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敌人和朋友
古寂然骑着蓝幽冥马跑出三十里,便遇见了葭昶。这里地势平坦,地面长着嫩绿的小草,树木稀少,偶见灌木,视野开阔。
古寂然跳下马背,抹着冷汗说:“军师,好险,差点儿葬身于乱军之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向西走三十里有座小山,咱们去那里。”
古寂然骑马,葭昶乘赤金雁,很快来到山上。
“军师,这一仗下来,幽冥军所剩无几。不如现在回桑子城调集兵马,举兵倒戈。”
“别急,我要清楚知道四大魔将是否被消灭和剩下的兵马数量。”说着,葭昶看着古寂然,“你尽量把自己弄得狼狈点儿,如果那罗福源还没死,你也好交差嘛。”
“好,就依军师所言。”说着,他往脸上抹了一把泥巴,又在地上滚了一圈。
葭昶见古寂然如此圆滑,不禁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两人肩并肩坐下,密谋如何推翻那罗政权。
且说那罗福源在数名将军的护卫下,一路向北,五十里后才停下来。这是一片开阔地,可以远远看到从战场上侥幸逃出来的幽冥军。快到正午时分,终于看到混元天魔骑着蓝幽马奔来,接着是阴阳法魔。当得知八荒地魔、涅盘极魔不幸遇难,那罗福源流出了悲伤的泪水。
渐渐地,幽冥军人数增多。
下午两时,葭昶和古寂然才回到部队。两人见混元天魔和阴阳法魔还活着,相当失望,暗自责怪五大神将、小香玉和杨幡幡没有尽全力——面对如此大好时机竟然放跑了两个大魔头,实在说不过去。
直到傍晚六时,幸存的幽冥军才全部归队。那罗福源看着三万残兵,心如刀割。
“七王子,保重身体啊!”混元天魔安慰道。
那罗福源沉思一阵子后,问道:“军师,你能掐会算,难道就没算到有援兵?”
葭昶面带愁容,摇头道:“数日前我曾说过,小香玉和杨幡幡突然消失,很可能去白玉城搬救兵了,可谁会料到他们去贯南国借兵啊!”
那罗福源怒道:“我们与贯南国素无瓜葛,国王竟然倒行逆施,派援兵帮着外奴屠杀我军将士,岂有此理!我打算亲自回一趟捧月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禀告父王,让他定夺。”
葭昶立即回道:“贯南族与宾相族血脉各异,因利益成了一丘之貉,这次屠我同胞,必须以牙还牙,以告慰牺牲将士的在天之灵。”
混元天魔沮丧地说:“对付一个宾相国就够呛,再加一个贯南国恐怕应付不过来。”
古寂然说:“贯南国与宾相国加起来也就三百万人口,有多少兵力可派啊!”
混元天魔怒道:“两国人口是少,可我们吃了多少亏?打仗你不行,出谋划策也差劲,依我看,你就在一边呆着,少贫嘴。”
古寂然暗自骂道:五大神将这次没有杀死你,算你运气好,不过运气不会天天有,你一定会死在杨家枪下。
葭昶此时不敢帮着古寂然说话,因为混元天魔正在气头上。
“发出吧,七王子!”混元天魔说话时,用吃人的眼光瞪着古寂然。
三万残兵向桑子城走去,因缺医少药,又没吃的,有些伤情过重的士兵,走着走着就倒下了。那罗福源暗自叫苦,七八百里路,如果一直没有给养,很难坚持走到桑子城,可这荒山野地,急也没用啊!他突然想起隆颖飞柳为了六千士兵活下去而屈服于周百润,可谓用心良苦,或许她真的没有投敌,只是自己误解而已。要不然,她为何如此刚烈,趁两军对阵跳下城楼以证清白。净白诗音还在秬鬯城,她的叛逆心强一点,没准也没投敌,否则,隆颖飞柳不会拿她当妹妹。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对,不能让士兵一直饿着,得想想办法,也学宾相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边行军一边打猎,没有锅碗瓢盆就烤着吃。不过打猎不能真正解除饥饿,尤其是没有山水的情况下还得挨饿。他思前想后,决定带上所有骑兵先回桑子城,随后派出军粮队接应步兵。在他的率领下,混元天魔、阴阳法魔等千余名将士,骑着蓝幽冥马赶往桑子城,而葭昶和古寂然想策反这三万残兵,就留了下来。
晚上,葭昶和古寂然走到一静僻处,葭昶低声道:“你去找周百润弄点吃的,我就在这里等着。”
“好,我去去就来。”
古寂然骑着赤金雁,径直飞向秬鬯城,百多里路,很快就到了。
小香玉、杨幡幡、四大神将、南韵铭格勒等人站在城楼,借着皎洁的月光,远远望见赤金雁飞了过来。
南韵铭格勒惊道:“幽冥人敢来这里?”
