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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灭顶灾

刚过晌午,吴娘子去了河边洗衣裳。

柱儿被大人留下,在屋里守着睡晌午觉的妹妹。

小丫头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后不哭不闹,一边咬手,一边两只小脚高高翘起,不时咿咿呀呀几声。

到底还是孩子,柱儿也是无聊,冲着小丫头扮起了鬼脸。

“你别吓她!”

吴娘子正好回来,瞧见儿子作怪,赶紧喝住。

也是自家丫头太娇气,一不小心就能被惹哭。柱儿虽喜欢妹妹,到底不知道轻重,好几回吓到了她。

教人没想到的是,小丫头不仅没闹,反而咯咯笑了出来。

卫湘君过来时,屋里两个孩子正对着脸傻乐。

“姑娘,我妹子果然病好了!”

柱儿开心地看向卫湘君。

吴娘子也在旁边喜极而泣。

要知道前几日她都灰心了,打算为女儿做小寿衣。谁想小丫头竟是好福气,这位跟着五爷私奔到卢村的湘姑娘竟是位妙手回春的大夫。

“嫂子放心。我说她好了,便是好了。”

卫湘君半开玩笑地道:“对了,日后衣裳少穿些,咱们不欺负孩子不会说话。回头我想法子,让人带些补气的药来。”

带药的事,自然是要交给徐启,

这人一早离开,也没说何时回来。

这段时间,他都是如此。

可每当卫湘君问及衡阳那边的消息,徐启总是说,他只回了军营,并不知别处的事。

“到底什么病啊?”

吴娘子又担心地问。

“就是热郁内积。若以后她还是哭闹不止,我赔嫂子二两银子。”

小丫头如此折腾,便是爹娘心疼太过,把她给捂坏了。孩子又成日窝在大人怀中,接不到地气。按医书上的说法,这是热郁在内,不得宣发。

方才卫湘君将小丫头放到地上,又领着她玩水,就是遵循火遇土则平,遇水则灭的道理。让孩子把躁气发散出来,好的自然就快了。

吴娘子赶紧摆手,“哪有让姑娘赔银子的。晌午我男人回来,还怨我不该麻烦了你。”

“柱儿他娘!”

“孩子爹回来了,姑娘先坐一时。”

吴娘子赶紧走了出去。

索性卫湘君坐在床榻边,和柱儿一块陪着小丫头玩了起来。

“只听你们喊‘小丫头’,她总该有个名儿吧?”

柱儿抓抓头,“小丫头便是她的名,外头都她叫吴大丫,咱们村里的女孩儿都这么叫的。”

真是敷衍啊!

卫湘君正在心中腹诽,外头吴娘子突然嚷起来,“谁让你答应他的?”

“方才在村口遇见,人家说了,那香灰是他提着脑袋帮咱们请来的。我们这会儿说不要了,有点对不住人家。我知你心疼那二两银子,回头我上山,多打几只狍子,总能挣出来。”

卫湘君听得真切,货郎这是在吴娘子那儿讨不着便宜,便去找了吴大哥。

“我没银子。”

听得出,吴娘子这是赌上了气。

吴大哥也光火了,“你就不能让我做个人?”

眼瞧着两口子要吵起来,卫湘君赶紧抱起小丫头,和柱儿一块走到了外头。

“爹,方才小丫头笑了!”

柱儿也是个机灵的,这会儿站到了他爹娘中间。

家里多了个外人,又当着孩子们的面,吴大哥到底压住了怒气,冲卫湘君抱拳,“湘姑娘,孩子他娘同我说了,多谢您救了我家闺女!”

“说不上救,本就是大人的小失误,倒让孩子难受了。”

“爹,我想念书。”

柱儿怯生生地道,显然是在帮他娘说话。

“我方才请了乔老三过来吃酒,至于那银子,我再跟他说说。”

吴大哥叹了口气,“我一辈子记着,若不是乔老三送来了安胎丸,咱们得不了这闺女……”

好一会后,吴娘子点了点头。

人家夫妻俩这都说好了,卫湘君虽觉二两银子送出去太亏心,也不好在边上置喙。

嘱咐吴娘子做几个小菜,吴大哥抱着女儿,带上儿子,到村西的小酒坊打酒去了。

卫湘君刚要回自己那边,忽地想起,有一件事还没问,“货郎常到村里来吗?”

这个被叫做乔老三的货郎,应当是最熟悉出村之路的人。

“咱们这儿路不好走,平常只有他肯过来。男人们用的锄头、竹耙;女人们的针头线脑、戴的珠串、用的胭脂,都是他从外头挑过来的。我男人感激他,便是我怀闺女时,亏他送来了正修堂的安胎丸。”

吴娘子也想通了,自家男人向来忠厚,只记人家的好。虽说当初那两颗安胎丸是用她一只玉镯子换的,可到底得了好结果。

就冲这个,她男人也不肯让人家吃亏。

卫湘君一愣,“……正修堂?”

“听说他们大夫厉害,还为宫里娘娘接生。那药是真好,我吃下便没了事。人家连匣子也做得精致,我到这会儿都没舍得丢。”

“匣子……能让我瞧瞧吗?”

