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尘埃落定（一）
这门亲事不成，何沐阳心里也觉得非常遗憾。
不过他还是笑着安慰常曦：“还是算了。兴许文家还不想让他现在就成婚，兴许早已有了其他的安排，只当是两家没这个缘分吧！反正姝儿还小，再留一年也不晚。”
现在都挑不到合适的人家，再留一年，只怕会更艰难······
更何况，为了给姝儿选夫婿，邹氏前前后后已相看了不下十来家人，再这么挑下去，恐怕外人会觉得女家太过挑剔了，连带着对何姝的印象也变得不好。
不过，何沐阳说的也在理。
不管文家是出于什么考虑，态度已经明摆在那里了，自己再写信去催逼，也实在是不合适。
只能以后再慢慢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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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压下了心中的怅然，如今，也只能等着婆婆到那几处文官仕宦的家里做客，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何沐阳也知道她心绪不佳，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便主动提起另一件事来。
“你带来的那个范大有，我瞧着他还不错，准备拨他到杜安的手下做事。”
何沐阳手底下的这些人，有的是领着府里的差事，从公中领工钱，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人，这些人只当何沐阳的差事，月钱也都是从何沐阳的手里出。
范大有拨到杜安手下，以后就更会忠于何沐阳，他的月钱也会上涨一大截。
常曦自然很高兴。
只是这么一来，范大有以后就更忙了，这样一来，家里就更没了人照管。
常曦原本还想让采葑进府来做事，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她决定让采葑进府一趟，主仆俩见上一面，说说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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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鸿阳两口子搬走后，家里愈发空落了下来。
一向在老太君屋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恒哥儿也不消停了，整日哭闹着要找爹娘。
按说恒哥儿今年也不小了，起码也应该知道，自己是不能忤逆长辈的，可恒哥儿却只是一味撒泼撒痴，胡搅蛮缠，还以为只要哭闹了，就能事事都遂了自己的心意。
老太君当然不会惯着他。
不肯好好吃饭，那就别吃，反正素日的饮食极丰盛，净饿几顿也无妨！
她不仅不去哄劝恒哥儿吃东西，反而让林妈妈吩咐下去：“谁也不许私下给恒哥儿一块点心吃！谁要是不听，立刻痛打四十板子，撵出去！”
打人这事，历来是有讲究的。
要是主子只说打，那便是暗示底下的人，意思意思就是了，不必太用力；要是说重打，那便是实打实地打一顿，不可放水；要是主子说痛打，那就是下死手打的意思。
四十大板，真要痛打下去，人不死也成了残废了。
一时间，青荣居上下仆妇全都噤若寒蝉，恨不得看见恒哥儿都要绕道走，生怕受了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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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着，刚过了没两天功夫，恒哥儿就彻底蔫了下去。
老太君这才叫了他来，跟他细说道理：“你爹娘那里新搬家，正忙得脚不沾地，等以后安顿好了，自然会回来看你，你这样闹着要出去，连曾祖母的话也听不进，那就是不孝！任谁来了，都不可能纵着你。”
恒哥儿自然只能唯唯应是。
老太君见他长了教训，便也不再训斥他，而是把托九皇子妃弄来的两只稚鸡带给他瞧：“以后就让它们跟你的小狗作伴。”
恒哥儿见那稚鸡毛色鲜亮，十分漂亮，立刻就欢呼起来。
老太君看着暗暗摇头。
得赶紧找个先生来教他接着念书，再请人来教他些弓马骑射才行。再这么下去，难保不变成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放权，让大房自己教养孩子了······
念头至此，她忽然想到了常曦。
再过两三个月就该临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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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自己是继续甩手，任由他们自己教养孩子，还是插手管上一管呢？
她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去一趟逸养斋。”老太君沉声吩咐月容：“看看你二奶奶在干什么呢！”
月容应声去了。
此时，常曦的手里正拿着一封大红销金的拜帖。
是姑父姑母送过来的！
她忍不住喜形于色。
正巧月容过来，看见屋里一派欢欣的气氛，不由得一怔。
“老太君让我瞧瞧您，看您在做什么。”
常曦闻言就站了起来，笑道：“我跟你一道过去，正好也有事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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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接了拜帖，戴着玳瑁镜，从头至尾细细看了两遍。
