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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朝顿悟拆房留药材

见马衡封显出了放弃大厅宫的意思,侯堂村来的那七八人,顿时放松下来,之前满眼的忌惮,全都不见。

一时间,双方相谈甚欢。

马衡封懂他们的意思,这几人是顾及他是侯氏一族一直以来的长支传人,而大厅宫更是这支侯氏先祖所建,若是贸然强势要求大厅宫搬离或拆除,必被周边村庄嗤笑为蔑视先人,但又不能不来,这才心怀忐忑,在矛盾中试探着开了口。

同样的,马衡封早知今日之事,为了所谋能够平稳达成,当然也是顺水推舟,索性现出入俗的决心,不时拿俗话和众人扯起了兄弟情义、家长里短,引出欢声一片。

马衡圭则就像他自己所言,扮演着过客身份,满脸平静,只安心煮着药茶。

只有白刀子依然是一副不容招惹的架势,在众人的话题涉及到自己时,毫无顾忌的怼他们几句,引得气氛更加热闹。

那几人看着白刀子,同样很开心,不仅是劝说马衡封搬离大厅的目的出乎意料的顺利,更是因为白刀子依旧还是那个嘴里喷刀的刀子嘴,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白刀子,定然不会歪曲宣扬今天的事……

又闹哄哄扯了一会,和马衡封确定好一个月内搬迁或者拆掉,那七八人才笑吟吟离去。

马衡封自然是同样堆起笑脸,喜滋滋送到大门口。

望着他们的身影慢慢下了土坡,转身看着尾随而来的马衡圭和白刀子,马衡封放声大笑,一纾心中抑郁……

片刻之后,他慢慢缓了神色,轻道,几百年过去,终于等到这一天!

马衡圭闻听轻笑,点点头,并不言语。

白刀子有点懵,疑惑道,老师,这都要拆了,很开心?

马衡封微颔首,正色道,刀子,这大厅宫没有毁在别人手里,而是侯家人自己手里。你想,侯家人建,侯家人拆,这不是最幸运的事情吗?这叫,寿终正寝。

马衡圭跟上一句,嗯,也叫圆满。

白刀子紧皱眉头,寻思半天,试探着开口,自己做的馒头,自己吃?

马衡封顿时眼睛亮了,连连赞叹,嗯,说的虽不是很准确,可也是大差不差!嗯,不错,是这个意思。

马衡圭斜睨白道子,轻道,刀子,就差了一点,你猜是啥?

白刀子摇摇头,无奈道,老师,恁直接告诉我吧,我要是能猜到,早就说出来了。

盯了白刀子一眼,马衡圭沉声解释,最准确,又最难听的说法,你听好,接着你刚才的说法,自己做的馒头自己吃,吃完以后拉出的粪,再施给麦子,麦子磨粉再做馒头。

诶?

听他这样解释,白刀子愕然,愣住,沉思半天,悠悠开口,老师,我大概懂了,跟常说的托生……差不多吧?

马衡圭微一点头,语气严肃起来,刀子,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一个月以后,这大厅宫就没有了。

说着,他看一眼马衡封,微沉吟,继续说道,到时候,我师兄会离去!我呢,不管侯士双收不收你做继承人,我都会陪着你,你啥时候过了十八,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走。

白刀子抿抿嘴,眼睛一闭,紧跟着一睁,语气也是沉重了起来,老师,要是那时,我还是活的,你能不能留下?

马衡圭摇摇头,叹道,刀子,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是活的,依你的脑瓜,我身上的东西,你差不多都能掌握了。我留下,没意义,也让我自己难受。懂?

一听这话,白刀子眼色突的暗了下来,脸上瞬间涌起忧伤。

马衡封轻笑,刀子,你看你,这事是注定要发生的,人世常情。何必伤感?就像这大厅宫的拆去,也是注定,怎说呢,大厅宫出现是为了太平,几百年过去,世间可见的已是都平安,大厅宫完成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所以,我刚才说,这事情来得寿终正寝。

马衡圭轻啐一声,刀子,你个小刀子啊,那这样,别迂沫了,到时候,留不留的,就看你那时候能把施药行医做到哪样,你的鉴识古字又能做到啥样,我更在意的是,你那时候的制药念头,能不能实行了!

白刀子瞬间笑了,老师,你放心,但凡那时候我还在,那就不管咋着,也得能弄出来基本药!嗯,就那个最常见的头痛脑热药。嗯,这个简单点……

不料,话未说完,便被马衡圭打断,刀子,别想偏了,等再学学,你就会懂了,越是常见的,看起来简单的,其实,也是最难的!要不,几千年,为啥这病还是一直有?为啥这病还经常会死人?

这话,语重心长,若有所指。

马衡封面色凝重起来,郑重开口,刀子,从这一刻,大厅宫的处置,你说了算。里边的东西,你想拿哪样,随便取。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这个名义上大厅宫掌舵人的传人,你拿走,总比被别人毁了好。

白刀子闻听,迅速后退半步,郑重作揖,语带颤声,谢马老师,只要您觉着重要的,我想法保留下来。

马衡封注视着他,轻道,我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书,你已经保存好了。其它的东西,就是一些实际的财物了,要说这些东西,我眼里,从俗世来看,最值钱的,就是一些木头了,你想要,就拉走。嗯,你也别担心,那些木头不是大厅的大梁,那些大梁看起来很贵重,其实就是一些老榆木和一部分杉木,这到处都是,只是这么大的少点而已。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含笑看向马衡圭,马衡圭会意,轻叹一声,随即示意二人进院。

来到膳房,马衡圭抬手指指屋顶,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刀子,看到什么了?

