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县城公务员的忧思

林思嘉掩了门，趁着暮色进了屋。因中午席面丰盛，此时也不甚饥饿，再加上思绪纷呈，没什么客人要招待，因此也就懒得张罗晚餐了。烧了水，去到厨房隔间的净房，用木盆来回盛了三盆水倒在大木桶里，囫囵洗了个澡，她终究不肯丢下从前每日沐浴的习惯。在客栈时，不肯多麻烦人，只得忍着，现在有了自己小窝，那还不把日子过得舒坦一些？想着刚才那让自己纠结万分的一百两银子，暗自打定主意，明天下差一定要前去置办个大澡盆，还有一应锅碗瓢盆等，也得收拾齐全了。如此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前后思量一番，之前的那些离乡之思、生计之忧竟是丢到爪哇国去了。

定远县城从东至西，从南至北，不过一个上午时间就能走个来回。人口不过几万众，比之后世一线城市一个中等小区都不如。升斗小民自有自己的活法，那些想象当中每日当差，鸣冤鼓响，过堂站班的日子着实稀罕的很；而那些影视小说中所描述的东家丢只鸡，西家少几颗菜也要来争讼告状的事情，更是没有！你当中国几千年来的家族乡党治理怎么来的？城外是各以姓氏划分聚居的村落，村中自有三老及地保、村长等，每日里鸡零狗碎，村妇口角，地保那一层就能解决掉大部分；再若不然，涉及到道德伦理一层，开祠堂，族长及三老也能解决。除非是闹出人命官司，两姓械斗，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击鸣冤鼓，闹到县太爷面前来。

因此，包拯虽然设了鸣冤鼓，头两日还处理了几件历史遗留的族斗、械斗的案子，后来就没有什么升堂判案的时候了，他更多的是和文吏、师爷、六房经承商议定远县水利、农耕、徭役、税赋、人口等事，亲自下乡下野，带的也是皂班衙役，而非快班主缉捕刑侦追凶的快班捕快。就如同片儿警和刑警的区别。

初时，林思嘉很是雀跃自己居然成了大宋一名邢警，但她摩拳擦掌，觉得换个时空也能大展拳脚之际，却颓然发现，这小小县城基本无案子可破，刑警也和片儿警干差不多的活计。

林思嘉一面大叹影视小说害死人，一面犯愁自己每日的工作就是巡街压马路，辜负大好春光，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颖而出，真正入了包拯的眼，成为他的得力属下，这样三年后才能跟随他迁任。思前想后，才发觉自己当日对展昭所说的话，恐怕真有夸海口之嫌，也难怪他不以为然了。

住处已经归置妥当，定远县虽小，江湖人冲着神兵出世的盛事纷至沓来，并不怎么在城内驻足停留，倒是城外以藏剑山庄为轴心而建立的顺兴酒庄，无拘无束，颇得他们心意，有些身家的江湖人都往那边去了。因此，虽然知晓展昭和欧阳春还在定远县，林思嘉却没什么机会碰见二人了。

以古老的定远县城墙为界，外面是侠客江湖波澜壮阔，内里是却是市井升斗小民鸡毛蒜皮，楚河汉界相安无事。这倒是令林思嘉开了眼界。

忽忽间，林思嘉的见习捕快已经满了一个月，这日是发放俸禄的日子，快班的莫头当着众人面训饬了一番官面话，便通知月前招入的六名见习捕快转正，俸禄升为月银一两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