“你是说，姑太太她们已经上了京都了？”
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是！”常曦笑意盈盈：“问您和老爷太太什么时候方便，他们再登门拜访。”
这下，饶是老太君向来沉稳，也忍不住笑容满面起来。
“姑老爷和姑太太都来了？如今在哪里落脚？”
“正在客栈里住着。”常曦笑回道：“我已经让帽儿胡同的人赶紧打扫房舍，接姑父姑母过去住几天呢。”
“何必又住到帽儿胡同去？”老太君立刻道：“领翠轩正好空着，是刚刚打扫干净的，再不然，西南角的栖霞苑也宽敞，让他们就搬过来住几日吧！”
听了老太君的话，姑母那恬淡的面庞又浮现在了常曦眼前。
只怕她未必愿意借住在别人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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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常曦还是笑道：“我这就派人去问问。”
她让在回事处当差的陪房李三领着人去了一趟。
李三回来得倒挺快，也带来了姑母的话：“姑老爷和姑太太已经在客栈安置好了，姑太太说，这趟来还有旁的事，就这么搬过来住，只怕有些不妥。让您也不必收拾帽儿胡同的宅子了，他们就在客栈里住几天，事情办完了随时就走，方便得很。”
“那怎么行？”常曦坚决不同意：“姑父的身子还没好全，还是去帽儿胡同住的好，一样随时都能走，你只管去给姑父姑母带话，老太君和太太那里，我去说。”
李三忙答应着又去了。
常曦转身就去回了老太君的话：“毕竟是为着姝儿的事来的，事情还没商议，若是直接就搬进来住，姑母担心会失了礼数，也是怕落人口实。还是在帽儿胡同住几天，就当是亲戚间走动，您看可好不好？”
这说得也有道理。
老太君拍了拍常曦的手：“你们考虑的更周到，就这么办吧！”
第三日一早，姑父姑母一齐登门给老太君请安。
何栎辉和邹氏、何沐阳和常曦、何沛阳和萧合环，还有何姝恒哥儿，一家子老幼全都过来一一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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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见文家没有贸然的把文宏也领来，觉得文家父母做事十分稳妥有分寸，心里更满意了几分。
“早该来给您请安的。”姑父文一博笑得恭谦而得体：“只因这次上京，也是为了料理犬子在学里的一些琐事，耽误了两天，还请您莫要见怪。”
连上京的理由也找好了。
老太君呵呵笑道：“姑老爷客气了，你们大老远的来一趟，没有远迎，已经是我们的疏忽了，哪里还说得上见怪的话呢？”
众人笑着互相引见了一番。
文一博给了恒哥儿一套白玉扇坠作为见面礼，姑母则给了何姝一串珊瑚手珠。
何姝笑盈盈地行礼谢过，身姿如嫩柳，粉面如梨花，目光澄澈如春水，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女子的温柔婉约。
姑母不禁眼前一亮。
早就听说何家二小姐虽是庶出，却是从小养在太太屋里的，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自家的宏儿是个大喇喇的性子，正该娶个温婉细致的女子，他有什么想不到的，他媳妇也可以补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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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点头。
何栎辉早就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打算，上次他也草草见过文宏一面，觉得倒也仪表堂堂，进退有礼，对于这门亲事，他心里是无可无不可的。
此时一见了文宏的父母，文一博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文太太也是仪态端方，一看就是个有涵养的，文家又是世代名家，比起自家更多了不少底蕴，便也觉得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了。
只是，以后对着这样文绉绉的亲家，也实在是无甚话说······
幸亏文家不住在京都，用不着三天两头跟他们打交道······
他暗暗想着，目光不自觉地向妻子的方向看去。
只见妻子正跟文太太说得有来有回的，看上去颇为投契。
“当初怎么就让大公子学了武呢？”邹氏问出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困惑。
姑母的回答很坦诚：“他从小身子弱些，他祖父怕他立不住，便做主找了名家师傅，敦促他跟着练武，为的是强身健体，谁知那孩子倒还有几分天资，又肯吃苦，越练就越得心应手，家里商量了一番，索性就让他专注这一件事。只是，我们家的情况，太太也是知道的，于军功上，实在给不了太大的臂助，说起来，还要多亏世子，带着他去军营里走了一遭，总算也得了个前程。”
原来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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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是文宏跟家里有什么不对付，文家这才支了他出去学武，好一心扶持他弟弟呢！
老太君又问起了文宏以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