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雪降生

杰尔达斯把洞口下方的积雪和泥土全弄走，让那地方看起来更像一个滑梯，这样就不用担心万一洞口上方的积雪滑落而阻塞，导致掉进洞里。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待爷爷贝多卡继续探路了，如果他们顺利找到山洞之类，那么安身之处就不用担心，反之，可能要面对无法预知的危险。

贝多卡开始往左侧缓缓移动，他的脚能够感觉得到上面不再是泥土。

他一步一步地摸索过去，希望找到上去的路。

然而身后传来低微的呻吟声，就算是呼啸的风雪也无法掩盖，那呻吟声听在贝多卡耳中，就像是一种讯号。

他知道梅嘉就要生了，她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属奇迹。

只是，在那个临时挖掘出来的土洞里把孩子生下来，只怕会被风雪带走。

我们三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脱下来给梅嘉穿了，如果没有风雪，也不至于这么困窘。

贝多卡更加焦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摸索着寻找出路。

身后不断传来夹杂在风声中的人语，虽听得不是那么真切，但贝多卡知道也许是儿子在安慰梅嘉。

再往前三米，身后的一切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若非自己是横着走，只怕在迷茫的风雪之中一定会迷路，然而前路渺茫，根本不敢爬上去，否则只怕会引起冰雪崩塌，到时候就麻烦了。

身后再次传来呻吟声，竟然穿过重重风雪，让贝多卡的心感到更加不安。

“孩子，难道你选择在冰雪中降生吗？”贝多卡在心里询问：“还是你不想拖累我们？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只能靠你了。宇宙之神，求求你赋予爱丽丝绝对的力量，让我们摆脱悲惨的命运吧。”

贝多卡跪了下来，他整个身体立刻陷进厚厚的积雪。

他郑重庄严的表情，仰望着白茫茫的风雪戏谑的天空，在心中祈祷着。

然后，他表情坚定的蹒跚站起，快速往原路返回。

风雪似乎更大了，原路留下的脚印竟然已经被新的白雪掩盖，耳中也听不到人语声。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会迷失方向，除了视觉被影响，大块大块的雪花落在脑袋上，早已经结成一层薄薄的冰帽子，被体温融化，又凝结，如此反复，而未来得及凝结的水，则像雨水那样往贝多卡的眼里流进，冰寒刺骨，让他的双眼早已通红。

不过贝多卡显然没有因此而迷失方向，他成功的靠近了土洞附近，并清楚的听到了更加痛苦的呻吟声。

终于，透过朦胧的风雪，他看到安迪隆的身影几乎滴雪不沾，坚守在土洞上方，而杰尔达斯很是惊慌的声音在土洞下方不断传来：“妈妈，我该怎么做？”

贝多卡快速来到洞口，急忙往里面看去。

谢天谢地，风雪虽然很大，但安迪隆很巧妙的挖了一个顺风的洞口，避免被风雪直接吹进来。

加上安迪隆一直用身体在外面当门帘，也阻止了很多雪花飘进去。

贝多卡小心翼翼的钻进洞里，见梅嘉脸色苍白，脖子却相反，那么的红，好像在憋气使劲。

她的下身已经敞开，看样子已经做好分娩的准备。

可怜的孩子，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孩子，都是该死的战争，该死的政治造成的。

贝多卡压下心中的愤怒，急忙扶梅嘉躺下，以保持体力，然后在狭窄的空间里，协助她分娩。

“爸，找到路了吗？”梅嘉显然还想坚持。

贝多卡摇头道：“宇宙之神给我提示，爱丽丝要在这里降生，她将带领我们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国度。孩子，不要再忍了，你已经很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把爱丽丝安全的生下来。”

贝多卡语气很肯定，仿佛还真是有什么宇宙之神给他传达这样的圣言，却只有他清楚，这番话纯粹为了安慰梅嘉，为她打气。

果然，梅嘉信以为真，集中精神，不再分心，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迪隆在上面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杰尔达斯早已经瑟瑟发抖，因为要长时间保持不运动，为洞里的人遮风挡雪，这让他感到越来越冷，快要支持不住了。

但他目光坚定不屈，牙关咬紧，任由身体在狂风中颤抖，也不挪动半步。

贝多卡察觉到孙子的情况，但是生怕让梅嘉分心，不敢出声提醒，只有忍着痛心，专注在接生上。

他们一家人的唯一希望，就要诞生，绝对不能有一丝分神。

风越来越大了，雪不再是花瓣状，已经出现整块的冰雹，击打着积雪，发出“噗噗”的声音。

虽然身在洞里，贝多卡似乎察觉到外面的情况，发现了很多积雪开始受到冰雹的击打，慢慢出现松动。

难道真是走投无路了吗？如果只是风雪，就算是雪崩，也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这冰雹下个不停，试想一下，当洞上面的冰雹过多，就形成滚石一样的雪崩，只怕这个土坑也无法支撑那么巨大的下压重量。

贝多卡忍不住也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呻吟，虽然低沉，细微，但在土洞里，还是被梅嘉清楚的听到了。

她瞬间也明白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角瞬间流下两串眼泪，嘴里喃喃说道：“孩子，我们一起加油。”

然后，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集中在生命的出口。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加油，加油......”贝多卡激动的喊道。

这话给差点被冻晕的杰尔达斯带来了力量，他兴奋的喊道：“妹妹要出来了，妹妹要出来了！爸爸，你听到了吗？爸爸！妹妹要出来了！”

贝多卡听到安迪隆的声音穿透狂风传来，带着无比的兴奋说道：“女儿，我的爱丽丝，你一定要挺住啊！梅嘉！我的老婆，你一定行的，我一直与你同在。”

一家人无形的力量感染了梅嘉，让她在快要竭力的时候，双手猛地抓住两边的土地，指甲深深陷进泥土，仿佛要借助大地的力量似的，再次使劲。

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音，穿破了风雪凌虐的空间，传达九天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