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认清现实vs理想与抱负

林思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俸禄涨了，笑得见眉不见眼，虽然合起来不过是月薪一千八人民币的打工人，但四五线县城生活，又不是京城居大不易，糊口总是没问题的。因此安于现状得很，连往日里莫班头的青白眼也觉得十分亲切了。解散后，当下麻麻利利去账房领了俸禄，归心似箭。

她心中藏着事，这大半月来，虽是安定了下来，但那日和展昭过招，他武功之高，内力之神奇，自己使出了看家本领，几乎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将出来。展昭却仍自始自终只是单手应对，闲庭信步一般。当时拧巴着好面子，故意不去深想这其中差距。但现实却着实让她深受打击，几乎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颓丧是难免的。这些时日以来，又认清所谓的捕快衙役只不过粗通拳脚，根本就和传说中的身手过人、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大相径庭，不由得更是危机感加重。

真相是残酷的，定远县三班衙役，快班、皂班、杂役，上下一百人的编制，都只是普通百姓充任，别说什么身手矫健了，能追得上小贼，制服个流氓什么的，都能让一众捕快另眼相看。

所以，当日里包拯虽然十分不愿意录用林思嘉，但对她咏春拳一挑三，揍翻了三个男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思前想后，包拯也不是迂腐之人，他知道自己想要有一番作为，完全指望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衙役、文吏等，实在太过异想天开，因此也就勉为其难聘用了林思嘉。但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好表现出过于关注，因此只是留意她试用考察期的表现，暗中考量。

这些林思嘉是不知道的。虽说当日以武力值压服人，穿上这身捕快服。但古今中外，男权世界里，女人想要搏一番天地是何其艰难？各种侮辱难听的话，排挤孤立的暗手，林思嘉忍得辛苦，也应对得身心俱疲。但只要想起日后的开封七子，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便仿佛再苦再累，都能满血复活。她不想做什么先知改变历史，只想既来之且安之，按这个时代的规则认真的活一回，走一遭。

曾经遇见一位学识渊博的历史学家，林思嘉问了一个俗之又俗的问题：“如果按照中国读书人的观念，什么才算活出人生的价值？”

那位历史学家给她写了一个条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北宋张载的横渠四句，当时一见之下，这四句话如雷贯耳，浑身热血上涌，竟觉得哪怕远隔万里重洋，自己终究是中国心，中国魂，有一些东西是深入到基因里去的。

此时，张载恰生于当世，只是现在还不过是一个聪慧过人的神童，还没有创立他的学说。林思嘉何其庆幸，能来到这样一个有包拯、范仲淹、狄青、杨家将的时代，如果只想着局外人看戏一般，混过这一世，那真的才是曳尾泥涂，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的废物了。

她不甘心，她也没有什么先知的优越感。需知能写进史书的只不过是王侯将相的更替，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历史的长河里，只有亿万名不见经传的人民才是真实而现实的活在当下的。而史书不会写某年某月某日，张三当过捕快，抓过几次贼，受过几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