卫湘君问道。

这一转眼,夕阳便要西下。

柱儿端来吃食的时候,卫湘君坐在自己屋里,还在瞧手中的锦匣。

窗外传来货郎的声音,“吴老哥,你每回都这般客气。”

卫湘君抬起了头。

刚才听说货郎曾弄来正修堂的安胎丸,卫湘君还琢磨,指不定是哪个小药铺仿的。可翻开锦匣的内衬,上头的确盖着正修堂的章。这是他们特意留的标记,就怕万一有人以次充好,坏他们的招牌。

这个货郎,人或许有些狡猾。可看着意思,东西倒也货真价实。

卫湘君忽地站了起来。

柱儿问道:“姑娘怎么了?”

卫湘君笑了,将柱儿送来的玉米馍馍掰了两半,分了一块给他,“快些吃,回头到你家串门子去!”

有些事,或许能跟这位打听。

货郎的确是个会做买卖的,这头跟吴大哥吃着酒,那头听说卫湘君想看看他的货,立马走到院子里,掀开了货担上的布。

卫湘君找了半天,摇了摇头。

“一早瞧见姑娘,我就猜,你不是咱们这卢村的吧?”

货郎打量着卫湘君。

“他是我娘子那头的亲戚,过来串几天门子。”

吴大哥忙跟出来。他得过叮嘱,湘姑娘的底细,不能随便由着人问。

货郎呵呵一笑,“姑娘一看便是眼光极好。我这儿有不少好货呢,你说要什么,我来拿。”

卫湘君摇头,“没有我想要的。”

货郎不服,“这位姑娘,有我乔老三在,您想要什么好东西,自能替你拿来!”

“有黄茯膏吗?”

卫湘君索性问道。

黄茯膏是补气之物,小丫头也能用上。

当然,卫湘君特意点名黄茯膏,有自己的用意。

“哎哟,姑娘要的确实是好东西。”

货郎眼睛眨了眨,“前头村子有一位财主,曾让我带过黄茯膏。你要多少,下回再来,我顺便帮你带几盅。”

“我要的是最好的,必须去衡阳买。”

“这样吧,姑娘给我十两银子,我专帮你跑一趟衡阳。”

“这么多?”

吴大哥从里头出来,拦道:“不可,她一个姑娘家,哪有这么多银子。”

“我没多赚。车马费都得我自己掏,那黄茯膏一百文一盅。姑娘真想要,先拿一两银子当定金。”

“我记得上回去正修堂,只要十文一盒。”

被戳穿了的货郎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姑娘,我挣的可是翻山越岭的辛苦钱。不过,若姑娘指定要正修堂的黄茯膏,只怕我还真没办法。”

“为何这么说?”

“你们不知。正修堂出了大事。他们往宫里送砒霜,害死了贵人。后头正修堂的东家被抓进牢里,居然勾结强人,半夜杀了几个巡城营的,越狱而逃,不知下落。如今那地儿已然被官府查没,日后衡阳城中,再无正修堂。”

货郎到底舍不得一笔大买卖,索性提议,“做黄茯膏的还有别家,若姑娘愿意,八两银子,我过几日就送来。”

卫湘君有些失神,半天没说话。

她是躲开了,可正修堂却受了灭顶之灾。

吴大哥在旁边解围,“乔三爷,咱们进去再喝一杯。”

货郎应了一声,又问卫湘君,“姑娘以为如何?”

长长吐了一口气,卫湘君从挂在身上的荷包里取了些碎银,“我只有三两银子,只要四盅黄茯膏,这买卖你不亏。要不要做,乔三爷随意!”

徐启临走之时,留下了银两,卫湘君以后还要用,不可能全让货郎赚了。

“成交!”

货郎痛快地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心下不免高兴,“姑娘便瞧好了!”

瞧了瞧灶房里正忙碌着的吴娘子,卫湘君又说了一句,“这买卖既是定下,那香灰就当送给我表姐了。人家好吃好喝的,想来乔三爷也重情重义。”

货郎眼睛闪了闪,故作爽快,“成,我与吴大哥交情这般好,本就没打算收他银子。”

正蹲在货担边上的柱儿听到这句,忙不迭跑去了灶房,自然是跟吴娘子报喜。

货郎心里高兴,走回屋里,“兄弟,干完这一杯,我便走了。下回过来,我带一壶好酒。”

“乔三爷,从这儿到衡阳有多远?”

卫湘君站在门口问。

“一天一夜。一般人得绕着山走,我们吃这行饭的,自然抄近道。”

卫湘君笑道:“三爷这般精明,又能吃得苦,当货郎也是屈了才。”

世上谁人不喜欢被捧,货郎乐得不行。

趁这机会,卫湘君貌似随意地问,“正修堂被抄了,倒不知里头人去了哪儿?”

货郎有问必答,“大多都放了。姑娘有没有听说过郑乔生?他可是正修堂撑门面的大夫。如今就他被下了大狱。听说是替他那杀人越狱的徒弟顶罪。我还找那位瞧过病,老先生对谁都和和气气,是位大好人……”

后面的话,卫湘君再没听见。此刻她整个人都僵住,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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