白刀子盯着屋顶,只扫了一眼,看着那些被烟熏的黑不溜秋的小棍,发懵着开口了,椽子和椽子间,多了些小棍,那是……

马衡封轻道,刀子,嗯,那可不是小棍,是我师父放这里让我救人用的药材,没用完,剩下了。

听他这样说,白刀子仔细端详一番,却并没有认出来那是什么。

马衡圭轻吭一下,缓缓开口,刀子,听好,记好,那几十根小木棍,不是小木棍,粗点的是降香黄檀芯,细的是鸡血藤,总共三十五根,你──拿走吧。

不待白刀子搭话,马衡封又拉着白刀子来到膳房门外,指指飞檐,低声道,刀子,这些飞椽呢,就是紫檀了。这些都拆下来,拿走吧,等天黑,你一块拿走,要是觉着没地方放,就埋起来,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腐!

眼睁睁看着两人安排后事一般,白刀子心里莫名有些发堵,欲言又止,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默默看着两位马道长,又看看房子,再细细端详过大厅宫,他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开口竟透出点点老气横秋的意味来,两位马道长,也是我的两位马老师,感谢恁对我的信任,不论将来怎样,我白刀子都不会让两位失了望,更不会让两位伤了感。空话说再多,也比不上我去做。

这话一出,两位马道长顿时愣住,对视一眼,随即都是面露喜色,齐齐盯着他,重且缓慢点头,刚才略见皱起的眉头,也在这一刹那间纾缓开。

马衡圭少见的动容起来,语带哑腔,刀子,能换到你这一瞬间的成长,也不白费心思。

深吸一口气,马衡封也是正了脸色,刀子,你这一刻,比上一刻,可是明显长了好多岁。值得!但,你要牢记,去尽力做你要做的事,不论是制药,还是古字,尽力。

面色沉缓间透着空灵,白刀子缓缓露出笑容,不紧不慢开口了,感谢两位老师的指点,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转身望向膳房飞檐,轻道,老师,咱们现在就开始拆吧!就像您说的,埋起来,总比毁了好。

马衡封应声而笑,招呼二人取了梯子,先往膳房内取下那三十多根降香黄檀芯和鸡血藤,再往膳房外,去抽取那一根根飞椽。

白刀子上梯子,马衡封和马衡圭在下边接……

三十五根降香黄檀芯和鸡血藤都是二尺长短,捆扎在一起,约莫形成一个直径近尺的圆捆。

相比之下,那些紫檀飞椽就多了许多,虽长度也是二尺左右,但总数有百多根,分成三个尺把的圆捆,每个也还有几十斤重。

怎么弄回去?

为不让别人把注意力引到白刀子身上,三人略作商议,仍让马衡圭往上官庄跑腿,去喊白祥赐来推。

此时已近中午,等待马衡圭和白祥赐的空挡里,马衡封和白刀子便在膳房熬起了大米清粥……

更出人意料的是,这米粥刚刚开始第一遍翻滚,还不待改成小火,马衡圭就回来了。

紧随他而来的,不仅有白祥赐,还有万交康。

望见万交康,白刀子神色一喜,但很快平静下来,拱手致礼,大伯,万叔!

白祥赐则笑笑向马衡封介绍,这位是万交康,湖里的,那个地窖的法子,就是他带着刀子往湖里学的。

马衡封微震,连忙向万交康恭敬作了一揖,正色道,有劳万先生费心!

马衡圭同样恭敬作揖。

万交康急急还礼,谦虚道,两位道长客气,都是刀子自己聪明,我不过是顺便。

这时候,白刀子轻声开口,万叔,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咱们之间,就不要谦让了。现在,大厅宫马上就要拆了,还是尽快把木头拉走,省的再有变化。

这话,说得很是沉稳,腔调里没有了往日的欢快,反带着浓浓的担忧之意。

这语气……

白祥赐和万交康听在耳中,惊在眼里,不禁端详起他来……

白刀子也不解释,指指那五捆东西,轻道,就是这些。

片刻之后,万交康上前一步,拍拍白刀子肩膀,轻道,刀子,你的心思重了啊!

白祥赐喟叹一声,刀子,一切会变好的,不用担心。

见二人似乎会错了意,马衡封大笑,两位,不要多担心了,刀子没事,就是心性更稳了而已。放心吧,他还是那个他,只是,处事已经超过了之前的那个他。

马衡圭点点头,笑道,好了,两位,咱们就在这大厅宫喝点清粥吧!完事,就想办法把这些东西拿走。

这时候,万交康和白祥赐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眼里没有了担忧之色。

喝完粥,白刀子便径直回家推了木推车,万交康一旁扶着,当众推着那些木条回了家。

路上有人问,万交康便解释,弄点木条补船……

正是两人的这一番举动,让附近很快有了传言,大厅宫要拆了,木条都送人了……

接下来几天,不断有人打着各种名义,往大厅宫讨要东西,马衡封则是笑呵呵,有求必应,毫不为难……

几日后,万交康不仅弄来了生石灰,还带来了几桶发好的熟石灰,并趁着买鞭炮的名义推进了村子,亲自下到地窖做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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