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兵退两溪山
就在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狼蛛山起雾了。也不知道雾气来自何处,一袋烟功夫,就把狼蛛山罩得严严实实的。树木若隐若现,走到近前才可瞧见悬挂在枝尖的露珠。山上偶有鸟鸣,也能听到狼蛛的窸窣声,不过声音低沉,少了秋天那般明快与急促。
葭昶起得很早,骑着赤金雁绕狼蛛山飞行一圈,回到大营时,太阳才刚刚爬上山头。他已下定决心,今天率全军攻击宾相军大营。说也奇怪,就在他安顿好赤金雁准备回营房时,脚尖绊到石头,一个趔趄,囫囵倒地。两名士兵慌忙上前扶起他。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暗自叹息:突然摔倒不是好兆头,莫非周百润又想出了对付羽脖蛇的办法。他心神不宁,慌慌张张地向营房走去。
九时许,幽冥军倾巢出动,兽兵在前,大军在后。
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到狼蛛山西北面,老远瞧见密密麻麻的幽冥军,如此看来,葭昶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想在今日攻下宾相军大营。周百润不假思索,立即调转鹤头,返回军营。
幽冥军距离宾相军大营三百米左右停下。葭昶看着宾相大营周围堆满了柴捆,思索一番,对着身旁的那罗景观胸有成竹地说:“今天一定能攻破宾相军大营。”
“想必军师有了良策?”
“二王子请看,周百润想用火墙拦住我们,不错,能拦一时,一旦柴捆化为灰烬,我们再出动羽脖蛇,随后率大军冲杀,便可攻破大营。”
“军师的意思是,让部分鬼牙犬和将士发起冲锋,引诱宾相军点燃柴火?”
“不错。不过冲锋的战士和鬼牙犬会成为牺牲品,我于心不忍啊!”
“这都是小事儿。为了打败宾相军,牺牲在所难免。”
身后的古寂然听了那罗景观的话,相当不满,很不忍心地看了看幽冥战士。
葭昶想了想,问道:“派谁打头阵合适?”
那罗景观不假思索地回道:“展颜秋雨稀。他是四品将军,很勇猛。由他带1000人马率先杀入敌营,只要宾相军点燃柴捆,就成功了一半。”
葭昶向后望了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那罗景观命令道:“展颜秋雨稀将军率1000人马,伍常昆率20只鬼牙犬,立刻对宾相军大营发起攻击。”
展颜秋雨稀知道是去送死,和几个要好的战友一番道别,随后骑着蓝幽马,垂头丧气地奔向宾相军大营。
周百润一看,葭昶想以微小的代价引燃柴捆,于是命令将士们沉住气,先不要点火,仅用弓箭射杀鬼牙犬和冲上来的幽冥士兵。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嗖嗖声,20只鬼牙犬瞬间变成了“刺猬”,越过柴捆没多远就倒下了。
展颜秋雨稀准备停下来,那罗景观立即命令士兵擂鼓。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士兵们往前冲。弓箭手再一次拉弓搭箭,随着箭雨飞出的那一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展颜秋雨不敢停下,直呼“进攻,进攻”。1000名幽冥士兵,迎着箭雨往前冲,到达柴捆堆前剩下不过300人,而在翻越柴捆堆时,再次被宾相军悉数射杀。展颜秋雨稀骑着蓝幽马,刚冲到柴捆堆前,就被雕翎箭射中咽喉,身子一晃,栽于马下,气绝身亡。他死得很不甘心,一双八字眼瞪得大大的。
那罗景观气得直跺脚,骂道:“该死的周百润,鬼主意真多!”他又派了一名叫布恩十原里的四品将军,率3000人马进攻宾相军大营,同时命令主力部队向前推进了一百米。
布恩十园里比展颜秋雨聪明,他命令士兵们组成盾阵,缓慢向前推进。这一招确实管用,极大地减弱了弓箭的杀伤力,冲到柴捆堆时,倒下的士兵不过百来人。
周百润见幽冥士兵冲到了柴捆堆前,只好下令点火。百来名弓箭手,把点着的火箭射向柴捆堆,夹着枯草的干柴遇火便着,正在翻越柴捆堆的幽冥士兵瞬间被大火吞噬,后面的士兵不敢再往前冲,傻愣愣地看着火中乱窜的战友。布恩十园里也很可怜,连人带马葬身火海。
看着熊熊的大笑,那罗景观笑道:“周百润啊周百润,你费尽心机也没能挡住我幽冥大军前进的步伐,等柴捆燃尽,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大营前的柴捆堆筑成了一道低矮的城墙,长两百多米,着火后,火苗上窜,火星升腾,形如一条火龙,看上去极为壮观。干柴易着火,也易燃尽,不到一个时辰,火势渐小,火苗萎缩,地面满是烧红的木炭,站在两米之外也有灼热感。那罗景观无比激动,命令部分士兵前去开路。士兵们拿着长长的棍子,小心翼翼挑开红红的木炭。
葭昶好生纳闷,为什么宾相军突然没了动静。他骑上赤金雁,飞到大营上空一看,只剩下少数营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好狡猾的周百润,你居然用柴捆堆拦住幽冥大军,趁我们不注意溜之大吉。他降落到中军大营前面,跳下赤金雁,走过去一看,门上有张纸条,道:师弟,你用毒攻残害宾相军,已违背了学艺初衷,小心不得善终。我已退至两溪山,你敢来吗?
