妈妈做交割，发现少了这几件，老妈妈便说是不小心打坏了，早已经回报过，勾了帐的，可蔡妈妈却说并不曾勾过账，也没见过打坏的东西碎片，跟那老妈妈在花厅中吵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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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闻言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蔡妈妈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像这样的事，本来就难保干净，以大奶奶的性子，能占便宜的地方，肯定是不会放过一分一厘的，老太君和太太的心里也都有数，只不过是想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要不然，也不会专挑着进宫这天，让蔡妈妈去核对东西了。
一旁的骊珠感叹道：“这位蔡妈妈倒是个实心办事的人。”
玉露却不以为然：“要真是实心用事，就不会等这个时候才出来说话了！”
当初大奶奶当家时，这些收管东西的事都是大奶奶管着，哪个季度不上报好几件折损？怎么那时候不见蔡妈妈吱一声呢？
还不是眼看着大爷要分出去了，以后各家门另家户的，谁也管不着谁，这才敢挺直了腰杆，跑出来“铁面无私”了。
常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后来怎样了？”
玉露忙道：“后来大奶奶从青荣居回来，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又听见两个妈妈们在那里吵闹不休，便直接把自己屋里的妈妈给骂了一顿，说太太刚不在家一天，她就反了。这话虽说是冲着自己的妈妈说的，可谁都听得出来，分明就是指桑骂槐，挤兑蔡妈妈呢！蔡妈妈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撂下一句‘我回太太去！’，拔脚就走了，如今这事儿已经在管事媳妇们里传开了，如今，大家都等着看晚上老太君和太太回来，会如何处置呢。”
还能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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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太君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事儿既然已经闹到明面上，大奶奶就必须给出一个像样儿的交代才行，不然，大房明目张胆的昧下了公中的东西，家里怎么跟其他几个房头交代？又怎么堵得住底下管事仆妇们的嘴？
常曦不禁笑了起来。
果然，就算自己不去给何鸿阳两口子使绊子，他们自己也能折腾出些事来，叫人看了笑话去！
念头至此，她又想起另一桩事来。
“大奶奶这个时候去青荣居做什么？”
玉露显然早就把前因后果都打听清楚了，才来回的话，于是立刻道：“是去给恒哥儿送吃食的，一进门就看见恒哥儿领着那几个常跟着他的小厮们，正在院子里和泥，要捏泥人儿呢！大奶奶当时就气得脸色紫涨，喝骂了领头的小厮一顿，那小厮不仅不认错，反说是老太君同意了的，大奶奶闻言就进了屋，也不知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出来后连眼圈儿都红了。”
原来为这个！
常曦全明白了。
老太君对恒哥儿的养法，就是任他在外头跑跑跳跳，风吹日晒的，认为这样教养出的男孩子才皮实强健。
这本也没什么错儿，恒哥儿过去老太君屋里还没多久，人就长高长壮了不少，不像以前，白瘦得像棵豆芽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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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放在大奶奶这个生母眼里，恐怕会认为是老太君照顾得不够精心，因此心里不痛快。
常曦不由得摇了摇头。
大奶奶这个人，眼界实在有限，既不能相夫，也不会教子，除了为人精明，有几分管家之才，对丈夫又极忠诚以外，实在也没什么旁的优点了。
哦，不对，还有一桩优点，就是常常被她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一双小脚！
要不是她数次在自己和萧合环面前显摆那双三寸金莲，恐怕萧合环也不会那么讨厌她吧······
常曦又想起了萧合环那美丽的面容上嘴角微抽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玉露和骊珠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这酸梅汤做得不错！”常曦笑着道：“明天让厨房再做些。”
骊珠捧着跟平时一样加了冰糖的酸梅汤，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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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翠轩交割东西的事，最终还是大奶奶拿出了打碎的瓷器碎片，补了勾账才算了事。
何鸿阳有没有跟大奶奶吵架，旁人不得而知。不过，那蔡妈妈倒是因此而一战成名，博了个“忠直”的名声，从此当差更添了几分硬气。
转眼又过了数日，分家的种种极其繁琐的流程总算是完了，何鸿阳两口子终于如愿以偿的搬去了清水巷的大宅子里。
听说沐姨娘在何栎辉面前哭了几次，掉了不少眼泪，可何栎辉竟像是转了性子，不仅不像从前那样对她百依百随，还把自己的铺盖重新又搬回了正房，对沐姨娘大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邹氏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悦之意。反倒是同在东跨院里住着的那几位姨娘，平时被沐姨娘事事压一头，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此时见她失了宠，没有一个不偷着乐的，人前人后，待她也不像从前那般客气了。
沐姨娘生怕何栎辉嫌她多事，也不敢跟姨娘们起争执，少不得忍气吞声，其苦万状。
老太君也不知是分家累着了，还是为大爷一家的态度而灰了心，他们前脚刚走，老太君后脚便关了青荣居的院门，连家里众人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只说要静心礼佛，至于那些家中琐事，全都不再过问了。
唯一惦记的还是何姝的婚事。
常曦的信已经送出去半个多月了，可冀州那边却连一丁点儿音讯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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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家里人也都看出了文家的态度并不热衷。
老太君虽然口里没有说什么，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老人家的心里很是失望。
常曦也觉得很不好受。
按理说，就算文家无意，大家毕竟还是亲戚，总该写封信来给个明确的表态才是，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难道是自己的话说得太委婉了，姑母没有看出来她的意思？
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写一封信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