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虚假的繁荣

胶囊门再次打开时，崔星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地球，眼前的景象很像A市的市中心，而叶清河带二人进入的，正是他们婚房所在的别墅区。

“地心胶囊也能时空穿越了？我们又回家了？”崔星梦问袁一舟。

“这里还是火星，他们已经可以用全息光学设置虚拟场景，其逼真程度普通的地球人已经无法分辨了。”袁一舟回答道，“灭蒙画廊也有这样的一个房间，感觉像全息电影，布置的和我公司的会客室很像。”

叶清河听了有点意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不记得我们在灭蒙画廊谈过这个。”

“是那个房间的墙壁，我想你们很容易设置运动模式相对可以预测的室内场景，但是对一些随机变化的自然场景，为了不让人发现那种刻意性，你选择了不做任何设置。”袁一舟回答道。

“有什么问题嘛，大不了你的公司会客室是一排落地窗户，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灭蒙画廊的那个房间没有窗户而已。”叶清河试图将这个设置漏洞合理化。

“这样设置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出在你的墙壁并不是普通的墙壁，而是涂满了光敏材料的屏幕，那是全息投影技术专用的材料。”袁一舟一针见血，“如果只是一个布置类似的房间，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材料来建造墙壁？”

叶清河莞尔一笑，“不愧是地球上最顶级的鉴定师，你的观察与洞见的能力真是顶配。”

“不只是那个房间，刚才我们抵达奥林帕斯山底的穿梭站，走出灭蒙画廊时，我想你的整个灭蒙画廊飞船的表面都有这个材料覆盖。”袁一舟继续像一个侦探似的，分析着。

“所以呢？”叶清河不置可否。

“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灭蒙画廊一直都在结匈北街道大运南路1号，只是一直通过全息投影隐形而已。”袁一舟阶段性总结着自己的推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叶清河默认了袁一舟的结论。

“在我扫描了灭蒙画廊钥匙卡的时间坐标，开门进入画廊的时候，洛棠服收缩了一下。”袁一舟回答，“从那时开始，我就怀疑了，直到刚才星梦告诉我，洛棠衣是高分子智能材料，所有的一切才都合理起来。”

见叶清河不语，袁一舟继续说道：“地球上目前的光敏材料有一个无法回避的缺陷，就是它的线形响应范围有限，导致输入信号的有些部分无法检测或转换。”

“显然火星文明已经攻克了这个难题，找到了制作全带宽光敏材料的方法。”

“这只是你的推论，你并没有证据。”叶清河试图打断袁一舟的思路。

“不，我有！证据就是你们送给洛棠青衣阁，费玉那把裁切洛棠布料的水刃！”袁一舟注视着叶清河，崔星梦很熟悉袁一舟的这个表情，每次文物鉴定结果水落石出，盖章定论的时候，他都是这个让她爱得欲罢不能的帅酷表情！

“更确切的说是分子刀！洛棠布料遇到它，分子链会被切断，而且不需要物理接触，感觉像隔空裁剪，这就是让费玉着迷的感觉。”

说着袁一舟将手放进了，洛棠西装外套右手边的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了，装在密封袋里，冯书海给他防身用的，洛棠青衣阁费玉的，那把裁切洛棠衣的水刃。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把水刃和眼前全息投影的别墅区，应该是类似的材料，所以洛棠衣在穿过灭蒙画廊的门时，才会有排斥反应。”

袁一舟打开密封袋，从里面慢慢的拿出了那把像裁纸刀大小的水刃，“叶小姐如果不介意，我想看看这个地方的真面目。”

然后在叶清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把水刃朝眼前的繁荣景象一挥，刀刃所过之处，眼前的画面被光划了一道口子，口子里面是暗沉的背景，但很快这道口子就自动合上了。

崔星梦正迷妹般的沉醉在未婚夫的推理中，被眼前的这道划开又闭合的口子惊醒了。这时她注意到，三人面前不远处，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一舟先生一会儿到了房间，再关闭全息投影也不迟，在这里关，会影响到很多居民的好梦。”叶清河并不否认眼前的繁荣是虚假的，对来人说道，“一号种子和催化剂入住，麻烦费心了。”

“崔小姐，袁先生，欢迎入住种子酒店！”熟悉的声音，让袁一舟和崔星梦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说话的人。

“物业小李？！”二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二位好，我是种子酒店第285号接待员，水在天先生已经为二位定制好了房间，请移步这边。”

叶清河趁机跟崔星梦和袁一舟道别。目送他们和接待员进入大堂，她并没有转身回到地心胶囊，而是沿着相反的反方向，走入了一片黑暗。

袁一舟示意崔星梦不要说话，二人跟着第285号接待员进了单元大堂，然后就像回家一样，进入了入户电梯，来到玄关。

进入房间后，袁一舟立刻开始寻找关闭全息投影的开关，这座婚房是袁一舟亲自操刀设计装修的，包括二层的钢架结构工程在内的，从水电铺设到软包硬装，他都了如指掌。

他相信，即便火星人能用全息技术复现表面的样子，这栋房子里面的设计是全息技术没办法短时复制的，而且如果只是让它看起来像地球的房子，也没有必要复制房子表面之下的东西。

而连接表面和内里最直接的地方就是房子的电箱，所以他首先打开了电梯间旁边的电箱。崔星梦见他在检查电箱，就说道，“火星好像不是电力驱动的，他们没有任何照明系统。”

“没有照明系统？”袁一舟看电箱里空空的，印证了崔星梦的话，“他们不使用电力？”

“是的，包牺说火星核提供的地热，足够驱动这里发光物质的原子能级跃迁发光，不需要太多的能量。”崔星梦回忆着包牺在地下水晶城月光隧道，跟自己说过的话。

“地热驱动！”袁一舟受到启发，来到了浴室，打开浴室柜，那下面是整个叠拼别墅地热取暖的总开关，果然，里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各种尺寸的银色管道，细的如电线，粗的则如人的手腕。每个管道都通向了房间的不同方向，所有的这些管道在浴室柜里的汇聚点，有一个像开关似的转盘。

袁一舟和崔星梦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一起双人四手握紧转盘，按顺时针方向转动，这时崔星梦觉得房间突然变亮了很多，示意袁一舟转反了。袁一舟就把转向换成了逆时针，果然，房间渐渐暗了下来，不仅仅是照明，就连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有一点模糊不清了。

袁一舟心一横，把转盘逆时针转到了极限，也就是彻底关闭了这个地热供能的入口，整个房间很快陷入了黑暗，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崔星梦和袁一舟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暗色，他们所在地方的真实面目缓缓呈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崔星梦惊恐的躲到了袁一舟的身后，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