原来,周百润已料到葭昶会在今天全力攻打大营,于昨晚半夜,命令将士们带着粮食和军用物资撤到了两溪山。为了制造假象,周百润命令部分弓箭手留守在柴捆堆的后面,待幽冥军靠近,用弓箭射杀。当弓箭手点燃柴捆,随后撤至溪山。此时的宾相军,正在两溪山安营扎寨。
那罗景观见葭昶没有出来,知道大事不妙,命令士兵加速打开通道,随后率大军进入大营。他懵了,大营空空如也,哪有宾相军的影子?
葭昶拿着纸条,沮丧地走过来。那罗景观接过纸条一看,气得直跺脚,骂道:“周百润,等我踏平白玉城,非把你活剐了不可。”
葭昶说:“周百润害怕羽脖蛇,只好选择逃跑。”
“军师,趁宾相军立足未稳,马上赶去两溪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周百润一定作了应对之策,我且不熟悉两溪山地形,不能贸然进兵,待我一探究竟,再作打算。”葭昶说完,骑上赤金雁往东北方向飞去。
两溪山距离此地约三十里,赤金雁很快飞到它的边沿,随后降落。两溪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n”字,三面环山,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堰塘,进口处左右两边各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溪,溪水清澈,两尺来深。周百润之所以率大军进入两溪水山,是因为“n”字底部的山全是石头,没有树木,很少杂草,不用担心幽冥人放火烧山,而两边的大山上,长着挺拔的树木,宾相军依托有利的地形,可以有效地打击幽冥军。
葭昶一看山形,易守难攻,心都凉了。看来,东进的计划又要推迟。他走到左边的小溪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忍不住蹲下身子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冬日的水有点刺骨,他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抬起袖子擦干脸上的水珠。赤金雁走过来,轻轻叫了一声,然后把长长的脖子伸入溪中饮水。
过了好一会儿,葭昶正要跨上赤金雁,周百润骑着珂玥鹤飞了过来。
“见过师兄!”
周百润跳下鹤背,平静地走了过来,戏虐道:“葭昶,就不怕我杀了你?”
“师兄若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你也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只身前来,还这么肆无忌惮!”
“师兄,你率宾相军逃到两溪山,想依托有利的地形抗击幽冥军,可羽脖蛇剧毒无比,你的努力都是徒劳。看在同门情谊,我劝你别硬撑了,撤军吧。”
“你我拜在师尊门下学艺,应竭力维护天下和平。你倒好,不但违背誓言,还调来羽脖蛇残害宾相军,对得起师尊么?”
“师兄,我没放毒,只是借用羽脖蛇的威力对付宾相军。为了江山大业,我别无选择。”
“好个江山大业,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坠入尘世,助纣为虐。”周百润冷冷地说。
“什么私利?说来听听。”
“当初我误认为你出山帮助幽冥军是为了升官发财,后来仔细一想,你淡泊名利,应该另有他图。”
“不管师兄怎么想,仗打到这个份上,没有撤退可言。”
“葭昶,那罗桑旬满灭你满门,我深感不平,可你想利用两国交战这一契机,一步一步取得幽冥将士的信任,最后手握重兵,废掉当今国王。不错,你的确报了家仇,可因为你的一己私利,会让多少无辜的宾相人和幽冥人死于非命!”
“师兄,家父秉性豪爽,为官清廉,为了幽冥国的百姓请求那罗桑旬满减免税负,却不知招来灭门之祸。我隐居赤霞山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推翻那罗政权。师兄说因我而牺牲了很多将士的性命,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你我置身事外,幽冥大军照样入侵宾相国,而那罗金的几个儿子,天性凶残,嗜血成性,根本免不了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惨状。”
“你就不怕我道出你的身世?”
“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只能我能对付周百润,根本没人愿意相信我就是拓远寻巡阳——拓远致洪的儿子。”
“看来,我们的较量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周百润看了看葭昶湿润的双眼,“师弟,你回去吧。”
“两日之内,我必攻打两溪山,请师兄做好准备。”
“我等着,你有何本事,尽管使出来。”
“告辞!”葭昶说完,骑上赤金雁向西南飞去。
周允、冯振天、冯振宇、冯振乾等几十人从山上跑到周百润面前,很想知道葭昶会不会率军攻击打两溪山。周百润平静地说,宾相军依托两溪山有利的地形,层层阻隔,葭昶想越过这道坎,比登天还难。说话时,周百润抬头仰望蓝天,他多么希望小香玉、杨幡幡和百叶静思,带着一大群多角鸰突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