小香玉平静地说:“他叫古寂然,幽冥军的副军师,来过好几次了。”
南韵铭格勒眼睛一亮:“莫非他来送情报?”
初元疾风说:“仗都打完了,有何情报可送,没准是来要吃的!我们能赢得这场战争,靠的是‘仁义’。”
“不错,仁义是制胜的法宝。”南韵铭格勒点头道,“看来,胜利离我们不远了。”
赤金雁降落到城楼,古寂然跳下来,抱拳道:“见过众将军。”
小香玉走上前问道:“你来做什么?”
古寂然毫不掩饰地说:“给我弄点吃的。”
南韵铭格勒笑道:“两国正在交战,你却跑来要吃的,就不怕我们动粗?”
古寂然打量了一番南韵铭格勒,不慌不忙地说:“敌人和朋友只是一念之差。你能保证贯南国和宾相国永远交好?”
杨幡幡怒道:“古寂然,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古寂然立即摆着手说:“杨将军,我就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
正在这时,周百润、两位王子、周允等来到了城楼。古寂然立即迎上去,抱拳道:“见过周军师!”
“准是饿了吧!小玉、幡幡,带老朋友去吃饭,再备点干粮。”
“周军师,难道你不想打听点军情?”
周百润迟疑了一下,说:“如果我没猜错,那罗福源已带着骑兵提前赶去桑子城,然后派出运粮队接应后面的三万步兵。我本想率兵追击,歼灭这帮侵略者,可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就打消了此念头。两三万残兵没吃没喝,很难坚持到最后。”
古寂然睁大惊愕的眼睛,难怪宾相军能打胜仗,这都被他算到了,真神也!
“还愣着干嘛,走啊!”小香玉催道。
刚走到楼梯口,便撞见了净白诗音,古寂然扭头躲避,还是被她发现了。
“哟,副军师这么有闲心,还跑来这里溜达!”
“我……我有事啊。”
“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准是来报信的。”
古寂然恼羞成怒,喝道:“报什么信?就连那罗福源带着骑兵先行一步赶往桑子城而留下三万残兵这一事实都被周军师算到了,还有什么事能瞒过他?他没有派兵追击,可见有多仁义。”
“既如此,何不叫葭昶规劝那罗福源罢手言和,以此减少杀戮。你可知道,这一仗下来,死了多少幽冥将士?”
“那罗福源和他爹、爷爷一个鸟样,冥顽不化,谁都劝不听。再说,葭昶军师要推翻那罗政权,就希望宾相军打败四大魔将和忠于朝廷的将士,然后好倒戈一击。所以,葭昶是不会劝那罗福源退兵的。”
净白诗音叹道:“如果不是你亲口说出,我仍然不完全相信葭昶会谋反。看来,幽冥国将发生内乱,只是苦了那群善良的百姓!”
“没办法,我们阻止不了。当年,那罗桑旬满灭了拓远家族,确实太冤了。葭昶要替家人报仇,无可厚非。”
“我很纳闷,古寂家族世代受大王恩宠,你为何也站到了葭昶一边,难道就为了二王子那罗景观责罚你那二十军棍?”
“哼!这是其一;其二,那罗桑旬满诛杀拓远家族时,因家父与葭昶的父亲交好,差点受牵连,后来被贬为六品小官,不久郁郁而死。父亲临走前说,那罗桑旬满心胸狭窄,偏信奸逆,叫我不要到朝廷做官。殊不知那罗金上台后,剔除了朝廷的弊端,我便在二十五前参加科举考试,一举夺魁,而后被委以重任。可我渐渐发现,那罗金也不是什么好人,近十年,残杀了不少忠良义士。”
“所以你决定站到葭昶一边,推翻那罗政权?你可曾想到,一场内战,会殃及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
“这些年来,苛捐杂税压得老百姓喘不过气来,特别自开战以来,很多老百姓都揭不开锅了,如果继续下去,就算葭昶不反,我不反,还有第三者。”
“你真是老奸巨猾,难怪能在夹缝中游走!”
古寂然冷冷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想好好地活着。隆颖飞柳刚直不阿,到头来落得个身败名裂、投楼自尽的下场。好啦,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先去填饱肚子,葭昶也还等着我给他送吃的。”
看着古寂然的背影,净白诗音叹道:好油滑的条子,恐怕这世间再无第二。
小香玉和杨幡幡领着古寂然来到膳食处,立即吩咐伙夫做饭。古寂然很随便,甚至跑到厨房叫伙夫多弄点肉,吃了好赶路。
吃过饭,古寂然带上干粮,扬长而去。