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朱门娇女 > 第142章 遗腹子

第142章 遗腹子

吏部衙门外,一位泪眼婆娑的妇人被连推带搡地赶了出来,若不是身边仆妇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人便要摔倒。

妇人也吓得不轻,才刚站稳,忙着抚住自己腹部。

“知道这是何处?还想赖着不走!”

一名衙差跨出门槛,气势汹汹地喝骂。

妇人哽咽着哀求,“官爷,我夫君绝不会做暗中通敌之事!就让妾身见一见这边的大人们,容我当面陈情!”

“笑话,大人们岂是你一个无知妇人想见就见?”

衙差嗤笑,吩咐左右,“关门!”

眼见两扇大门在面前轰然关上,妇人还不死心,又上去拍门,“我夫君是冤枉的,便是他有罪,你们也不能将人往死里折腾!”

“大奶奶,回去吧!”

仆妇从旁劝道:“大姑娘昨儿不是说,她去想办法。咱们先回去等着。”

萧夫人呜咽了一声,“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家,且……”

猛地想起仆妇是卫湘君她娘留下的人,萧夫人硬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卫湘君的确向萧夫人保证过,她爹不会有事。

可该出的事,还是出了。

方才萧夫人被领进吏部后院一间小屋,卫东恒在地上直挺挺躺着,身下连个草垫子都没有,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这不成心想要他的命吗!

“邱夫人呢?”

萧夫人忽地醒过了神。

她能进吏部见到卫东恒,并非卫湘君安排。

昨晚汉乡侯的侧室邱氏到了西府,说是来坐一坐,结果提及了不少陈年往事。有一些,竟是萧夫人从没有听过的。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卫东恒当年被外放,竟是因为自己女儿的告发。

邱氏离开之时,答应帮着寻可靠之人,让萧夫人见一见夫君。可人家又丢下一句,卫湘君为了她母亲的死,对卫东恒恨之入骨,便是如今面上父女和好,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如何想。

反正邱氏的意思便是……卫湘君不可信。

“我在这儿呢!”

邱氏从自己马车上下来,走到萧夫人面前,“大奶奶瞧见恒大爷了吧?”

这位不只说到做到,还特地陪着萧夫人过来。

萧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谢邱氏,却是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一直没敢同你说,今早我们侯爷听到一个消息……”

邱氏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萧夫人立时抓住邱氏腕子,差点打翻她捧着的手炉。

邱氏没跟萧夫人计较,还是一副欲言又止模样,抬头望向吏部府衙的大门,“主上已然下旨,查办与外国勾结的官员,且是……查一个,便要杀一个,绝不宽待!也是恒大爷太不小心,多少人都瞧见,他与齐国人眉来眼去。”

萧夫人面上血色尽失,松开了抓着邱氏的手。

“莫急,咱们都是卫家媳妇,我还能不帮你?”

邱氏上下瞧瞧萧夫人,暗自琢磨,是不是该到正题了?

“大奶奶,外头太冷,总要顾着您腹中的孩子。”

仆妇在边上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

“大奶奶这是几个月了呀?”

邱氏眼神一闪。

“快五个月了。”

仆妇都没看邱氏,扶着萧夫人道:“夫人,总归孩子要紧。大爷的事,不如听咱们大姑娘怎么说?”

这是还指望卫湘君?

邱氏心下不屑,转头望向她那辆马车。

马车里,有道目光穿出窗缝,直射到萧夫人的肚子上。

那目光忽地一转,落到了邱氏那儿。

“大奶奶慢些!”

邱氏轻笑,追着快要上车的萧夫人,“咱俩到车上说?”

吏部衙门外,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了许久,居然没有衙差过来驱赶。

这会儿邱氏总算从前面西府的马车里下来,隔着窗又叮嘱了几句,才上了后头的车。

有人抱着手炉,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邱氏上了车,人家眼也没睁开,只问,“你看她那肚子,真有四个多月?”

“姐姐不必介怀,反正生下也是遗腹子。”

邱氏坐下时,注意到了妇人近乎铁青的脸。

说来真好笑。

这蒋氏同卫东恒苟合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她居然还在吃干醋。不说蒋氏都再嫁了,就她这岁数,想生都生不出啊!

“我介怀什么?”

口中不承认,蒋氏却已恨得要死。

卫东恒也学会了两面三刀。一边故作要与她旧梦重温,一边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这样的男人,的确该死了!

蒋氏唇角露出一丝冷嘲,“有没有把话跟那女人讲明白?”

她突然很想瞧瞧,卫东恒若知道,正是这姓萧的送他上绝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那位大奶奶果然是乡下来的,几句话就被吓住了。我按姐姐说的告诉她,别以为徐启是西府乘龙快婿,便能保他们荣华富贵。主上不过是将徐启当成杀人刀,迟早会卸磨杀驴,只要她肯按咱们说的做,指证恒大爷勾结齐国人,乃是受徐启蛊惑,便能保恒大爷平安无事……”

蒋氏立马打断邱氏,“她算哪门子大奶奶?”

邱氏忙闭住了嘴。

从前都是蒋氏巴结她,如今这女人靠着一身媚术上位,反过来还得让她巴结。

如今卫东卿无职无权,急需找个靠山。邱氏便是嫌蒋氏肮脏,也得舔着脸好好侍候。

“她如何回应?”

邱氏一拍手,“您没瞧见,她那会儿就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用人劝便应下了。天黑之时,我就去取她的供状。”

蒋氏忽地说了句,“那孽种绝不许生出来!”

邱氏呵呵笑了笑。

卫东恒若是死了,怪不到别人身上,就怪他自己,非要招惹这蛇蝎毒妇。

三日后的重华殿内,卫东卿跪在地上,抹了一把老泪,“主上,东恒为人愚钝,没有半点主见,才会上了奸人的当,竟做了助纣为虐之事。万幸主上英明,未教齐国人的阴谋得逞。虽东恒犯了不要赦之罪,还请主上看在他夫人主动招认的份上,赏一具全尸。”

哭得越伤感,卫东卿心底越高兴。

谁想到这事办得如此之顺。西府那位卫大奶奶真就写了供状。

借此良机,卫东卿得以踏进这座暌违许久的重华殿。

国主低头看向手中字迹清秀的供状,好一会后问道:“卫东恒一个谪官,回来便能进鸿卢寺,乃是齐国人在背后帮助;寿王在宫中差些遇害,也是卫东恒出的主意,只为将此事栽到蓟北头上。这些可都是真的?”

“正是。”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国主猛地将供状拍在御案上。

卫东卿立时抬起头,“主上息怒。臣亦有错,未尽对子侄看管之责。”

国主冷哼道:“卫东卿,虽说你是大义灭亲,可这会儿才禀报孤,也是你管束不力。处罚他一个如今就够了?你们汉乡侯府,谁都别想逃过去!”

听到这句,卫东卿面皮一紧,吓到几乎趴在了地上。

卫东卿一早出门,老太君还一个劲地念“阿弥陀佛”。阖家上下都指望卫东卿这回旗开得胜,主上能赏一个好些的官位,再不用被西府压上一头。

可这会儿看来,好像把他们自己也扯进来了。

“来人,将卫东恒带过来!”

国主恨恨地道:“孤要听他自己说实话!”

卫东卿装作抹泪,趁机又擦了一把冷汗。

长宁公那日找他过去,只劝了一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其实不用谁劝,卫东卿迫不及待地想再次投靠高氏。

虽当初高党将他踢出了局,可卫东卿认定,跟上长宁公,他才有前程。

正当卫东卿退到旁边,顾自打着小算盘之时,有太监禀报,“主上,长宁公求见!”

国主眉心挑了挑,吩咐,“请!”

底下站着的大臣互相瞧瞧。

自从丧子之后,长宁公已许久未进宫。

大家伙都以为国主与他反目。

今日这一个“请”字,可是意义非凡!

长宁刚走进重华殿,便有人迎上前,竟喜极而泣,“老国公、老太傅、老恩师,您可回来了!”

卫东卿瞅着众人都过去了,也不敢迟疑,赶紧进前行礼。

他这一步棋总算走对。

国主颇为耐心地等着众人与长宁公寒睻过,又颇为和气地让人给长宁公看了座。

“主上,老臣如今糊涂了,一早才想起,竟错过了主上寿诞之日,心下忐忑,专门过来请罪!”

“长宁公不必如此。孤总要称你一声‘师父’,何来让师父为我庆寿?”

这瞧着,可不是好一出君臣相和,尽释前嫌。

“今日来了不少人。”

长宁宫看看左右。

有人走了出来,“臣王坦向主上请罪!”

没等国主问话,长宁公脸一沉,“王坦,主上器重于你,才将你放到吏部侍郎之位,这才干多久,你犯了何错?”

“臣未能善尽核查之责,致使无德无才之辈混入了朝堂。”

长宁公捋着胡须,“你说的是何人?”

“一是威骑将军徐启,此人早与齐国有过勾结。原本万寿节后,咱们可将齐国来使扣留,用以掣肘敌人,未料他亲自将人送出衡阳;二是鸿卢寺右少卿卫东恒,甘为齐国鹰犬,正是他暗中为徐启递消息,才让齐国使节全身而退。”

这位王侍郎正自振振有词,外头有人报,“主上,卫东恒带到!”

卫东恒被拉进殿时,虽已换上干净的囚衣,可谁都看得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颈脖间、手背上还有血痕。

国主皱了皱眉头,“卫东恒,你为何辜负孤的信任?”

卫东恒双手撑着地,呜呜哭了出来,“臣冤枉!臣被罗织罪名,有人还想将臣屈打成招。臣宁死不从!”

“混账东西!”

卫东卿突然上前,冲着卫东恒后背猛踢一脚,“你卖主求荣,还想要辩。卫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